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靜下心,認真讀了書,上了學。不再是一個普通的草莽,他了解了很多西方的科技和歷史,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認知。

民國三十年,是抗戰最艱苦的開始。

這一年,日寇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

次年,日寇大規模向南亞地區進兵。先後控制英法殖民區的安南、暹羅,乃至身毒。進而使緬甸成為海外孤島,企圖一口吞掉緬北,切斷當時國內僅存的國際輸血大動脈。

滇緬公路,岌岌可危!

英軍節節敗退。

僅旬月,日寇基本佔領緬北,大有從緬北進軍,攻佔滇土、黔州一代,從後方滅亡中國!

值此國難之際,重慶方面召集精銳,組成“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保衛滇緬公路。

雙方几場大戰,各有死傷。

與此同時,紫三眼待在緬北深山,這一待,足有好幾年。

他與大批盜門精銳窩在山林,與世隔絕,幾乎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的補給,由特科一組委託軍需方面,每月交到緬北附近的村莊。

再付給當地村民黃金,由當地人送入深山,使這支七十多人的部隊,常年在深山進行高強度勘探工作。

辛苦並沒有白費。

從那些宏偉的建築殘骸、根本無法辨別年代的墓葬中,紫三眼發現了一個前所未有,史書根本不敢記載的秘密。

同時,紫三眼也意識到,所謂的龍脈風水,是一個天大的騙局!

建墓,盜墓。

死人,活人。

古今的博弈,都在圍繞崑崙中葬著的那位雲帝!

海國後裔散佈風水龍脈能死而復生,又洩露機密誘人去破壞,就是為了使氣運流入崑崙,以天地之勢,蒼生之血,養其一人。

無疑,這個秘密一旦說出去,足以天塌地陷,扭轉乾坤。

留在緬北,越挖,紫三眼越心神不寧。

幾年下來,他每每失眠,睡夢中輾轉反側,不斷忍受煎熬和折磨。終於,紫三眼下定決心,準備瘋一把。

紫三眼從始至終就不是正常人。

凡是倒鬥這行都知道。

南派不如北派。

除了範圍比北派小,南派的人馬、絕活,都大不如北派。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紫三眼入緬所帶的精銳,全是當時南方堂口的老油子。

這些人全部死在民國三十年前後!

這就導致南方盜門幾乎斷代,由於這些精銳死的突然,甚至沒有衣缽和遺囑留下。

故而南方大不如北方,近些年,更是連關外派都趕超了南派,隱隱形成“四大派”的格局。

把話轉回來。

山裡的條件非常艱苦。

緬北群山,北接喜馬拉雅山脈,東與橫斷山脈、高黎貢山接壤。其勢陡峭,雪山沼澤交錯,森林溝谷縱橫,有萬古絕地之稱,尤以野人山最險。

相傳諸葛武侯七擒孟獲,戰爭就爆發在緬北一地。

山中磁場混亂,毒瘴滋生,蟻蟲橫行,根本不適合人類居住。

就是當地人,也不敢隨意進入那片深山。

儘管知道山中存在一些詭異的建築,由於與世隔絕,幾乎沒被破壞,保持著滅亡前的原貌。

紫三眼和南方精銳,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為特科一組服務了幾年。

儘管每月交付當地人不少黃金,保障隊伍生存的物資還是捉襟見肘。

幾年下來,傷亡大半,真正的收穫著實不多。

隊伍開始怨聲載道,嚷嚷返回國內。

白天被螞蟥吸血,夜晚被蚊子叮咬,死於感染,死於疾病,死於野獸。再多的愛國熱情,也抵不住這樣的消耗。

紫三眼很快意識到,隊伍已經散了。

那些人青白的眼珠,離心離德,分明有了各自的盤算。

在那種艱難到幾乎絕望的情況下,任何理想和抱負,都不如好處來得重要。

在隊伍瓦解的前夕,紫三眼決定開一場慶功宴。

就在那些殘垣斷壁中。

山裡的建築,無法考證年代。

從岩石稜角的風化來看,比夏朝還要古老。風格也完全不屬於世界任何已知文明,目前還未發掘出文字。

能造出這麼複雜的建築,不可能沒有文明。

紫三眼推斷,對方滅亡前,肯定將山裡的東西進行集中銷燬,文字被刻意抹去,就是為了不讓後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山中萬籟俱寂,只有妖風裹挾著猙獰的樹梢,在密林嘶吟怪吼。

紫三眼難得大方了一次。

竹筍燉火腿,野蘑菇燒雞,剁椒鱔魚,肉包子。

甚至拿出珍藏的酒。

營地內,眾人心裡繃緊的弦緩緩鬆弛,沉浸在慶功的愉悅氛圍中。紫三眼給堂口的大火、掌舵、挑子、鑽頭,都倒了酒。

邀他們推杯換盞,把酒暢歡。

“把頭,這些年,咱們過的真不是人的日子啊。我想,我想回家了。”

“是啊,後方花天酒地,咱們窩在深山喂蚊子,憑啥?老五,阿強,多少好兄弟死在眼前,就挖了一堆破石頭,撫卹費也不夠啊。”

“要我說,就不該來。”

“咱們回去養幾年,可以把這個情報賣給七十六號公館嘛。”

人一喝了酒,便暈暈乎乎,最容易聽見真話。

氛圍放開,謾罵、抱怨、詛咒,不絕於耳。所有人臉上帶著憤懣,早就沒有最開始的純粹。只想回去,只想好處

紫三眼靜靜聽著,置若罔聞。

他緩緩旋轉手中的酒杯,火光下,面孔立體的五官與光影糅合,看不清表情。

“師父。”

紫三眼的徒弟大青牛蹲下來,小心翼翼伺候在旁邊。

他也感覺到,今晚氣氛不對頭。

舊社會的衣缽,大都靠師徒這種不是父子,勝似父子的關係來傳承。紫三眼性格孤僻,喜怒無常,就大青牛一個徒弟。

說是師徒,二人與父子一般。

“怎麼?”

