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不是給他慶生,而是把他摁在棺材裡讓他再死一次!”
我也站起來,怒目而視,吼道:“你做錯了什麼?因為你無休止的貪婪。
生老病死固然殘酷,卻是人類繁衍生息的重要保障。
呵,你上輩子錦衣玉食,呼風喚雨,這輩子還想攪得天下大亂,如此利慾薰心,妄圖違背自然,我不收你,天也要收你!”
“人間夠亂了,世道夠黑了,受不起你再興風作浪!都是人,都是血肉之軀,憑什麼他媽的大人物的野望,要小人物來犧牲?憑什麼!”
我打定主意不能讓這傢伙逃走。
沒藏訛龐怒極反笑:“就憑你們三個廢物?你幫我逃出了那個活地獄,我便龍入大海,再不受束縛。
就憑你們。
呵呵,就憑你們?本相要走,誰也攔不住.”
“我是攔不住,可李組長那夥人呢?”
我反問,“你也是上位者,應該明白,上面要誰人間蒸發,那個人連一點灰都不會留下.”
轟隆。
廢棄工廠大門洞開,射入斑斕陽光,灼灼刺目。
李組長帶人來了。
“哈哈,好孩子,你跟我合作,那真是天衣無縫,珠聯璧合。
要不是假裝把這老賊放出來,他得意忘形,怎會自己承認身份!”
李組長道。
死了這麼多人,鬧了天大紕漏。
只要證明長生者存在,便是潑天大功。
一白遮百醜,什麼事都可以當沒發生過。
我道:“他,我就交給你了,以後出什麼事,我可不負責。
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麻煩你們以後別來煩我.”
“哈哈,一定一定。
哎呀,把這位先生請上車吧.”
沒藏訛龐瞠目欲裂,口齒中幾乎溢位血來。
咕嚕一聲,躺在地上。
李組長冷笑,根本不怕對方碰瓷。
他不是倒斗的,也不是混社會的,但他手上有權力,一句話能讓無數個我替他賣命,功勞還全是他的。
不誇張的說,今天沒藏訛龐去見閻王爺,李組長都能把他抓回來。
別說裝死,真死也不行!白川啊呀一聲,像貧血一樣昏過去。
我納悶,心說沒藏訛龐碰瓷也就罷了,你小子添什麼亂。
不喜歡這種氛圍,對李組長道:“任務完成,我們可以走了吧?”
“籤個保密協議吧.”
“哎呀,李組長真是橫豎不吃虧啊,我給你出生入死,臨走前你還拿我個把柄.”
李組長笑面虎,呵呵道:“哎呀,沒辦法,兄弟也是給人打工,這出不得紕漏呀。
行了,這事圓滿結束,嗯,抓獲了一個威脅社會治安的精神病,有人格分裂,得趕緊送他去醫院啊.”
“李組長真是關心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祝你升官發財.”
“哈哈,共勉共勉,兄弟們慢走.”
“留步.”
我一拱手,鬍子架起白川,快步離開。
呼!出去一個深呼吸,鳥語花香,陽光白雲,那是我追求的普通人最庸俗的日子,就這麼結束吧。
我決定提前退休!剛走出大門,便見外頭幾十道人影,動作凌厲,百米狂奔往我們這邊跑來。
那些人動作古怪。
肩膀塌陷,身體前傾,有點不像正常人做派。
至少正常人這樣狂奔無法保持重心。
邊跑,還發出一些類似野獸的咆哮,不知道啥毛病。
我心中吐槽,這李組長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養的都是些啥非主流玩意。
回頭問:“抓個人格分裂的神經病,至於搞這麼大動靜?”
“嘶,這些不是我的人啊.”
我納悶:“莫非誰還活的不耐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對你這個欽差大臣動手?”
“那肯定是沒有人敢的.”
李組長自信滿滿,帶人前去阻止。
這大白天的,絕對沒人敢跟他對著幹,他只需說在執行特殊任務,這些奇奇怪怪的人就會自己讓開。
“有點不對頭.”
我皺著眉,周圍氣氛很詭異。
明明是郊外,春暖花開,愣是一點鳥叫都沒有。
鬍子道:“這附近好重的屍氣。
不好!”
一拍大腿,鬍子趕緊退了我一把:“這他媽不是人,是粽子,快往工廠裡跑.”
