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那縷邪念瞬間煙消雲散。

我揉了揉眼。

牆上哪來什麼美女,分明是一個個青面獠牙,活取人心的肥胖惡婦啊!“不易.”

我只喊了聲,不易就醒了。

我們兩個還是比較正人君子的,唯獨鬍子不聽勸,眼睛發昏,直接撲在牆壁上,要和那些獠牙惡婦親嘴。

啪!鬍子臉對臉撲上去。

接著他發出慘叫,捂著自己下邊直哆嗦。

看樣子是撞得不輕,險些成為東方最後一個太監。

“幸好胡爺也是練過的啊.”

鬍子眼睛含淚,那哆嗦得,手成了雞爪。

我笑他:“幸虧你剛才用力不大,要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撞上去,現在該叫你胡嬤嬤了.”

“滾滾滾.”

這種機關,我們在西域見過。

壁畫摻了秘藥,常年累月不能揮發。

一旦有人接觸畫面,立刻陷入幻覺,在慾望中活活漲死。

角室裡的兩具屍體,大概就是這麼中招。

鬍子戴手套去找戰利品。

死人揹包裡,翻出一把雙管大口徑獵槍,近距離能打死一頭熊。

還有半盒子彈,以及幾隻熒光棒。

有了槍,鬍子下鬥就有了底氣。

也許,不易看見的綠臉,是這批土夫子的倖存者。

如果他再不懷好意露頭,鬍子靠這把槍能立刻解決他。

我道:“抵達角室,我們差不多來到墳山地宮深處。

接下來要更加小心,後面的機關會非常恐怖。

大鬼主這個人,不簡單,死後幾千年,還在影響這片土地.”

鬍子將一枚子彈斜叼在嘴裡。

如果再來一個牛仔帽,那就更像土匪了。

“胡爺只信一件事,遇見魑魅魍魎,賞它一梭子,看它還作妖不!”

“還是我走前面吧.”

四人中,我對機關還算了解。

當即踩在迴廊地面,往深入挺近。

迴廊是狹窄的石道,兩側均有壁畫。

千年塵封,尚還鮮豔,線條流暢勻稱,絕非凡品。

除祭祀場景,不乏美女。

這次不是幻覺。

大鬼主真的在陵墓畫了很多美女圖。

經過之前教訓,我們儘量目不斜視,走在迴廊仍覺耳根滾燙,有種被千年前的人調戲了的感覺。

鬍子道:“這些當皇帝的啊,就是窮奢極欲。

古代沒啥娛樂專案,除了遊山玩水,就只剩三胎計劃。

就是不曉得,大鬼主的身體能不能受得起?”

我道:“相傳鬼國抵制女人,會把女人綁在木架上燒死。

我看壁畫上這些女性,不一定是獻給大鬼主的.”

“大鬼主被戴過帽子是咋地,那他們怎麼繁衍?”

我道:“山海經裡頭,並沒有說鬼國人有性別,可能最開始就沒有男人女人的說法,是雌雄同體?”

隨著不斷穿過迴廊地門,壁畫的人物越來越多,線條越來越複雜,絕對是史詩級別工程。

除了女人,畫面多了雪山。

看來我所料不差。

這些女人並非是獻給大鬼主,而是大鬼主抓來,祭祀給鬼國供奉的“妖”!大鬼主的魔力、權威,均來自那“妖”。

這些女人在雪山消失了,可能被殺掉,可能被埋入冰雪。

我們行走的迴廊。

曾是大鬼主冥殿持寶尊王的通靈之路!迴廊盡頭,金絲楠木作樑柱,金瓦鋪排,為神殿。

雖經浩劫,仍有尊貴氣象,排場極大。

“你們看頭頂!”

白小花驚呼聲。

我們抬頭看去,高大的穹頂,無窮無盡的黑暗。

手電上照,光線緩緩穿透迷霧,顯示出不計其數的“眼睛”,居高臨下掃視我們。

那是一種來自神靈的漠視。

我看了許久,神靈始終不曾移動。

再仔細辨認,神殿圓頂空間,懸掛了無數直徑超過十公分的金屬球。

象徵日月星辰,天地宇宙。

我們身處於星穹之下,渺如塵埃,手電幽幽射出的光芒在頭頂幻滅,凝視的瞬間,跨越銀河,彷彿超過千年!白小花愣住了。

抬頭看天,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

我們皆面帶敬畏,有虔誠之心。

咔咔。

我聽到十分不詳的聲音。

不單是白小花,連我腳下,也有這種木材碎裂聲。

不好,不太好......“鬍子,白小花,你們別動.”

我連聲音都不敢太大。

不易看過來:“是機關!”

“噓,只怕咱們要倒大黴了。

往上看,那些巨型的金屬球,是水銀鉛機!小心,千萬別有太大動作,那些水銀球是活的,稍微晃動就可能掉下來.”

水銀密度很大。

從如此高的空中跌落,威力不亞於地瓜手雷。

我額頭劃過冷汗,腳下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

不僅僅是我們頭頂要命,腳下踩著的夔牛紋菱形地磚,更要命!“這啥機關啊,豆腐渣工程?”