“他們這樣鬧下去,怕要影響了軍心,明天怎麼開工?”

“呵。”

紫三眼冷冷發笑,用手撐著地面,仰望林中漫滅的星辰和天穹:“不開工了,不開工了。來之前,我怎麼都想象不到,原來我們的世界是這麼渺小,之所以讓我們覺得眼前的世界很大,是因為我們的貪心足夠大!”

“從明天起,再也不需要開工了......”

紫三眼重重嘆了聲。

此番入緬北,可謂一無所獲。

與老爺子一樣,他們越接觸,越覺得自己的渺小,而那個局,那個陰謀,一旦說出去,能令天下震動。

“啊,哎呦。”

赴宴的人捂著肚子,接連倒下。

紫三眼站起來,冷漠望著他們。

那些南方的精銳,各地威震一時的把頭、堂口大佬,鼻孔陸續湧出黑血,四肢痙攣抽搐,都倒了下去。

“紫三眼,你!你,啊。”

“對不住了兄弟。”

“為什麼?”

紫三眼不再做聲。

有人喝的毒酒少,一時半會斷不了氣。

他目露悲切,滿是慈悲。握了刀,親手結果那些人。不到半小時,營地內屍橫遍野,隨同他進入緬北的南方精銳,全部死在其中!

大青牛看呆了。

愣愣望著他敬畏的師父。

紫三眼變了,好像被惡魔佔據了身體,他朝同胞下手,結果了幾乎全部的南方精銳。

“師傅,為什麼?”大青牛渾身發抖。

他孝順,伺候在師父身邊,沒來得及喝酒,否則此刻肯定毒發身亡了。

紫三眼眼睛發紅,抬頭看天:“這裡的秘密,不能讓人知道。你,我,都不能離開這,這是命啊。好孩子,你也喝一口吧!”

“師父!”

大青牛跪下,肝膽欲裂。

熬過千難萬險,殺死他們的,會是領導他們的紫三眼。

“怎麼,你不願意?”紫三眼語氣麻木,無悲無喜。

他站在屍山上,看世間,早是哀鴻遍野。

“哪會不願意?”大青牛對紫三眼忠心耿耿,“從小我沒爹沒媽,是師父您走江湖把我養大。我這條命,是師父給的,師父要拿去,我認。”

“不要怨師父,不要覺得師父歹毒。”

紫三眼再也忍不住,解釋一句:“你們死後,我會銷燬整個營地,燒掉所有資料,把道路炸斷,把路標從地圖抹去。然後,我也會死,跟你們一起上黃泉!”

“師父,你。”

大青牛錯愕。

他以為紫三眼怕別人知道這裡的秘密,起了殺人奪寶的心。

現在看來,紫三眼從下毒開始,他自己就沒打算活著離開!

“國家命運多舛,民族舉步維艱。我,不得不出此下策,非我自私,實乃為大局考慮,不得不犧牲你們,也犧牲我自己!”

紫三眼一生,亦正亦邪。

他不是好人,不能用聖人的標準衡量他。

老爺子評價這人,歹毒,陰鷙,但很有底線,言出必踐。他說要赴死,那不摻水分。

“好孩子,你先走一步,師父把這裡料理乾淨,上黃泉路尋你。下輩子,你來當師父,我伺候你半輩子。夏天給你驅蚊,冬天給你備衣,端茶倒水,任勞任怨。”

大青牛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紫三眼抱著他,也是老淚縱橫。若非萬般無奈,不會出此下策。若非事關重大,不至於如此,滅了盜門最後的火種。

名為師徒,實為父子。

眼瞧陰陽相隔,紫三眼鐵打的心再也憋不住,有生以來第一次哭出了聲。

“師父,你動手吧,徒兒不怪你,真的。”

“好孩子,師父對不住天下人,可師父對得住這個國家了!”

微眯老眼,紫三眼目光斂著淚水陡然凝固,殺氣騰騰,抽出白刃準備動手。

大青牛閉上眼,不想其它事。

就在此時,斷崖那頭,傳來許多腳步聲。

密林被撥開,有大部隊穿梭,似乎就朝著營地而來。

紫三眼大駭。

莫非那些人偵知了自己的想法,派人前來阻止?

沒有殺掉大青牛,紫三眼叫徒弟和自己摸到斷崖那邊。營地下,埋了許多烈性炸藥,這是紫三眼準備的後手。

如果毒酒沒有結果那批人,他就會點燃炸藥,把所有人送上天。

老爺子說的不錯,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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