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得發黑,又腥又稠。

塗在牆上擦都擦不掉,其尺寸,正像一個人的臉流血蹭上去的。

官員大恐,命人日夜駐守外牆,唯恐皇陵有失。

又幾日,夜裡有兵丁去樹林上廁所,見皇陵外牆有一段城廊拐角,又發出莎莎聲。

藉著月色看去,但見一人貼牆而行。

走過之處,牆壁瀝血,好不恐怖。

兵丁提刀上前,怪人轉過臉龐,那張臉赫然沒有五官,滿是殷紅向外滲透。

兵丁大叫,旋即揮刀就砍,怪人消失,引來侍衛。

唯恐遭到責罰,士兵連夜用水清洗牆壁,誰知血越洗越多。

滴在手上,手也紅了,怎麼都去不掉。

正快天亮,莎莎聲又出現,這一次怪人貼牆而來,將路堵住,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橫了過去......次日正午,兵丁屍體在小樹林被發現,皆抽空了腦髓,五官被什麼東西給碾平了。

此事驚動地方,請老薩滿驅邪。

關外的胡三太奶頗為靈驗,相傳曾在王母駕下聽經,握有靈丹妙藥,心也仁慈,是關外地仙的祖奶奶,法力高強。

相傳關外地仙與牆貼子鬥過一次,但見一道黃光遁入西山,胡三太奶狼狽而逃。

後來朝廷將盛京皇陵的外牆拆了,牆貼子才消停。

現在盛京的皇陵都沒有外牆,一道琉璃瓦蓋的紅牆後面就是漢白玉拱橋,然後是碑亭,外牆建築全部搗毀。

土耗子曾聽家裡長輩提過一嘴。

牆貼子最是邪門,誰都殺不死。

與胡三太奶鬥了一夜,太奶折了五百年道行,險些落了凡塵,幸得胡三太爺搭救。

好在牆貼子雖兇,顧名思義,這妖怪只貼牆行走,一走一路血。

若沒了牆,它貼不了面,其法也就破了。

這說法頗有鬼神色彩。

試想玉皇大帝的凌霄寶殿,那也是高牆林立,牆貼子豈不是可以上天鬧一鬧?不易也知道牆貼子。

說是建國前,嶺南幫挖開一座五代大墓,遇見了牆貼子。

二十一個,連支鍋的加筷子夥計,全部折在裡頭。

牆貼子甚至不怕陽光,敢在大白天用血敷牆。

誰要沾著那些血,牆貼子就要害死他,更忌諱有人看它的臉。

嶺南幫用水泥把整個墓室填了,怪事才消停。

墓道里,居然有道上談之色變的牆貼子,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屬於機關的一部分。

老爺子當年把祖墳選在這,到底想幹什麼?說話間,牆貼子化為一縷黑沙,從門縫擠了進來。

我們紛紛後退,不敢挨著牆壁。

一道黑影杵在角落,莎莎,莎莎,面貼牆,走了起來。

影子發黑。

霧濛濛的,像煤窯逃出來的苦力。

披頭散髮,衣服乃殮服,腰部以下完全看不到人的特徵,就像一張畫素非常低的黑白照片,看久了讓人不舒服。

土耗子嚇得抽搐。

縱然關外地仙老祖來了這,也要落荒而逃。

如今讓牆貼子盯上,實在天亡我也!鬍子抱著獵槍,由於牆貼子一直在走,也不好瞄準,急得他抓耳撓腮,道:“咱們離牆遠一點。

這玩意麵朝牆,估計是長太醜怕人看見它的臉,不靠近牆就沒事.”

我抬起手,卻見自己雙手浸滿了屍血。

已浸入了面板,根本擦不掉。

再看鬍子他們,也是如此,我們早就沾染了牆上的紅,牆貼子不會放過我們。

不易這個時候最冷靜。

有他這根定海神針,縱然大鬧天宮,我也有底。

忙問他有何看法。

不易道:“牆貼子固然恐怖,可它沒有能力改變墓道。

這條墓道像一根不斷旋轉的鐵管,應該涉及某種機關,不停變化方位,企圖把人困死在這.”

我想了想:“地下水,對,機關是靠地下水的流力推動的!”

南方固然雨水充沛,地下水也不至於能透到墓室裡。

看起來,在設計祖墳和地宮時,老爺子故意挖開玉帶水,引暗河之力注入穴星。

暗河的力量源源不斷,且千百年不改,比水銀流沙靠譜得多。

這條墓道,應該建在一個巨大的圓柱形上面。

其結構,類似於蹺蹺板。

而墓室和金剛牆,則呈圓環一般,環繞墓道而建。

墓道如指標,受地下河影響而緩慢旋轉,墓道兩頭的空間也在不斷更替。

設計非常複雜,縱然明清皇陵的頂級科技也力有不逮。

可能因年頭太久,地下河偏離了預定方位,吞噬了部分溶洞,導致機關出現裂口,使得地宮潮溼,處處積水。

這為牆貼子的出現提供了契機。

長沙馬王爺一夥,將盜洞打在墓道中部,自以為高明,犯了大忌。

我們順著盜洞進來,不知不覺也中了毒招。

既然這條墓道在旋轉,經過迴圈後,肯定能轉回盜洞的地方。

但虎視眈眈的牆貼子,怕給不了我們這麼多時間。

想通了墓道機關的底細,我們背靠背,注視貼牆移動的牆貼子。

墓室一片暗紅。

屍血已把牆壁蓋滿了。

血水泊泊流淌,很快沒過了我們鞋底。

鬍子吞著口水,拉雙腳發麻的我,往墓門方向靠近。

現在我們先回到墓道里,否則盜洞出現我們都不知道。

偏偏這個時候,牆貼子一下被驚動了。

聳著塌陷的肩膀,牆貼子動作一下快了,往墓門處移動。

墓門還關閉著,可要了我們親命。

要開門,勢必接觸牆貼子,搞不好瞬間會被抽了腦髓。

不易明白,這個時候必須出去,與牆貼子一戰無法避免。

他急促呼了聲:“你們開門,我來斷後.”

