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和黃師爺躺在地上哎呦呦慘叫。
很多蟲子嵌在他們皮肉下面,有些只剩半個腦袋,牙齒還死死啃著肉。
怕他們感染。
我用燒紅的鐵針去挑那些蟲子。
夏不易拍了拍我,我和他身上,都沒蟲子。
鬍子捂著屁股慘叫,他從蕨冠摔下來,屁股是重災區,都咬成漏勺了。
“哎呦呦,胡爺就說,這鬼地方搞不好有恐龍,你們就是不信啊,瞧見了吧?待會要是再來一頭霸王龍,一腳下來,咱們都成肉餅了.”
青萍遞給我紗布,讓我們這些男人自己包紮:“說你沒文化,你還不服氣。
剛才咬你的東西,明顯是節肢動物,恐龍是脊椎動物,雙方壓根不是一個時期.”
“什麼節肢什麼脊椎,胡爺就知道,這玩意是吃肉的。
哎呦,小蝦你輕點啊,胡爺的屁股,屁股疼.”
青萍收集了幾隻活的蟲子。
放在玻璃試管裡。
見我好奇,她解釋說:“這很像是莫里森蟲,在中國也有出土,是許多節肢動物,如蜘蛛、蠍子的老祖宗。
可以捕食海洋生物,繁殖能力極強。
看來,這裡有一條完整的生物鏈.”
盆地的蕨類時代的植物,明顯是一個生態系統。
三葉蟲、莫里森蟲,是這個系統的一員。
既然有生物鏈,就有獵食者。
我有點擔心,搞不好真像鬍子說的,盆地深處有恐龍?青萍搖搖頭。
說,這裡氧含量那麼大,脊椎動物根本無法生存,也就節肢動物喜歡這種環境。
理論上,氧含量越大,節肢動物長得就越大。
氧濃度那麼高,又不能開槍,實在是被動。
“喂,你還有多少花露水,我全買了.”
秦問仙靠近白川,丟出一張支票。
“那可不行.”
白川一下子把花露水寶貝起來。
“上山的時候,我叫你們買點,你們自己懶,我這也沒多少了.”
“嘿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秦問仙骨子裡戾氣十足。
見白川不給,抓住他衣服就要動手搶。
“住手,他是我帶來的,不歸你們北派管.”
我站出去維護白川。
秦問仙悻悻瞪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
我揉著傷口,要是再遇見莫里森蟲,剩下這點花露水,可不夠用啊。
天地良心,祖師爺教我倒鬥,帶洛陽鏟,帶鐵釺,帶炸藥,唯獨沒說要帶花露水!我看白川甚至帶了蚊香,這人是真講究。
“不能這麼橫衝直撞了.”
青萍重新規劃方略。
“這片林子,不知道還有多少史前動物。
這裡的環境,完全與外部隔絕,形成了屬於自己的一套自然法則。
我們最好保持敬畏,人類的進化,遠沒有這些節肢動物長遠.”
秦問仙問青萍:“你是支鍋子的,你說怎麼辦.”
青萍沉吟片刻:“退出去是不可能了。
好不容易進來,只有往前。
不過,得確定一個方位,不能像沒頭蒼蠅亂撞.”
此地蕨冠蓋天,地衣遍佈。
是植物王國。
人類本就不該出現在這。
蜀山氏將此秘境作為飛昇成仙之地,當真怪異。
“不易,不易.”
我發現夏不易不見了,頓時緊張起來。
“在這.”
頭頂傳來他的聲音。
他一個人站在蕨冠頂部,那是附近最高的蕨類,足有十幾米,越往上根莖越細,像一條鋼絲懸在上面,支撐他。
我都替他緊張,不由吞了吞口水:“你爬那麼高要幹嘛,下來.”
“我或許可以給你們指個方向.”
夏不易豎起一手,整個人隨著頂端的蕨葉在高空晃動。
“注意安全啊!”
秦問仙推開我:“偶像,你看見什麼了?”
“一片黑色的海,就在前面.”
“海?”
“嗯,很大,探照燈可以達八百米,尚且看不清它的邊緣。
湖泊沒那麼大,應該是海,很大一處海,在地心.”
盆地內的蕨類植物,相當於神墓的綠肺,千百年生生不息,為此提供海量氧氣。
不易口中的海,應該就是盆地生物鏈頂端的存在,蕨類提供氧氣,而大海提供食物和生命。
按不易指出的方向,我們艱難在從林穿行。
裡面根本沒有路。
或者說,蜀山氏駕崩後,神墓就無人來祭祀了。
幾千年過去,蕨類瘋長,把原本的路和一些建築覆蓋在了下面。
大約走了幾公里。
面前植物一少,果然有一片海!水呈黑色,看不到泥沙,味道發苦,整個海呈現一種死亡的靜謐,如一灘臭水,燈光下閃爍金屬的光。
“那邊,有一棵巨型蕨類.”
