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基地這段時間比較太平，沒發生什麼特別大的事。對沒有進化基因的普通人來說，他們需要關注的是在基地如何多掙積分，努力將自己的生活質量提高。
不過最近有個大訊息，瞬間傳遍基地每個角落。
掌管裁決司的那位冷酷無情的陸司長，據說出勘查任務時因操作不當，令基地損失一架飛行機甲。
飛行機甲可是基地重要武器，造價十分昂貴。
於是他判處自己有罪——損害基地利益，卸下司長一職，轉而進入散亂的拾荒隊。
拾荒隊就是一群閒散人員自己組織成隊伍去獵殺異種、找尋物資，兌換給基地換取積分。
裡面的人有普通人類，也有進化人類。
陸也進入拾荒隊，相當於把自己“貶為平民”。
基地城主不同意，陸也以往功績足以抵消此次失誤，但陸也執意如此，城主便退了一步，讓基地民眾用投票的方式來決定陸也當不當這個裁決司長。
陸也語氣淡漠：“那就等找到再說，我的配偶，絕不能將就。”
裁決司，顧名思義，擁有“裁決”能力，掌管基地頒佈的律法，手握巨大權力。尤其司長陸也，最是冷酷，一旦被他下令拘進裁決司的，無論普通人類還是基因進化人類，能活著出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超過三分之二的民眾不同意陸也繼續任職裁決司司長。
這在陸也預料之中，畢竟他一直不得民心，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是好事。”城主笑開，讓他蹲下，已經現出老人斑的手抬起輕撫他的右眼角，眼角皺紋因盪開的笑容加深，“看起來精神多了。”
然而正是陸也的這種雷霆手腕，阻止了好幾次寄生異種的爆發。
事實上看起來如同一位古稀老人的城主，實際真實年齡不到五十。
沒錯，這就是風奇奇能夠大搖大擺跟著陸也外出也不會被發現的辦法！身體躺在房間曬太陽補鈣，腦袋則單獨跟著陸也。
*
離開城主辦公室的陸也臉色比寒鐵還要冷漠。
“這又是什麼？”城主看向他衣領，“怎麼別個骷髏頭在上面。”
陸也輕描淡寫道：“前幾天基因幸運地強化了些，身上的傷痕都沒了。 ”
一直別在陸也衣領當裝飾的玉白小頭骨啪嗒落在男人攤開的掌心——
“你擁有s級基因，和a級基因結合，誕生的下一代百分之百是a級，還有一定機率是s級。這次趁你休假，不如就把這件事安排起來，怎麼樣？”
而畢生精力傾注於基地的他，卻很不幸的身體內基因細胞過早壞死，無論如何補救都無濟於事，研究出來的藥劑只能起到緩和作用。
投票的結果出來了。
凡是他認為被異種寄生的、在基地犯了罪的、做有危害基地之事的人類……皆可以定罪拘捕。
後來城主發現精神域值高於70%的進化人類，他們對寄生在人體內的異種會有特殊感應，精神域值越高，感應越強。
陸也順勢站起來，避開城主的手，後退兩步，冷傲道：“我既然是s級，與我相配的必須是s，這是我的底線。”
第三代城主是最受基地民眾愛戴的一位城主，基地每個人發自內心地敬愛這位為基地貢獻一生的城主。他善良、溫和、慈愛，將畢生精力投注在基地建設，保證更多的人類活下去，堅守著希望的種子。
“胡說，除了你還有誰合適？”城主搖搖頭，“好了，小也，這件事我不想再說了。”
白骨精yyds！
陸也低頭，目光中的冷漠淡了些，道：“和我衣服顏色挺搭的。”
“對了，”城主抬手，示意他到前面去，慈和的視線落在他右眼角，“這裡的疤呢？”
寄生異種種類數不勝數，有些寄生後檢測器能查出，有些卻會聰明地只潛伏在人體內不動作，這個時候連檢測器都檢查不出來，等到後期成熟再爆發——曾經基地發生過類似事件，那次寄生異種爆發，死亡近十萬人，十分慘烈。
“你這孩子……”城主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三個基地總共加起來的s級不超過五個，咱們基地佔了三個，除了你另外兩個也是男性，老師上哪給你找個s級的女性。”
“小也，在我這裡，只是放你休假三個月，三個月後，你依舊回裁決司。”
“陸也，那小老頭兒給你分配老婆耶，你居然不答應。”
見他態度如此堅決，城主嘆了口氣，只好結束這個話題，又說了會話，城主讓陸也退下了。
平時他們都沒機會見到這位大人物，更別提對他指手劃腳，現在要對他進行投票表決，雙方的位置好像瞬間顛倒——陸也被他們掌控在手裡。
“你呀，終於對身外之物有了興趣。”城主十分意外，有些驚訝又有些欣慰，他拍了拍陸也的肩膀，溫聲道，“小也，你長大了，該考慮考慮你個人的事了。”
