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等多久,部隊的人再次出現,連抓人的場景都一模一樣。
士兵的動作非常粗暴,像逮捕野獸,用鐵鎖把村民手腳拷起來。
村民力氣很大,當兵的三個才能摁住一個,子彈打腿裡也不覺疼。
這一次,村民被抓走後,鬍子將廚房搜了個遍,並沒有找到那種植物。
詢問方國興,那植物的葉子很像薄荷,方國興自己也沒見過。
沙漠並非沒有植物。
但那種葉片植物,方國興和鬍子都不認識,只要往鍋裡撒一把,香味能把人逼瘋。
鬍子覺得,這事與行走的綠洲有關。
當時劃開乾屍肚皮,裡面全是螺螄。
環境太黑,也沒觀察螺螄裡頭,有沒有植物纖維。
方國興和汪海洋不願意冒險,架不住鬍子牛勁上來。
大概兩個多小時後,點燈,開門。
抓走的村民憑空從房裡出現!鬍子看見一個婦女腰帶脹鼓鼓的,便偷偷尾隨上去。
他是神偷,手指一捏,悄悄扯出大把綠色的葉子。
隨手將葉子塞在麵缸裡,鬍子心裡好笑。
沒了調味品,待會看你怎麼做飯!村民照例圍坐在鐵鍋前,裡面的螺螄煮死了,婦女在腰包一掏,什麼都沒掏到,頓時有些急了,又伸手猛地一抓。
鬍子發笑。
村民沒找到樹葉,一個個焦躁不安,竟像猴子上躥下跳,嘴裡爆發哀鳴。
方國興於心不忍,讓鬍子把樹葉還回去。
樹葉可能類似香菜,是當地人的調味品。
此時,部隊的按例來抓人,卻與發狂的村民產生了激烈衝突!這次村民變得極度有攻擊性。
鬍子他們嚇呆了。
村民嘴巴脫臼,下巴拖到胸口,一嘴黑色獠牙,張開有臉盆粗細。
大口一噬,前面人的腦袋就沒了。
長官立刻下命令開槍。
衝鋒槍掃射,村民悍勇異常,竟然不死。
成群結隊撲過去,將衝鋒槍組成的人牆砸開一角。
一場血腥殺戮出現,十幾個老弱婦孺,竟將一個排的人打得節節敗退!鬍子意識到闖禍,但下面子彈亂飛,他也不敢冒頭。
很快,小小的村莊血氣沖天,伏了不知多少屍體。
村民擁有不死之軀,子彈轟碎了半邊軀體仍在奔跑。
部隊透過電臺向外求援,很快,頭頂的車燈被村民打爆,呼救聲戛然而止,周圍一片漆黑。
這些村民和部隊,大概都不是活人,是幾十年前留下的地磁錄影。
拿走了樹葉,相當於拍電影臨時改了劇本。
本該被抓走的村民不但沒走,反而殺光了一個排的軍人。
那些村民跑出沙柳溝,月下,羅布泊上散發陣陣哀嚎。
“胡哥,你快看快看.”
汪海洋嚇尿了。
被咬死的軍人屍體,此刻居然動了起來,猶如屍變般爬起。
渾濁眼球淌著黑血,手臂大腿的肌肉都被咬掉了,露出骨頭在地面蠕動。
很快,被咬死的人也與村民一樣癲狂。
它們對聲音極度敏感。
聽見沙柳溝外的哀嚎,復活的屍體快速跑出去,動作之快,絕非粽子一類。
鬍子的看法與我一致。
這更像所謂的喪屍!“完蛋了.”
鬍子認為大事不妙。
羅布泊是無人區不假,但有大量科研人員和後勤部隊,萬一這些咬人的怪物衝出去,把病毒擴散開來,後果不堪設想!“那些樹葉子!”
鬍子意識到關鍵,從窯洞跳下去,想看葉子還在不在。
誰料有具屍體被啃了半邊手腳,正在米缸附近蠕動。
沒腳跑不了,像蟲子爬,伸長了脖子用黑獠牙的血嘴亂啃。
鬍子跳下去,正踩在那怪物身上。
怪物力大無窮,趴在地上一騰,竟將鬍子掀翻。
鬍子也嚇了個魂不附體。
好在他見過大風浪,連忙用揹包擋了一下。
咔嚓,牛皮揹包直接沒了一半。
在那怪物身上,聞到很臭的水腥味。
撿起地上槍械對怪物掃射。
腦袋被子彈掃成篩子,那怪物仍是不死。
炸裂的軀體露出一種灰白色的植物纖維,像塞滿了劣質棉花,還在吐沙!甚至,怪物裂開的軀體還在修復。
植物纖維一點點把破損的地方粘起來,鬍子招呼方國興二人逃命。
三人一路衝出沙柳溝。
外面漆黑不見五指,時不時能聽見嚎叫,是發狂的村民在作祟。
馬不停蹄,沿沙丘滑下,遠離地裂。
剛翻過一塊風化巖,卻見下面的盆地站滿了屍體。
都成了怪物,沒精打采,垂著腦袋在移動。
不單單是村民了。
鬍子看見好些軍裝的人也都站在裡面。
月光下,怪物面板髮灰,傷口的植物纖維在生長,一頭紮在土黃的流沙裡。
鬍子想到一個貼切的名字。
沙民!沙民沒有知覺。
有些人光腳走在鹽鹼地,腳跟的皮肉都磨沒了,仍無休無止運動。
“胡哥,你看那!”