夏不易的眼光出奇的好。
我們對面,海的一側,有一棵佔地數畝的盤古大蕨!太大了。
主幹交錯纏繞,枝葉彎曲朝周圍覆蓋百米,應該是整個盆地最大的植物,上面遍佈龍紋一樣的溝壑,葉子都呈墨色。
青萍分析道:“盤古大蕨是最古老的蕨類,中古已經滅絕,生長速度緩慢。
這麼大的一棵,古蜀人肯定把它當做神蹟,附近應該有指明進入地宮的線索.”
鬍子道:“倒鬥不挖絕戶墳。
那蜀山氏死後,必有子孫每年祭祀,不可能不留後路。
這次胡爺挺你,應該過去看看.”
黑海附近,到處是腐爛蕨類形成的沼澤。
要抵達盤古大蕨,勢必經過這片泥地。
起初,我們穿著皮靴,將褲管紮緊,一腳踩在泥潭裡,問題並不算太大。
走到一半,泥地開始乾燥,有了很多山包隆起。
我一腳踩穿了一個,人就陷進去,一直埋到大腿根。
“我的腳,好癢,好癢啊.”
一個北派夥計捂著一條腿說話,想把腳從泥裡拔出來。
附近幾個人幫他。
只見他的腳從黑泥裡拔出,上面的肉,都被啃光了!一層紅色筋膜覆蓋在骨骼上,皮肉全部消失,血被黑泥堵住,有麻醉作用,剛開始還沒有痛感。
從泥裡面拔出,黑泥掉了,那夥計慘叫聲,整隻腳不知被什麼東西啃光了。
他摔在泥裡,手插進了土包。
等手拿出來,手上也被啃光了,只剩還在動的骨頭。
“小蝦.”
鬍子白慘慘盯著我。
我的腳,也踩在土包裡,會不會已經......“小蝦,別動,千萬別亂動,你,你覺得癢嗎.”
我腦門的汗立刻下來了。
被鬍子一說,我覺得腳上奇癢無比。
可我根本不敢把腳拔出來,萬一拔出來,我的腳也只剩白骨怎麼辦。
“白川,把你壓箱底的花露水都拿過來.”
鬍子手足無措,也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竟然如此厲害。
前後不過幾秒鐘。
人的手腳,愣是被吃空了。
“鬍子,我要是殘廢了,怕走不出去,你清明節多給我燒點紙.”
“胡說,你小子是個禍害,禍害都能長命百歲。
不易,不易你來看看.”
夏不易把那個北派夥計扛在肩上:“別踩那些泥包,泥裡有東西,往外退,動作輕點.”
“啊!”
又有一人中招。
手腳化為白骨,摔在泥土裡。
秦問仙見狀,直接一腳踩在對方身上,這樣避免和泥土接觸,然後跳到遠處蕨類植物的蕨冠上。
“小秦爺,你!”
對方到死都不敢相信,秦問仙如此決絕。
待他一翻身。
整個胸腔都被不知名的東西蛀空了!內臟被咬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不一會就斷氣死了。
青萍也是殺伐果斷的人。
趁著屍體沒沉下去,對秦問仙喊了聲:“拉住我!”
隨後,也踩在那人身上,跳到對面蕨冠,秦問仙拉了青萍一把,她才沒掉下去。
“不想死就快點!”
秦問仙吼了聲,他才不在意什麼道德人品。
鬍子拿出一塊布,對我說:“小蝦,把腳拔出來,胡爺替你把骨頭包著。
現在醫療這麼發達,少條腿,也不影響生活,胡爺和不易拼了命都帶你出去.”
火燒眉毛,我不敢遲疑。
一閉眼,把腳從土包裡拔了出來。
鬍子大叫聲。
我都不敢去看,已經能想象自己血肉模糊,化為白骨的慘狀!“你,你怎麼沒事啊.”
鬍子一句話,將我拉回現實。
我睜眼一看,自己全須全尾,除了鞋底,被不知名的東西啃掉一半。
“哎呦呦.”
鬍子一下跪在泥地裡。
我上去扶他。
鬍子的鞋子,也被地裡的東西啃掉一塊,皮肉鮮血淋漓,要是再晚一會,就能看見骨頭了。
我奇怪那些東西為何不咬我。
現在顧不得許多,用公主抱把鬍子抱起來,免得他被那東西吃掉。
“哎呦,小蝦,你這個姿勢,胡爺我這些年可是冰清玉潔,有口皆碑。
還是黃花大閨女,哦不,黃花大男孩呢.”
鬍子怪不好意思的,埋怨我。
我咳嗽幾聲,眼睛都瞪紅了:“你他孃的真重啊,我快受不了了.”
“別別別,你要把胡爺放下去,胡爺被啃成骷髏架怎麼辦。
小蝦堅持住,胡爺相信你的耐久度.”
“別說風涼話了,你該減肥了!”
兩個大男人用公主抱,實在是另類。
我回頭一看夏不易。
這傢伙,把白川和一個北派夥計扛在肩膀上,動作明顯賞心悅目許多。
“話說,土裡的東西為啥不咬你,就因為你今天沒換襪子?”
鬍子忍不住吐槽。
我一時也搞不明白。
要說沒換襪子,那香港腳到了這,豈不是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