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昏了頭,跟一千萬比起來,六萬九千八連根毛都不算啊,一咬牙,把退休金取出來,偷偷跟人借,把手續費湊齊了。

第二,你嫌貴,拿到別的地方賣。

你真走了,國寶幫也不著急。

那瓶子就值幾百塊,可你先入為主,已經認為它最低能賣幾百萬了。

忠言逆耳,哪怕有真專家勸你,你也不會信。

你是願意賣幾百塊錢,回家繼續種地,還是相信那看起來很權威,給你瞧了拍賣紀錄的專家,用六萬塊錢,賭一賭下半輩子榮華富貴?人性往往經不起考驗。

大部分人會選擇搏一搏!那就有人要問了。

我給了六萬九千八,東西就能賣出去?呵呵,國寶幫可沒打包票。

人家只是負責給你送到拍賣公司,但拍賣有可能流拍,那人家就不負責了。

所以往往收了手續費,東西壓根賣不出去。

要麼繼續繳費,參加下一輪拍賣,直到被榨乾最後一點錢。

要麼你拿走花瓶,但手續費恕不退還。

哪怕報警,打官司,那都沒有用。

人家確實是正規公司,收你手續費,東西也確實拿到倫敦去了,至於有沒有人出價競拍,不好意思,那不屬於合同範疇。

這就叫合法。

也是國寶幫主要的收入來源。

儘管不少人因此家破人亡,甚至跳樓自殺,國寶幫靠打擦邊球,各界都拿它沒辦法。

這幾年國寶幫生意越滾越大,南北兩派的堂口都大呼生意不好做了。

就算你找專家扯皮。

專家大可以說,你當時聽錯了,我說的“上週”,不是“商周”。

我的鑑定結果,僅僅代表我的個人觀點,你有不同意見,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法律上並沒有強制規定,秦始皇不能用青花瓷泡酸菜。

古董的界線本就很模糊,並不是詐騙案那種,有明確的犯罪證據!一頓飯賓主盡歡。

衛老闆拿走了鴉鑼,我得到了轉行的機會。

雙贏。

第三種辦法確實缺德。

我打算搞搞“回訪”,真的假的摻一起賣,既不壞了名聲,又能賺錢。

與鬍子一合計,生意要儘快搞起來。

畢竟我在業內還有些名氣。

只要放出風去,絕對有人慕名而來,門路就開啟了。

又過了幾天,姚俞忠跑來約我。

不知道為啥。

我又不是女人,那麼多大老爺們總約過去約過來。

倒鬥祖師爺擺臺子,我不可能不給面,欣然赴約。

我和鬍子拿了兩個塑膠盒。

吃完了打包回去,又節約一天飯錢。

姚俞忠對人其實很大方,龍蝦鮑魚,你點他付賬,絕對不給你掰扯嫌你鋪張。

我把選單有名有姓的都點了。

什麼王八燉雞,鮑魚海參,魚翅燒筍,開水白菜。

反正我年輕,不怕補出鼻血,姚俞忠臉色有些不自然。

堂堂南派領軍人物,兩月沒見,怎麼成飯桶了?“鴉鑼呢?”

姚俞忠一見面就要東西。

我頭也不抬狼吞虎嚥:“嗯嗯,給衛老闆了.”

“什麼?你給他了?”

我的回答出乎姚俞忠的預料。

根據我以前的脾氣,絕對不可能把東西交出去,那樣我和衛老闆幹起來,他姚俞忠就能兩頭討好,打著幫我出頭的名號將鴉鑼私吞,吳老闆拿他也沒轍。

“那東西可能是孤品,還會改變東方的冶金史,你,你怎麼能交給國寶幫啊,我們盜門跟國寶幫勢不兩立的!”

姚俞忠冒火了。

我毫無羞恥心,一點不臉紅:“哎呀,都是做生意的,什麼盜門國寶幫,那不都是中國人。

就算不是,那不都是地球人,別排外行不行。

姚把頭,你嚐嚐這個燕窩,真不錯誒.”

“拿一邊去!”

姚俞忠火冒三丈。

盜門和國寶幫確實不對付,因為國寶幫擠壓了堂口的生意。

擋人發財如殺人父母。

姚俞忠統一南北,成了盜門魁首,自然有這方面的護犢子。

按照他對我的瞭解,我不可能對國寶幫服軟,但我不僅服軟了,還投降了。

“姓夏的,你別在我面前水仙不開花,裝蒜。

說實話,東西你是不是沒給國寶幫,故意騙我,對不對?這樣,我出一百萬,你把東西給我.”

“姚把頭,一百萬真不少,我是真想要。

可東西我真的給衛老闆了,你出一千萬,我也拿不出來.”

“你.”

姚俞忠那個氣啊。

他想坐收漁利,沒想我直接投敵了。

“姓夏的,你怎麼能這樣啊。

你是夏守龍的後人,是盜門根正苗紅的俊秀,你身上的干係有多重你不知道嗎!居然把吃進嘴的東西吐出去,還吐給敵人,你,你氣死我了!”

鬍子一抹嘴,端著碗:“姚把頭彆氣,你嚐嚐這個烏雞湯.”

“老子吃不下!”

姚俞忠掀桌的心都有了。

這時候,他手機響了。

鴉鑼使國寶幫開啟了青銅市場的大門,衛老闆正在搞展示會,核心就是我交出去的那塊鴉鑼。

姚俞忠差點沒坐穩,有心臟病發作的徵兆。

我有點害怕了。

這傢伙不會抽瘋吧。

“姓夏的,你到底有沒有骨氣啊,姓衛的嚇唬你一番,你就把東西交出去了.”