我一回頭,李組長也在狂奔。
兩個士兵被撲倒了,很快被啃成碎屑。
襲擊郊外廢廠的,根本不是活人,是一群粽子。
不,是在動的屍體!我立刻感到恐懼。
原來事情還沒有結束,這到底是誰,難道是沒藏訛龐的後手?我們跑入工廠,將大門關上。
剛剛鬆口氣,外面便傳來激烈撞擊。
野獸咆哮的嘶吼、濃烈的屍臭,一股腦湧入狹窄廠房。
我甚是驚駭。
便是墓中千年老僵,也不敢大白天頂著太陽作妖。
那幾十具屍體究竟啥玩意,居然有意攻擊我們,絕非巧合。
李組長下令開槍。
子彈打過去,屍體不痛不癢,仍隔著縫隙咆哮。
鐵爪鋼手,連石砌廠房都被撓出印子。
這裡本就廢棄,大門更顯得搖搖欲墜。
“完了,遇見高手了.”
我道。
鬍子先發制人:“姓李的,是你把敵人引到這來的?”
李組長渾身發抖:“他們怎麼敢啊.”
“還不明白,這是讓我們吃啞巴虧啊!”
活人怕李組長,是忌憚其背後的勢力。
一句話,活人怕吃槍子,可問題是,死人怕嗎?它都已經死了,任你通天背景,又能如何,把死人扶起來再槍斃一次?打爆了腦袋,這些死屍都在攻擊人。
我明白,自己又陷入了陰謀中。
對方尾隨李組長,派出幾十具屍體,即使把我們都滅了,上面也只能吃啞巴虧。
要不然明天報紙頭條,就該是“郊區工廠殭屍大亂鬥”、“喪屍狂潮”什麼的,說出去也無從追究啊。
“這些到底啥玩意?”
李組長未見過這種陣勢。
我看了看,道:“很像湘西那邊的馭屍術,這些屍體都被巫蠱控制了,變得嗜血殘暴,力大無窮.”
說話間,水泥牆竟被屍群推倒。
我們險些被砸死。
李組長率人亂槍掃射,更多的屍體從窗戶、地洞爬了進來,現場大亂。
有道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我和鬍子立刻撇清關係。
鬍子推了李組長一把:“敵人是你引來的,冤有頭債有主,你自己上.”
“大家都一條船,應該同甘苦共患難啊.”
我也推了他一把:“什麼他媽的同甘苦共患難,升官發財是你,送死背鍋是我,反正沒藏訛龐交給你了,出了事你自己背.”
“你他媽的!”
李組長沒想到人心如此險惡,人性如此卑劣,簡直傷風敗俗,道德淪亡!“桀,不勞諸位費心,鄙人自己照顧自己.”
身後散發鬼魅般喘氣聲,那昏厥的沒藏訛龐甦醒,竟將鋼鎖扭斷,往外跑去。
屍群也不攻擊它,反而來襲殺我們。
我和鬍子也顧不得了,抄起地上鋼管亂砸。
紅漿飛濺,白豆腐亂灑。
屍體腦袋都扁了,仍嗜血吞人。
鬍子想放火燒屍。
殭屍也好,蠱蟲也罷,都怕高溫。
誰知用火一點,這些屍體都穿著消防防火服,根本燒不起來!可以說,對方早就料到我們會如何應對,吃定了我們。
李組長那邊損失慘重,好多人被啃死,沒藏訛龐趁亂逃跑,轉瞬就不見。
我和鬍子也不能真讓李組長死了,不然誰去背鍋。
便由我揹著白川,鬍子扶起李組長,順著磚縫,爬到彩鋼棚上。
屍體不會爬樹,聚在下面亂撞。
彩鋼棚搖搖欲墜,發出陣陣巨響。
我用小刀鑽開鐵皮,眾人從房頂逃了出去,外頭太陽正大,工廠裡頭卻陰氣沖天,群屍亂舞,散發陣陣血腥。
最後李組長叫人,調來火焰噴射器,才把這些東西給燎了。
沒藏訛龐下落不明,該李組長操心。
我和鬍子一問三不知,收拾東西,帶白川回去了。
我發現白川真是林妹妹體質。
蜀山出來的時候,我便背了他一路,這次又是。
等回金陵,已是三月陽春,樹林草木嬌翠欲滴,誰也無法想象半月前我們究竟經歷了什麼。
路上,我和鬍子都認為這件事不會如此過去。
襲擊我們的屍體,背後有人操控,大概是月門樓的高手。
七十六號公館雖也參與生化實驗,不至於連死人都能驅使,說出去匪夷所思。
西寧的事情,遠超以往經歷。
不是單純的倒鬥,而是一個又一個陰謀,人與人在互相暗算,勾心鬥角,給人非常不舒服的壓抑。
如果人與人都是如此,世界就危險了。
回到金陵,便是久違的家的溫馨。
我趴在自己床上,抱著軟綿綿的枕頭,聞著檀香氣息,將西寧之行從頭梳理,發現仍有諸多謎團。
老爺子派我去西寧,不是為尋找長生者。
而是以我,去引出月門樓進入高層視線。
從始至終,西寧之行是老爺子為我量身打造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