鬍子縮起雙下巴,感覺神殿隨時可能崩塌。

我道:“咱們頭頂,是秦漢水銀鉛機,只要有一個水銀球掉下來,其餘跟著掉落,霎時如天星隕滅,萬道冷火,足以讓咱們的身體千瘡百孔。

而我們腳下的,應該是戰國才有的翻板機關,十八轉子!”

“把繩子給我.”

不易道。

儘量不動下半身。

不易提起一口氣,用手臂肌肉的力量,將繩索拋向上方木樑。

只見他雙腳緩緩離開地面,爬上房梁。

那是金絲楠木的整根柱子,幾千年下來,雖未坍塌,不易體重壓上去,還是令木架咯咯作響。

灰塵跌宕下來。

輕微的晃動,令我們頭頂的水銀球危如累卵,發出風鈴般動靜,看得我心快出嗓子眼。

“抓住繩子.”

不易試圖拉我們上去。

如果只有他一個,要透過神殿並不難。

我讓鬍子先動手,他雙腿在發顫,只怕撐不了多久。

就在我們提心吊膽,唯恐觸發機關時。

黑暗裡飛出一枚石頭,以牙還牙,正打在不易手臂上!不易正拉鬍子上去,躲閃不及,手臂一晃,繩索失了力道,鬍子從半空摔落,狠狠砸入地面。

轟!一石激起千層浪。

十八轉子被完全觸發。

鬍子身下的地磚往一旁抽出,露出陷坑要把他吞進去。

十八轉子,其實是一種形容。

地板下面,安裝了圓柱形青銅滾柱,地板層層疊放,互相留有空隙,並裝置滑軌。

說簡單點。

這種機關的原理不復雜,類似於開啟抽屜。

只要有外力壓在上面,使底部的青銅圓柱滾動,地板就會滑入縫隙,塌出陷坑。

土夫子掉進去,必死無疑,光是陷坑倒插的毒刺,銅皮鐵骨也成碎屑。

最毒的,還是我們頭頂的水銀球。

哪怕輕功高手想凌空越開十八轉子,上面的水銀球被氣流擾動掉下來,一樣會觸發機關。

我們已經小心再小心,足夠小心。

偏偏不知是誰暗算我們。

我瞠目欲裂。

往黑暗看去,果然見一草綠色低矮的影子掠過。

眼看鬍子命喪踏板,房樑上的不易吼了聲:“抓緊繩子!”

只見他拉住繩索,從房梁跳下來。

身體下墜的慣性令繩索在房梁飛速摩擦,借這股力,鬍子被拖上了房梁。

不易拉著繩索,在空中如猿猴晃盪,飛到房梁對面,用蠍勒虎子倒掛鉤,手指插在墓牆縫隙,腳尖如戳,固定身軀。

呼,好險!鬍子抱在房樑上,頭頂就是水銀球。

他半趴著,準備用繩子拉我們。

噗。

就是這時,白小花那邊居然放了個屁。

就是這屁大點事,輕微的震動徹底激發了青銅滾柱,腳下層層地磚抽出。

陷空的地面猶如洪荒巨獸,直接把白小花吞了進去。

“白小花!”

我飛撲上去抓住他的手。

白小花雙腳亂蹬,我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僅僵持了兩秒鐘,便被他帶著滑入陷坑。

當時我大腦空白。

改變歷史,往往就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屁大點事,眼下變成天大的事!神殿下面是空的,我被白小花帶著往下滑。

萬幸我當時保持些理智,儘量用脊背貼合牆體,用摩擦來減輕下滑速度。

這可把我坑慘了。

衣服差點著火,後背鮮血淋漓,連肉都少了一層。

“哈!”

我強行在半空用手反扭,脊背磨蹭牆面,雙腳終於蹬住兩側縫隙,勉強定住身軀。

說起來,還是運動太少。

拉著個白小花,才幾秒鐘,我大腿肌肉酸脹,又有往下掉的趨勢。

我咬著牙把他提上來,低吼聲:“拉住我褲腰帶,別亂動.”

“哦哦.”

當時那種姿勢,我差點沒光屁股。

好不容易騰出手,用雙手雙腳固定在牆面,像只壁虎。

白小花抓著我腰帶一個勁晃,我隨時感覺自己要報銷。

手電掉下去,摔了個粉碎。

一片毒刺中,隱隱可見歷代土夫子屍骸,不乏半月前進入墳山那批人。

“小蝦.”

白小花感動壞了,“沒想到你對我這麼好,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少他媽廢話.”

我體力差不多耗光了,只能保持僵局:“你是因為我捲進來的,要不是為這個,我才懶得管你。

能騰出手不,抓住兩邊巖壁,要不是天然山體凹凸不平,咱們就像下面那幾位兄弟,稀裡糊塗變成碎塊了.”

“好,好.”

白小花振作起來,踩著我身子找固定地方。

我看了看,這裡已經超出地宮範圍,周圍毫無人工痕跡,除了下面鋪設的那層毒刺網。

十八轉子,是很厲害的機關。

這種機關獨特之處,是翻板的位置隨意變化。

每塊地板都鋪了青銅滾柱,踩到哪一塊都會掉下去。

且地板互相擠壓,透過金絲銀線、銅軌復原,是一層一層墊在滾柱上的,基本不擔心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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