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古墓他挖的多了,挖好兄弟祖墳,這屬於破紀錄。
我也破紀錄了,帶人挖自家祖墳,這事想想,難道我祖上真是皇族?老爺子死之前,沒交代清楚啊。
秉著賊不走空的習慣,鬍子把冥殿裡外蒐羅。
除了那些幾噸的漢白玉,沒啥別的陪葬品,從墓道至冥殿,相當素樸。
後面沒路了。
我想了想,為今之計,只能找到進來的盜洞,退出去再做打算。
這次下地太冒失了。
倘若有一臺“電磁聲吶頻道探測儀”,絕對不會在地下迷路。
墓道沒有馬王爺的屍體,說明可以走出去,或許跟機關有關。
一行人再次退入墓道,把每塊磚頭敲一次,找機關在哪。
這時候,剛才被嚇尿的土耗子問我:“這位爺爺,你家下葬的時候,是不是還搞過壁畫?我沒別的意思,你們家的壁畫,未免太過恐怖了,像剛塗上去的.”
古墓壁畫,一般記錄墓主人生前起居,封侯拜相的場景。
我愣了一下,問道:“什麼壁畫,這墓道和冥殿都是素面,青石之上如何作畫,顏料也塗不上去啊.”
“喏.”
土耗子一指前方。
霧氣之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紅,像小孩惡作劇,肆意塗鴉了整片磚面。
我看得心驚肉跳。
所謂壁畫,必須要有藝術性,有線條,有圖案。
墓道的壁畫,卻是一條刺目的紅色。
像人用拖把在牆上撇了一筆,大概長七八米,寬十來公分。
毫無研究價值。
那紅色像血,鮮豔中帶著一股黑氣,如靜脈割出來的。
或許墓道過於潮溼,上面不斷滴水,使得壁畫顏料也在往下流淌。
我吸了吸鼻子,隔著防毒面具,仍有股子腥味。
鬍子問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這道紅色痕跡就在嗎?”
我道:“沒注意過,但這絕非壁畫。
我家十八代頂多算箇中農,能有啥豐功偉業值得畫在牆上?”
土耗子半信半疑,走了過去,用手擦了擦牆上的紅。
那紅色竟是剛剛塗上去的。
一擦,露出牆體本來的樣子。
我倒吸口寒氣,這墓道太詭異了,回過頭,竟發現冥殿也消失了。
本該是冥殿的地方,變成了自然開裂的山體!“呀!”
一聲從嗓子眼擠出地撕裂聲。
靠在牆邊的土耗子扭曲了聲線,喉嚨嘶嘶帶血。
縱然不易都沒反應過來,霧氣中一團黑影掠過,土耗子的臉被削去了五官,眼珠子都挖了,露出後腦和白漿。
屍體倒在牆上,大片紅色潑灑,充滿了抽象藝術的美感。
另個土耗子嚇得破了膽。
張皇失措,喉嚨拖長一串尖叫,撞翻了鬍子就往後頭跑去。
鬍子一個趔歪,反用槍托將對方砸翻在地。
倉卒之際,鬍子也不知殺人者為何物,只得連連後退裝填彈藥。
霧氣中的黑影消失了。
除去一具被挖掉面門,抽乾腦髓的屍體,牆上多了一行血跡。
像用大號毛筆一口氣掃上去的,高度恰好是人的臉貼牆接觸的地方。
不易一手摁住腰間戰術帶,眸子冷冽看向我。
我感到脖頸有涼氣劃過,剛才襲擊土耗子的東西,鬼使神差竟在我身後!後背立時結冰,我口鼻溢位一股白煙,都凝固成霜。
此刻不易全神戒備,手臂一條條肌肉線從袖口露出來,矯健身姿如同獵豹蓄勢待發。
鬍子那邊子彈也填好了,舉起來朝我瞄準。
我猛地向下一彎,不易便將匕首擲了出去。
我懶驢打滾在地上翻騰幾圈,滾到對面墓牆,鬍子那邊開槍,散彈大片轟在牆上,濺起片片碎石。
煙霧散去,卻不見那詭異影子,只牆上大片血色擴散。
霎時間,整片墓牆都紅了,讓人用血重新刷了一遍!鬍子鼻尖懸著豆大汗珠。
饒是不易也不曾見過這種怪事。
鬍子道:“那東西看著不像粽子,關節都活了,跟飛一樣,一個照面就能要人命,咱們在墓裡頭吃虧啊.”
我道:“你可別亂開槍。
你那是散彈,萬一跳彈了,我們都要被穿成篩子.”
“哎呀,你當胡爺傻嗎。
遇見厲鬼,不用火槍給它物理超度,你還指望化干戈為玉帛?”
不易皺著眉,冷冽的臉猶如寒玉。
他十指搭在腰間,襲擊我們的怪物消失,可能讓槍聲嚇走了。
兩個土耗子死了一個。
剩下那個早成驚弓之鳥,整個人渾渾噩噩,哭著要出去。
來時的盜洞已消失,墓道嚴絲合縫,愣沒丁點破口。
牆壁溼漉漉,不斷有地下水滲透進來。
暗紅如屍血的顏料被沖刷,很快地面也紅了,我們走起來,帶著大串觸目驚心的血腳印,場面恐怖異常。
試想古墓深處,有厲鬼貼牆而行。
若遇活人,則鑿其腦髓而食,塗血為壁。
縱然等閒惡鬼羅剎,也不及十分之一。
我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儘快找到盜洞出去.”
便把剩下那個土耗子架起,我和鬍子深一腳淺一腳,在溼滑的墓道前進。
不易點了火把,這種陰森環境,火能壯膽。
咯咯,咯咯咯。
才顧了前面,忘了後面。
正走著,身後白霧爆發一陣老粽子屍變動靜,如人的關節咔咔作響。
我們三人舉起手電。
狼眼手電在那種環境黯淡到極致。
虛無的燈光下,身後黑暗的墓牆又出現了那個影子。
一米六不到,面朝著牆走啊走啊,每走一步,牆上就多一尺血路子,是那怪物的臉蹭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