說罷,身姿如箭主動掠了上去,在靠近牆壁的瞬間,牆貼子就橫了過來,一張沒有五官的臉佈滿血腥,漆黑的長髮撕裂成好幾塊。

呼!不易一彈雙指。

食指指尖破裂,一滴紅血彈射出去。

牆貼子吼了聲,血臉裹著發紅的墓牆將不易罩住。

我心中緊張到極點,和鬍子腳蹬地,肩膀脫了皮,把墓門往裡拽開。

傳說中,牆貼子連陽光都不怕,關外地仙都要落荒而逃。

不易用指尖精血,才勉強逼退其半步,不待喘息,牆貼子又撲了上來。

撞在棺材上,柳州木大四分五裂。

牆貼子百無禁忌,連一尺多厚的棺床都生生凹了進去。

不易一拳打出,卻如同轟在空氣上,牆貼子雙手一翻,要把不易開膛破肚。

這時候,不易雙臂夾住丹田,旋即在胸膛結出密宗“四懾印”,丹田硬如鉛丸,喉嚨上吸,迸發密宗獅子吼。

四懾印為密宗伏魔大法,又叫金剛降魔印,最為剛猛悍勇。

能伏世間一切魔王、惡鬼、羅剎。

獅子吼聲如洪鐘,在墓室滾滾不休,如驚濤駭浪響徹雲霄。

牆貼子這才止住雙臂,仍以血臉壓牆,以汙濁血海破了獅子吼。

它充耳不聞,臉一貼牆縱然閻王也需繞道。

不易連忙變了手印,十指觸地在鋒利碎片上一割,霎時鮮血淋漓。

分出九指,在牆上各書一字。

剩一指,仍以指尖血點牆貼子面門。

九字分別為“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密宗也有此九字,相傳為蓮花大士以天意蘊於冥冥,開悟後在鐵上書成。

九字封了牆體,使牆貼子寸步難行。

一手為智慧,一手為慈悲。

在雪域以九字真言結作法印,能破世間貪痴血毒,消弭業障,達到無實無明的“上空”境界。

想是不易跟藏青禪師學的。

最後一指,指尖血彈在牆貼子額頭。

妖怪厲吼聲,遁入血牆消失不見。

不易一下疲倦了許多,險些站不穩,臉色慘白,嘴唇裂開。

“走,我這招不能殺死它,它隨時會捲土重來.”

話音剛落,牆貼子果然從血牆鑽了出來!連九字真言也奈何不得。

此物多半為都天大魔,不在人鬼神之中。

世間何處無牆?相由心生,牆貼子不死不滅,縱然活佛法王,也將束手無策。

我暗道老爺子這招坑人到家。

不知從何處擒來牆貼子守陵,便是民國八奇都無計可施!不易十指還在流血。

縱然身心俱疲,牆貼子畏懼不易,半截身子探出血牆,並不急著動手。

沒有五官的臉除了血紅,夾著幾根長長黑髮,像碎裂的不規則紋路佈滿上半身。

這玩意依牆作祟。

我當時真被惹急了,恨不得變成鬼跟它鬥。

眼睛一轉,看見起棺時候,拔出來的棺材釘,我頓時一跺腳,將木板上的釘子一一扯下來。

棺材正主下葬時,屍毒入心,已有屍變徵兆。

高人以“三紅”棺壓屍,防止異變。

十八口棺材釘在北斗天罡下淬了神火,端的是套法寶,又被三紅棺養了幾百年,紫金紅運正濃。

下地時,我們帶了錘子鐵釺,本來準備破門用的。

我拿起鐵錘,抄起棺材釘打在牆上。

棺材釘是紫銅鍛打,頂端鑲了精鋼,無堅不摧。

一釘下去,牆貼子受到驚嚇,身子往回縮,只露出腦袋來。

錘子只有一把。

鬍子抄起碎裂的棺材板湊合,跟著我把棺材釘釘上去。

按北斗七星、南斗六星、金木水火土五行,共十八口金釘神釺打入牆體。

縱然對付屍魔,也不曾弄出如此大陣勢。

北斗七星乃帝星,皇王龍運,帝庭紫薇。

南斗六星乃生死星,陰陽往復,生死輾轉。

金木水火土五行,天地之中無所不有。

十八口金釘入牆,縱然龍脈也該龜縮。

牆壁佈滿裂紋,牆貼子仍舊妖氣沖天,只不過形同壁畫的屍血印子剝落,它一時半會出不來。

扶起不易,鬍子拉開墓門,我們逃入墓道之中,另想謀生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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