姚俞忠怒其不爭,狠狠斥責我。

我死豬不怕開水燙:“哎呀,姚把頭,骨氣又不能當飯吃.”

“當年的你是何等的剛強啊,寧折不彎!”

“姚把頭你高看我了,其實我早就彎了,哦不,我的意思是,人總會長大。

年輕的時候嘛,初生牛犢不怕虎,捱了幾記現實的耳光,當然要明哲保身咯.”

姚俞忠久久無法平復心情。

那枚鴉鑼不一般。

他早就知道吳老闆的地產公司下,有一座螺螄城。

直接去香江撈東西,怕引發各方反彈,那位吳老闆可不好欺負。

姚俞忠就想利用我,拿了鴉鑼,再挑唆國寶幫施壓,他借“保護”我的名義,光明正大收取鴉鑼,這樣吳老闆吃個啞巴虧,還發作不得。

結果我識時務,衛老闆要,我就給了。

姚俞忠白打工什麼沒撈到,不發火才怪。

他走過來拍我肩膀,滿臉的失望,悲憤交加:“姓夏的,你別吃了,別他媽吃了!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擱這裝.”

我一臉面癱:“裝?姚把頭的意思,準我們打包,把吃剩的裝回去?鬍子,快謝謝姚把頭.”

“你別不是從墓裡出來,被鬼上身了吧.”

“你才鬼上身.”

“如果不是鬼上身,你,你怎麼墮落的這麼快,變得這麼軟骨頭了.”

姚俞忠說話帶著顫音,親眼看見我墮落了。

簡直不可置信:“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害怕,怎麼墮落成這樣。

失望,太讓我失望了。

太他媽讓我失望了!丟臉,丟臉啊,堂堂盜門嫡傳,居然跟國寶幫低頭,還投到姓衛的門下,盜門奇恥大辱啊,丟臉,啊呸,太他媽丟臉了!”

姚俞忠罵罵咧咧,破門而出。

我趕緊喊道:“姚把頭,你要走把賬結了誒,老闆,快攔住他,他想吃霸王餐,我身上可一分錢沒有.”

姚俞忠憋了一肚子火。

氣得甩袖而去。

他走後,我和鬍子趴在桌上一個勁偷笑,差點背過氣。

姚俞忠代表的關外派,與衛老闆的國寶幫,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根源還是利益。

姚俞忠專賣真品,衛老闆專搞假貨。

賣真的搞不贏賣假的,堂口成了空殼子,姚俞忠能不發飆?弄虛作假反而比踏實辦事混的風生水起,現代社會就是這麼黑色幽默,姚俞忠想不通,從各方面打壓國寶幫,但收效不大。

隔行如隔山。

國寶幫不需要跟土夫子合作,又不斷擠壓堂口。

我看也就兩三年內,雙方必有惡戰,甚至要出圈,上達天聽!為了避免被捲進去,我還要準備一些關係網才是,至少要有個靠山。

真到了東窗事發的時候,要有人站出來替我說話。

夏六初跟姚俞忠不是一回事,那樣,才算真的平穩著陸。

最近按衛老闆的路數,我做了幾筆生意,經濟危機的事已經解決。

關外派和國寶幫撕的正歡,張三仿造的鴉鑼未必能瞞過姚俞忠那老狐狸,所以我在考慮鴉鑼的安放問題。

最近我在看書。

歷史就是一個圈,圈裡圈外沒有新鮮事。

讀到水泊梁山這一段,我頗生感觸。

自古搞灰色職業,與朝廷作對的,大抵就兩種下場。

要麼頑抗到底,魚死網破。

要麼投降招安,封妻廕子。

我家老爺子當年就選的第二條,事實證明,招安確實有點用,前提朝廷有人替你說話。

沒人給你撐腰,招安就是案板魚肉,自尋死路了。

我同樣在考慮靠山和招安的問題。

倒鬥這行招安不是新鮮事,建國以後,相當多一批土夫子進入文物系統,洛陽鏟隨之普及到科研層面。

包括現代考古,也會用到一定風水、相地的知識。

還是那句話。

雞都有愛國的,宋江都能招安,我自問這些年還算老實,殺人放火的惡事沒敢幹,怎麼著不能洗白上岸?思索好退路,我去找鬍子商議。

本以為鬍子會拍桌子罵道“招安招安,招甚鳥安”。

好在鬍子也成長了,比我看懂形勢。

隨著國家經濟發展,倒鬥這行真不賺錢。

反而搞假大有可為,既如此,還幹啥土夫子呢?解決了經濟危機後,我又開始尋找靠山的問題。

將來姚俞忠出事,必須有人保我,說我是個好同志。

這個人必須在學術界很有地位,能上達天聽,背景還夠硬。

隨著13年頂層的人事變更,我家老爺子經營的關係網全沒了,以前李組長算個靠山,現在他潛逃叛變。

這方面需要我重新經營。

我試過砸錢,但這不穩定,實權部門的職位變化太快,可能你好不容易經營幾年,啪,一下,對方進去了,還落個腐蝕幹部的罪名。

最近我研究國內形勢,一時沒敢下注。

隨著打老虎拍蒼蠅的風向標樹立,我徹底斷了拿錢砸靠山的心思,那時候我確實手頭緊。

鬍子說,男人四大鐵,要麼蹲牢房,要麼同生死。

既然砸錢不行,不妨主動立個投名狀?

科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從入門到精通

作家JtJAb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