第四百章

傳臚大典這種要緊場合也沒文哥兒什麼事排名都是謝遷他們昨天討論出來的,只差今天正式公佈而已,所以文哥兒很輕鬆地當起了圍觀群眾。

在準進士們緊張又期待的目光中,禮部尚書出來宣佈今年的一甲三人到底是誰。

狀元倫文敘!

榜眼豐熙!

探花唐寅!

文哥兒聽得眉頭一動,發現一甲三人他全認識。狀元倫文敘廣東人他為了緩解老丘的思鄉之情暗中讓人拉入新社;榜眼豐熙,他們浙江人,早就已經加入他們以江南學子為主的新社;探花唐寅南直隸蘇州人士,不用說了老朋友了……

嘶!

一甲三人,全是他們新社人!

還好,他們只是以文會友,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用不著太緊張。

文哥兒稍微安慰了一下自己又看向場中三位新鮮出爐的一甲。

豐熙從外表上看要比唐寅他們略遜一籌走得快了甚至還有點跛足。本來他的策論當屬全場第一可是因為儀表上略有缺失所以與狀元之位失之交臂。

唐寅的殿試文章也寫得讓朱祐樘拍案叫絕,可是在朱祐樘想點他為狀元的時候又被人勸下了說的是唐寅此人此前放蕩不羈毫無顧忌地眠花宿柳曾經被提學御史否決鄉試資格。若是讓他當了狀元怕是會助長朝野的不正之風。

你朝廷難道是在鼓勵讀書人流連花街柳巷終日尋歡作樂?

看到這險之又險的排名,徐經直接在榜下哭了出來。

所以眾考生聽到的就是現在這個排名。

徐溥這個南直隸出身的首輔親自出言勸阻,認為應該打磨打磨這個後輩再重用,朱祐樘權衡之下便把唐寅放到了探花的位置上。

那可就成了“如夫人”啦!

何況看倫文敘的文章,他絕對也是才思敏捷的人才。

唐寅一臉的春風得意。

爹啊,祖父啊,孩兒考上進士了!

當初他祖父以書法入中書科,熬了三年得了箇中書舍人,結果被人嘲笑是靠錢砸來的官職,一直被調侃為“金中書”。

徐經和馬理殿試都發揮得不錯,居然比會試時排名考前許多,尤其是徐經,今年二甲一共九十五人,而他剛好就踩在九十八名!

九十八名!

狀元雖好,探花也不差!

這可是一次性多送兩套冠服!

老朱家難得的大方!

場中的唐寅等人聽了自然也激動地謝恩。

整個擬定排名的過程與文哥兒猜測的差不離。

不過朱祐樘很愛惜豐熙和唐伯虎的才華,特賜他們榜眼和探花本來沒法擁有的冠帶袍服。

唐寅本來是想拿狀元的,可是聽過狀元和榜眼的文章後覺得他們也頗有才華,加上他這兩天不知怎地老做夢夢見自己捲入舞弊案後半生潦倒,如今得了個探花竟也覺得挺開心的。

三百名身穿進士服的考生們很快呼啦啦地被禮部尚書引著去看榜。

他父親從小才名遠揚,發憤圖強要參加科舉一雪祖父之恥,鄉試考了第三。

那可是應天府的第三名啊!

他祖父和他父親都喜不自勝,沒想到第二年他父親會試落第,備戰二試期間過於用功熬盡了心血,人直接沒了。

再掉一名,他可就是同進士了!

他祖父也隨之撒手人寰。

最後朱祐樘在前十的文章中挑中了倫文敘,這位考生出身貧寒卻好學不倦,又來自百年來從未出過狀元的廣東,相比於文教極盛的浙江和南直隸,選他當狀元更能激勵天下學子。

王鏊這位前輩都只是探花來著,回頭他們走出去可就是蘇州兩探花了!

科舉考的只是時文,以後他們誰成就更大還未可知!

徐經小小年紀就沒了兩位至親,下場考試之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只求能完成徐父他們的心願考上進士。

他天資不如父親,所以下場應試之前一直都在埋頭苦讀,直至前幾年一試不利之後才開始砸錢結交錢福、唐寅他們這些聲名在外的才子,希望能得到他們的點撥(或者透過他們接觸更多才子與貴人)。

現在他不僅考過了會試,還險險地得了個進士出身!

這可是他父親到死都心心念念要考上的進士!

延續了三代人的心願終於由他這個孫兒實現了。

徐經很沒形象地嗚嗚直哭。

弄得別人都想在這個大喜的日子痛哭一場了。

對他們這些考生來說,在這張薄薄的黃榜上看到自己名字的一剎那,代表著他們十幾二十年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也代表著他們背後的家庭終於否極泰來。

身上承載著幾代人希望的又豈止徐經一個?

許多人的處境甚至比徐經更加煎熬,因為徐經家中有家財萬貫、奴僕如雲,唯一的痛苦只是被人嘲笑“以財買官”罷了。更多的人考上舉人前可能是全家人節衣縮食、砸鍋賣鐵擠出點錢來供他們讀書!

只要是有點兒羞恥心的人,便會為此感到焦急和慚愧,恨不能一下場就金榜題名,早些讓家裡人脫離這種困苦。

看到有人直接嚎哭出聲,周圍也沒人嘲笑。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便是有那麼多人擠科舉獨木橋的原因所在!

