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可惜，鬥志昂揚的小白骨沒辦法完成她的壯舉了。
陸也醒了。
他撐著地面重新倚靠牆壁，脖子處溼了一大塊——那是風奇奇先前沒有喂進去的水，雖然沒有喂進，但面板上傳來的涼意，足夠喚醒陸也的神智。
再看擰開瓶蓋的礦泉水和站在旁邊的小異種，明白過來的男人眼中泛起笑意，聲音沙啞：“你又救了我。”
知道就好。
風奇奇把水瓶推給他，趁他仰頭喝水之際迅速把下巴的小衣服扯出來穿回去。
只要動作夠快，先前一切就沒有發生過！
陸也確實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隨著水源的補充，他的體力回覆些許，有力氣站起來了，風奇奇理所當然坐回他的肩膀——小短腿走路很累噠~
他來到左側桌臺，將所有抽屜拉開，除了最後一個抽屜裡有東西，其他都是空的。
“這是什麼？”風奇奇看著陸也拿出抽屜裡唯剩的、那個大約幾厘米長的玻璃小管，搖晃了下，綠色液體盪漾。
“運氣還不錯，”陸也說，“是支營養劑。”
陸也沉默兩秒：“塔裡塔沙漠補給站，你馬上過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一到夜晚，沙漠裡的異種就會出動，他得做好秦柯來得不是那麼快的準備。
風奇奇立刻失去興趣。
那就是不好吃嘍。
*
補給站
通訊中斷。
通訊裝置的無線裝置有些破損，陸也簡單維修了下，勉強還能用。
頓了頓，想起小異種饞巴巴地問營養劑的味道，他補充一句：“帶顆你的糖。”
“是人類現在普及的食物。”
就這？
陸也吭哧吭哧挖坑放陷阱時，幫不上忙、也沒打算幫忙的小白骨悠哉悠哉地把自己埋在沙子裡，欣賞男人汗流夾背勞動的樣子，時不時搭個話。
他腦子不會被異種寄生壞掉了吧。
“不要跑太遠。”陸也叮囑一句，並沒有阻止她的行動。
幾秒後，一個懶洋洋的男音響起：“秦柯已死，有事燒紙，執意找他，多燒兩箱……”
【身份確認。】
登記員：“秦隊長，已經傍晚了，夜晚的異種數量幾倍多於白天，您傷還未痊癒，確定現在就外出嗎？”
有貓膩。
陸也根據太陽懸掛在天際的方向，推測出距離天黑大約還有兩個小時。
“咳咳咳……”對面的秦柯驚天動地嗆咳起來，“靠！陸也？你他媽找我幹什麼，我最近跟你沒仇吧！？”
秦柯在儀器上掃描他的身份牌，冰冷的機械聲音：【登記成功，飛翼3號啟動中，駕駛人員a級秦柯。】
秦柯：……？？？
前一句就夠驚悚了，他和陸也是死對頭吧。
基地外圍的夜晚並不安靜，異種總會從各個方向騷擾，是以基地在外圍設有幾處燈塔警戒和防禦，擁有進化基因的戰士值夜駐守。
【能量罩開啟。】
陸也這個冷酷無情活得沒有一點兒人味的傢伙，居然要吃甜唧唧的糖果。
塔裡塔沙漠距離基地較遠，不是異種密集區，異種出沒較少，相對安全。
陸也結束通話後並沒有閒著，他尋找屋子裡能用的所有東西，製作出幾個陷阱放在木屋四周。
“躺了幾天零件都躺生鏽了，北區燈塔不是一直被那些醜東西騷擾，我去看看，順便鬆鬆骨。”
“好東西嗎？”
風奇奇盯著空空的劑管，又去看陸也，語帶饞意地問：“好吃嗎？”
在輸入基地聯絡的總頻段最後兩位數字時，他忽然刪除所有數字，輸入另一個私人頻段。
他面無表情地喝下營養劑。
聽出她的“渴望”，陸也再度開了瓶水緩喝一口，說：“你不會的味道。”
銀色機甲沐浴著傍晚血日散發的餘輝，飛向塔裡塔沙漠。
秦柯來了興趣，當即離開房間到達軍械庫，啟動與他精神域最契合的飛翼3號——那是一架小型的銀色飛行機甲。
“我是陸也。”
現在的人也太慘了吧。
兩個小時，足夠了。
陸也曾來塔裡塔採集樣本，這片區域最常見的異種是一種異變黑蠍，它們生活在沙底下，被命名為沙蠍，白天幾乎不會出現，只在夜晚出沒。
不過營養劑的效果當真是立竿見影，風奇奇能夠感覺到男人的氣息和生機比先前強了不少，見他沒事，趁陸也檢查被黃沙掩埋的通訊裝置時，她麻利跳到地面，跑到門外。
可後一句帶糖？
什麼鬼。
“一支可以產生飽腹感，並快速從中攝取對人體有用的能量。”知道她不懂，他耐心解釋，“正常食用的食物緊缺又昂貴，為了讓人類不再受飢餓之苦，研究院的人研製出這種低成本的營養劑，普通人也買得起。”
風奇奇：“熱就脫衣服嘛，我保證不看。”
陸也：“……”
為什麼埋沙子裡？
當然是要感受一下能不能吸收能量呀。
為此，陸也還體貼地倒了半瓶水，打溼一片黃沙，讓沙粒的溫度稍降，她躺下去後沒那麼燙——雖然那點水並不夠降溫，而且很快被吸乾，但他的舉動讓風奇奇甚為滿意。
好像真的能吸收。
剛剛躺進沙粒中還能感覺到燙意的風奇奇慢慢就覺得不怎麼燙了，溫度剛剛好，和被白花花們投餵時的感覺相似，舒服得她又想睡覺了。
為了止住睡意，她坐了起來，想到一個問題：“陸也，你說有人等會兒來接你，那我要打招呼不？”