陸也低頭看了眼輪椅上的老人，雖然看不到老人的表情，但他知道，老人神態肯定充滿悲憫。
陸也握著輪椅的手指收緊，他淡淡道：“老師，有更合適的人適合裁決司。”
城主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裁決司因你建立，基地的秩序還要靠你來維持。我已經老了。”
城主辦公室裡，第三代城主坐在輪椅上，陸也推著輪椅來到窗邊，沒有接話。
基地民眾大部分沒有見過陸也，卻對他的名字不陌生。
即使知道陸也忽然以損壞飛行機甲一事卸任裁決司長一職，他也沒有責怪陸也，反而說出“休假三個月”這樣的話，如同慈愛的長輩成全小輩的任性。
陸也前腳離開，後腳角落書架忽然移開，研究院的趙院長走了出來。
只要不動不說話，加之她骨頭的顏色猶如羊脂玉石，一看就是假的，即使被問起，陸也用一句“找到的收藏品”解釋，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陸也衣領上的那顆頭骨是活的！
既不耽誤補鈣長高，又能光明正大出去遛彎，還不用擔心被人類發現……
“城主不用擔憂，好歹陸司長沒有拒絕配對，s級女性咱們基地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西南那邊不是發現一批倖存者嗎，他們能夠脫離基地生存這麼久，想必基因進化等級不低，說不定就會有s級女性……”
即便能活著出來，也會被送往研究院。
於是果斷成立裁決司，讓唯一精神域值到達90%的陸也任職司長，掌管基地裁決能力，維護基整個基地秩序。
風奇奇來基地幾天，跟著陸也到處轉，灌輸不少知識，聯想陸也剛才說的話，小腦袋在掌心滾了一圈，嚴肅地瞪向男人：“你居然嫌棄基因等級比你低的女生配不上你，陸也，我必須得教育你，你這種想法非常有問題。”
陸也低頭。
看清他表情的風奇奇：？？？
你的眼睛在嗖嗖下冰雹喂！
“你怎麼了？”
想到這幾天陸也一直很忙，但也沒有忽略她這個救命恩骨把她扔房間不搭理，反而儘可能滿足她的所有要求，風奇奇思來想去，認為不可能自己剛才兩句話就讓他不高興。
不是她的鍋，她可不背！
前方有人過來，陸也把小白骨重新掛回衣領，風奇奇也老老實實保持不動。
“陸司長……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司長了，真是遺憾啊。”
來者是基地城防軍總指揮程南峰，其獨生子程輝仗著他的身份，強佔五位平民女性並殺害其中三位，事情被裁決司查出來，程南峰向陸也求情，睜隻眼閉隻眼，稍稍懲罰一下即可。
程輝見自己親爹前來，頓時有了底氣，認為陸也再怎麼囂張也不可能當著程南峰的面殺自己，於是一陣叫嚷放狠話。
然後就被陸也一枚子彈穿過眉心。
程南峰永遠記得那一刻，在他匆匆趕到時，兒子跪在地上，這個男人站在兒子面前，用毫無波瀾起伏的語氣說：“我判你死罪，立即執行。”
砰。
一聲槍響。
他都沒來得及和兒子說一句話。
那之後，程南鋒就將陸也列為眼中釘，肉中刺。
程南鋒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男人一秒鐘的時間都不想在他身上浪費，越過他直接往前走。
被無視的程南鋒臉皮抽[dong]，他抬高聲音：“陸司長，何必急著走。”
“你既然判決自己的罪行是損害基地利益，而飛行機甲的核心能源只有2號古遺蹟裡才有，要想損失找回來，必須得親自去趟2號古遺蹟，我說得沒問題吧。還是說陸司長卸任司長一職不過是做做樣子，判決別人時倒是公平公正，到自己就要徇私了？”
陸也轉身。
“看來是我小氣了，以陸司長對基地的奉獻度，自然會把損失補回來，”程南鋒陰險又得意地笑起來，“聽說2號遺蹟的異種特別兇悍，有些雌性異種還會將人類男性留下繁育後代，陸司長可千萬小心，你如此風姿，說不定會被它們熱情留下，到時候損失的還是我們基地。”
“說完了嗎。”陸也淡淡開口。
程南鋒臉色難看，被陸也冷冷的視線鎖定，他竟然有種呼吸喘不過來的感覺。
這樣的反應不就代表他在怕對方嗎，滿腔恨意的程南鋒險些控制不住地將腰側佩槍拔.出來。
眼前一花，卻是他的佩槍已經易了主，修長的手指轉動黑色的槍，槍口直指他。
“確實有些遺憾，辭去裁決司長一職，無法判決了，但身為基地一員，我依然有權判決人類是否被異種寄生，程指揮言行與平日有異……”