接下來幾天屬於新科進士們狂歡的日子,不僅有諸多儀式等著他們走,還有一本《進士錄》要編。上次文哥兒他們弄出來《進士錄》至今仍有許多人求購,唐寅覺得文哥兒他們有的,他們也要有。

文哥兒那屆有文徵明、祝允明,他們也不差啊,當他唐大才子唐探花不存在的嗎?

經過一通熱絡的聯合活動之後,唐寅與同年們的關係也拉近了不少。他和倫文敘更是格外投契,兩人在酒桌上一對起對子來就沒別人什麼事了,充分詮釋了什麼叫做“沒完沒了”。

比起一拍即合的唐寅和倫文敘,榜眼豐熙性情倒是比較含蓄。

他在傳臚大典後便去登門拜訪了謝遷他們這些浙江前輩。

豐熙祖上也出過官,他祖父豐慶曾是個頗有廉名的布政使,算是一個圈子裡的人。

謝遷頗看好這個後輩,與他好好聊了一會才笑著說道:“你性情沉穩,入了翰林院記得幫我們多看著文哥兒一點,他年紀小,行事難免有不周全之處。”

豐熙自是認真應允。

豐熙去王家拜訪時,王家父子幾個正好都在家。

文哥兒與豐熙早在新社聚會中見過面,關係雖然算不得多親厚,卻也知道不少關於豐熙的事。他樂滋滋地給他哥介紹:“哥你和原學兄的志向撞一塊了,你少年時對爹說你讀書是為了做聖人,原學兄也曾在牆上寫‘立志當以聖人為的’!”

豐熙臉上不免有些赧然。

誰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

他也是後來下定決心埋頭苦讀才練就如今的沉穩性子。

王守仁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他弟說起自己少年時的豪言。

他朗笑著說道:“若是原學兄志向沒變,我們平日裡倒是可以多多交流探討。”他在兵部的活並不忙,平日裡還是對什麼都很好奇,精力旺盛得不得了,自然特別很喜歡交朋友。

豐熙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一番交流下來,文哥兒發現豐熙與王守仁更聊得來,心情依然美滋滋的。

他自小有名師教導,文章和學問都不算差,可要論真正的鑽研精神他和他哥還是有點差距的。

大概就是追求深度和追求廣度的差別。

他好奇心也強,但知道稍作了解就滿足了,他哥卻是那種能在新婚期間跑去跟老道士比誰能“靜坐”更久的傢伙。

那股子執著勁是一般人學不來的。

等豐熙走後,文哥兒就拉著他哥表示自己的短板還是很明顯的,以後要是有這樣的學術型人才就他哥出馬搞定。他們兄弟齊心,一定能結交遍天下有能之士!

旁邊的王華聽得臉都黑了:“你們交那麼多朋友做什麼?還嫌你弄的那個新社不夠顯眼嗎?”

王華在得知一甲三人早在參加會試之前就全被拉入新社,差點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都什麼事啊?!

你小子是想結黨嗎?!

文哥兒一點都不慌:“爹你別慌,太子殿下也在新社裡頭。難道還有人彈劾太子結黨不成?”

明朝的太子有點自己用得趁手的人又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他們把握好交遊的度便不至於被人說是結黨。

何況他們招攬入社的都是年輕人,平日裡主要做的事也是偶爾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或者幫沒考中的成員答疑解惑,在朝中又沒太大影響力,誰會在意他們!

王華聽他還振振有詞,開始起身找棍子。

文哥兒兄弟倆對視一眼,齊齊起身撒丫子跑走了。

事實上這次春闈之後確實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新社的存在,尤其是都察院的御史們更是盯了新社挺久。

他們盯著盯著發現他們這些年輕人經常除了湊一起吃喝玩樂,就是結伴去義務幹活,比如給養濟院的鰥寡孤獨送溫暖(或者搞崗前培訓)、給詹事府整理新報投稿內容之類的。

每個人都乾得很認真,還不拿工錢,彷彿這是他們新社聯絡感情的日常活動。

這,好像不太好彈劾,罵狠了容易打擊年輕人做好事的積極性。

眾人又開始研究新社是怎麼忽悠年輕人去幹這些事的,研究著研究著就發現,人王小狀元從小就幹這些事,迄今為止已經堅持好幾年了,根本不是單純地騙別人去幹。

只能說,他們這位王小狀元真是精力旺盛。

御史們看著文哥兒乾的這些事,又想噴,又無從下嘴。

結果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都察院迎來了一場巨大危機。

趁著新科進士還沒開始選考庶吉士,上一批庶吉士正式進行了散館考試,並且有不少人開始選考理想中的職位。

御史們本來覺得這沒都察院什麼事,畢竟往年頂多只有那麼一兩名庶吉士會破例選為御史。

可等吏部那邊邀他們都察院一把手去討論庶吉士去留問題,眾御史才發現這批庶吉士里居然有不少人選考御史?!

雖然吧,庶吉士改遷監察御史從品秩上來說勉強也算對口,考得好了破格選入都察院不算什麼大問題。可是往年並沒有這麼多人首選都察院啊!

左都御史閔圭也是浙江人,向來與謝遷、王華他們穿同一條褲子,對文哥兒從小掛在嘴邊的“遠大志向”清楚得很,是以一看這情況就知道是誰的鍋。

沒想到這小子能以一己之力把都察院變成熱門選考衙署!

也不算什麼壞事。

他已經老了,曾多次上書求致仕,估計左都御史這位置也做不了多久了,吸收一點新鮮血液進都察院也挺好。

多些能說得上話的人總是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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