汪海洋伸手一指,在盆地的邊緣,停著一輛軍綠色的大卡車。
部隊輸送物資的鋼鐵傢伙,司機已經化為沙民了,車子還算完整。
鬍子點點頭。
要跑出這個鬼地方,四輪子可比兩條腿快多了。
方國興道:“一路上,咱們撿了不少槍支,沙民打不死,卻會被聲音吸引。
留一人在這開槍,兩人去搶貨車接應,有三成把握.”
鬍子一咬牙:“事情既然是胡爺搞出來的,那就胡爺來吸引火力,你們兩個動作麻利點。
尤其你小海,這個時候,拿出一點子勇氣.”
“是,是,我知道了胡哥.”
汪海洋一個勁發抖。
方國興帶著他,繞到盆地對面,鬍子拉開槍栓,朝沙民大吼。
沙民受聲音襲擾,果然向鬍子走去。
鬍子朝沙民做了個鬼臉,槍口一抬,一個沙民的上牙膛連著天靈蓋被轟飛。
換做墓裡頭的粽子,這種物理超度下,早蔫了。
唯獨沙民無所謂。
沒了上半截頭顱,那沙民仍朝鬍子撲來。
傷口露出植物纖維的棉花絮,往外灑落黃沙。
鬍子用槍托狠狠一砸,把對方從岩石上砸下去。
此刻月光照到鬍子身上。
鬍子臉色鐵青,也與殭屍沒有兩樣!沙民一下呆住了。
它們將鬍子圍起來。
鬍子站在一塊高出地面的巨石上,手提衝鋒槍,一腳踩在高處橫刀立馬。
突然,沙民全都張開了血嘴,在一層黑牙下,抖動嗓子眼,朝鬍子吐氣。
那股口氣著實厲害。
排山倒海,風雲變色。
天上的月光生生黯了三分,被烏雲遮了。
鬍子發現,沙民除了對聲音,對光源也很敏感。
之所以這麼多沙民聚在盆地,因盆地像聚寶盆在收攏月光,沙民正商量搭梯子把月光給啃了。
群屍吐氣,鬍子被燻了個倒栽蔥。
按理說,這麼多人的口氣,那比茅坑還味濃。
鬍子卻聞到一股香味,有種跟著沙民一起刨月亮的衝動。
鬍子連忙抬手,用抓過植物的手放在鼻子邊聞。
植物的味道與沙民的口氣十分相似。
沙民目光呆滯,一步步朝鬍子挪來,將那巨石推翻。
鬍子連開數發,愣是打不退沙民,用槍托砸還好用一些。
這時,方國興和汪海洋搶到了大汽車。
軍用大車前面加了鐵皮,一撞一個坑。
方國興猛踩油門,朝鬍子碾來。
沙民被撞出十幾米遠,腦袋和身體分開這才消停。
車輪噼裡啪啦,像擠爆西瓜將沙民絞進去。
沙民半截被車輪碾著,還能抬手把車輪舉起來。
方國興嚇得不輕。
這沙民太厲害了,要拉到戰場上,一個班的現代士兵都不是對手,簡直是超級戰士!一個漂移大擺尾,終於將沙民組成的人牆撞開縫隙。
鬍子趁勢攀上貨車尾板,槍口一抬,純鋼的管子愣讓沙民咬斷了。
沙民身上帶著毒素,被咬了也會變成沙民。
鬍子運氣確實不錯,主要是他雞賊,在衣服裡塞滿了沙子。
沙民咬他,一咬一口沙,根本挨不到肉。
方國興加足了馬力,終於衝出盆地。
軍用大車跟民用的駕駛操作完全兩碼事,方國興和鬍子輪流開,直到沒油,離沙柳溝很遠很遠,就算病毒爆發再快,暫時也追不上來。
三人棄了大車,繼續往西北方向趕路。
這段經歷確實離奇。
倘若真有那麼厲害的感染,搞出世界末日也不是不可能。
鬍子他們看見的,應該是幾十年前的磁場舊相。
他們在進入沙柳溝時穿越了時空,回到幾十年前,那些沙民是上個世紀的產物。
然而鬍子說,接下來的經歷才叫離奇。
三人分不清沙民的事到底屬於夢還是幻象。
方國興滿腦子想著報告,三人走了沒多久,迎面撞上一支考察隊。
汪海洋最先看見,因為那些人揹包插著紅旗。
十五人的隊伍,帶駱駝。
他們的裝束也與現代人不同。
中山裝,寬筒褲子,老布鞋。
手上必戴石英錶,脖子後面拴著遮陽帽,典型的七八十年代學究打扮。
領頭的人,汪海洋看著眼熟。
雙方在羅布泊腹地碰見,對方以為鬍子等人是境外分子,隨行人員帶了槍,險些火併。
汪海洋又看了幾眼,問領頭的人是不是姓左。
這支考察隊神神秘秘的。
除了紅旗,他們沒有任何標誌,隨行的人也不掏出證件。
隊伍氣氛古怪,彼此小心戒備著,不知道在防誰。
有幾個好像剛剛才吵架,臉上帶著憤懣,盯著隊伍幾張臉。
這支隊伍的領頭人,正是餘教授口中,死了幾十年的忘年交、帶路人,左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