額角有冷汗滴下，程南鋒身體一抖，死死盯著陸也，眼中的恐懼坦露無疑。
陸也要是在這裡殺了他，對外說他被異種奇生，就連城主也無法說什麼。
“陸司長，程總指揮，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又有人來了，是個身材高挑的短髮女人。
陸也看了女人一眼，將槍隨意扔向已經駭得不能說話的程南鋒，轉身走了。
待人走遠，程南鋒才手腳發軟地將佩槍放回槍袋。
“程總指揮，何必和他正面對上，萬一他真的發瘋殺了你，那你死得可就夠冤枉了。”女人掩著紅唇，好心勸道。
“梅教授，你也看到了，陸也這個小畜……越來越不把你我放在眼裡，他太囂張了！剛才的事，還請梅教授做個見證，好讓城主知道他私底下是怎麼對待同事的。”
小畜生，2號遺蹟你必去不可。
“這個嘛，”梅教授妖嬈地輕拂鬢邊秀髮，回想陸也冷漠瞥她的那一眼，“樂意至極。”
*
一路回到房間，風奇奇和自己躺在窗邊曬太陽的身體合起來。
她長高不少，經過測量，有三十厘米高了——託那根棒棒糖的福，她在由骨變成人、又由人變成骨後，幸運地長高了十厘米。
而剩下的棒棒糖，還沒從秦柯那裡拿到。
回基地那晚，秦柯收到緊急求援訊息，急匆匆去支援了，現在還沒回來。
身穿陸也歪歪扭扭用針線縫起來、好歹比布片好一些的藍色衣服的小白骨跳到桌面，看著男人從衣櫃裡拿出一個揹包，往裡塞了幾件衣服。
風奇奇來回走了幾遍也沒見陸也搭理她，小白骨不高興了。
“咳咳。”她重重跺了下腳。
陸也動作一頓。
“抱歉。”
他放下揹包，從廚房抽屜拿出一箇中等瓷盆和三盒牛奶，來到桌邊，撕開牛奶盒，將純白牛奶倒進瓷盆，濃郁的奶香味瀰漫開來。
隨後，他把盆推到風奇奇面前。
面對香噴噴的牛奶的誘惑……
風奇奇果斷脫下衣服，把骨頭們崩成一塊一塊跳進牛奶盆裡。
這是她喝牛奶的方式。
剛開始陸也給她準備牛奶時，她非常鬱悶——喝水都要漏的她難不成喝牛奶就不漏了？
陸也的話提醒了她：“不是要補鈣嗎？泡一泡也能補。”
風奇奇心想對啊，遂喜滋滋地泡了進去，結果驚喜發現，骨頭們泡進牛奶裡後，能夠吸收牛奶，她都不需要用嘴“喝”，就能感覺到牛奶的濃郁香甜。
那一刻，有隻白骨精愛上了牛奶這個小妖精。
“小也子，先前那個陰陽怪氣男是不是經常欺負你？跟奶奶說，奶奶幫你報仇。”
牛奶泡得舒服了，被男人忽略的不爽也就煙消雲散，想著他的不高興，太太太奶奶上線，決定為他排憂解難。
陸也嘴角一抽，把她的小腦袋往牛奶裡按了按，無情地說：“再自稱奶奶，晚餐的牛奶減一盒。”
“誒？！”小腦袋不可置信地蹦起來。
陸也和她對視。
風奇奇委委屈屈地“哼”了一聲。
絕美小仙女給你當奶奶都不要，我還不稀罕多個便宜孫子呢。
陸也拉開椅子坐下，看著盆中在小傢伙的吸收下慢慢變淺的牛奶，彷彿斟酌著什麼，忽然問：“奇奇，你見到城主，對他的第一印象是什麼感覺？”
風奇奇回想兩秒：“老唄。”
陸也點點頭：“然後呢？”
風奇奇實話實說：“感覺活不久了，他的生機幾乎斷了，其他就沒啦，一個長得跟個醜橘子似的老頭有什麼可看的。”
陸也嘴角微彎。
？？
她吐槽他老師長得醜，他居然還笑起來？
風奇奇八卦心漸起：“你到底怎麼了？那老頭不是你老師嗎，你好像很討厭他。”
陸也望著小白骨，沉默良久，朝她說了一個小故事。
很多年前，有個小男孩出生，他的父母是普通平民，但他卻擁有極高天賦。於是他的父母將他獻給一個身份很高的人，以此獲得不少好處。
小男孩被這個人養大，他讓他稱呼他為老師，把他培養成一把優秀鋒利的刀。
某天，長大的小男孩忽然得知一個真相。
年少時老師訓練他，第一次殺的那對被異種寄生的平民夫妻，是他的親生父母。
盆裡的牛奶已經被吸收完，泛著奶香味的骨頭們重新合攏，風奇奇乾脆坐在盆底，用十足驚歎的語氣道：“哇哦，那個時候你多少歲？”
你的重點是不是搞錯了！
沉寂的氛圍剎時煙消雲散。
陸也面無表情：“七歲。”
風奇奇：“厲害喲，七歲都能殺異種了，我七歲在幹嘛？我想想……唉呀，太老了，想不起來。”
陸也一愣。
她只說異種，半句不提其他。
男人淺淺地勾了下唇，墨眸輕垂，視線裡盡是小巧玲瓏的骨頭，分散開看，彷彿一粒粒大小不一的牛奶糖。
“奇奇。”
他隨意捏起一截骨頭，那截骨頭不住掙扎要跳出他的手指。
“今晚多加一盒牛奶。”
？？？
加上基礎的三盒，那就是四盒！
風奇奇頓時不跳了，躺平任捏。
捏全身都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