陸也的陷阱佈置完，他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答非所問：“小骨頭，你似乎並不害怕人類。”
“為什麼要害怕？”她好奇怪他的話，決定換他舒服的大腿躺，幾下跳到陸也結實的大腿，骨頭縫裡抖出不少沙粒，“人類又不是醜八怪異種，有什麼可怕的。”
陸也啞然。
見她骨頭縫裡還殘留不少細沙，修長的手指捏起風奇奇小白骨輕抖，幾下將她抖乾淨，再放回腿上，指腹在她圓潤可愛的小腦袋上輕撫。
風奇奇：“……”
還、還挺舒服。
小白骨被摸得眯起了眼睛，好像曾經也有人這麼溫柔地在她腦袋上動作。
“來接我的人叫秦柯，”陸也道，“可以讓他知道你的存在。”
這名字一聽就是個男的，她眼睛一亮，語氣難掩興奮：“長得好看嗎？”
陸也：“……”
垂眸看腿上的小異種，男人摸了下自己的臉，眼中掠過一抹猶疑：小傢伙之所以救他，莫不是因為他長得不錯？
沒得到回答的風奇奇錘了下他。
陸也頓了頓，淡淡回答一個字：“醜。”
風奇奇翻了個身，渾身骨頭都寫滿遺憾二字。
啊啾。
秦柯揉了揉鼻子，嘀咕一句誰特麼背後說我壞話。
視線透過螢幕看向天際，嘖了一聲。
太陽落山了。
夜色來得很快。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之後，乾涸炙熱的沙漠立刻被黑暗籠罩，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沙粒下傳出，沙粒詭異遊動，片刻後，一隻黑色生物破開黃沙鑽了出來。
它頭頂生有兩隻腥紅複眼，兩側蜿蜒著蠕動的觸鬚，腹下共有四對足肢，一對鋸齒狀的前肢稍短，大約半米，閃爍著森寒冷光；剩下三對後足約有一米，支撐著它的身體快速在黃沙中行走；背部延伸出長長一截類似蠍尾的尾鉤，高高揚地，鉤尖上殘留墨色粘液。
頭部的觸鬚忽然亮了起來，似乎是確認了什麼，怪物倏地轉過方向，速度快得揚起一條沙線。
在它身後，更多和它一模一樣的生物破沙而出，猶如黑色浪潮般朝前湧去。
秦柯點選顯示屏，距離補給站還有十公里。
“我擦，這麼多沙蠍，得上千只了吧。”他罵罵咧咧，“陸也你特麼個坑貨！ ”
罵歸罵，不耽誤操縱機甲再度加速。
雖然他很想看到那傢伙被沙蠍淹沒的畫面。
等等……
奇怪的一幕出現了。
身在半空的秦柯看得非常清楚，那群黑壓壓的沙蠍在距離補給小屋大概十米遠時，忽然往兩邊散開，迅速將小屋圍在中間。
然後，它們就蹲在那不動了。
？？？
他看到的是異種吧。
當銀色機甲飛至小屋上方，聽到聲音的沙蠍抬頭，血紅色複眼充斥濃郁的兇殘暴戾，它們對著頭頂的銀色機甲騷動起來，觸鬚上的光亮不停閃爍，待亮光消失，它們低下複眼，重新盯向小屋，不再搭理。
掃描它們的身體，熱成像裡可以看到它們的核心亮得近乎刺眼——這種光芒代表它們的情緒處在劇烈起伏之中。
也就是說，這群沙蠍全部是暴動狀態，可它們卻按捺住了這種暴動，沒有對木屋發動攻擊。
陸也拉開門走出來，飛翼3號懸浮在半空，一根梯索垂下。
“你很受歡迎嘛，”艙門開啟，秦柯衝陸也喊，“一千多隻沙蠍排排坐看戲呢。”
有按捺不住的沙蠍脫離大部隊，兇猛撲向陸也。
它們受到某種召喚，本能往這邊趕來，趕到時又本能停下，躊躇著不敢越雷池一步，似乎前方有讓它們害怕敬畏的存在。
同一時間，獵物血肉的香甜拼命引誘它們，讓它們在“上”還是“不上”之間來回猶豫。
陸也的推門而出，加重血肉對它們的誘惑，天平傾向“上”，越過雷池，直取陸也。
面對急奔過來的二十多隻沙蠍，陸也抓住梯索，秦柯操縱機甲一個飄移，陸也迅速遠離地面，剛好避開撲過來的沙蠍。
到嘴的鴨子沒了，沙蠍揚起蠍尾，帶著粘液的尖銳尾鉤利箭般刺向陸也。
窩在陸也夾克的風奇奇冒了個頭出來，她原本沒打算看，異種都是一個賽一個的醜，她不想又醜到自己的眼睛，平白又起雞皮疙瘩。
奈何好奇心這玩意兒……越不想看越想看。
她還是沒忍住。
她一露頭，透過機甲照射下來的光線，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蠍尾抽過來的畫面，在她視線裡放大的鉤尾如同死神鐮刀，嚇得她趕緊縮回去。
“陸也，你要被紮成篩子了！”
陸也當然沒有被蠍尾紮成篩子。
她的聲音一出，那些氣勢洶洶的蠍尾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不但沒有拼命去扎陸也，反而驚慌失措往回撤，一不小心有幾根纏在一起，也沒想著要解開，反而互相都靠蠻力使勁扯。
咔咔幾聲，一連好幾條蠍尾被硬生生扯斷。
沒了蠍尾的幾隻沙蠍很快成為同伴的食物。
臥槽！
這些異種居然集體降智放過陸也，難道是看上了他！？
秦柯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