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姑跟郭宿見了禮,問道,“郭總管找我有什麼事?”

兩人的級別差的應該不大,宮女跟太監分屬不同的局司,誰也管不著誰,所以即便崔姑姑在品級上稍低些,也沒把自己的地位放低。

崔姑姑看了眼站在郭宿旁邊的妉華,沒一眼認出是誰來。

但也覺著有些面善,她的眉頭微微皺了下,顯然是在回想著這是哪個宮的宮女。

認不出來是情有可願的。

玉喜在秀棠宮時身形還很瘦,臉顯得尖。

兩年過去,本來就是處於女大十八變的年齡,長相有所變化是正常的,加上吃胖了,跟以前的長相只有四五分的相像了。

玉喜以前也只是普通宮女,就是沒吃胖崔姑姑都不一定能一眼認出她來。

郭宿朝著妉華方向示意了下,“這位宮女說她被秀棠宮的宮女推倒摔著頭了,所以找上了我。”

這話說的,像是妉華特意去找他來主持公道似的。

崔姑姑眼神變得犀利,看著妉華,“你是哪裡的宮女,竟敢去內官監矇騙。”

妉華對視過去,“我是秀棠宮的,一醒來發現自己在冷宮了。推我的人是誰我想起來了,叫玉禾。”

崔姑姑的眼神微微有所變,“你是玉喜。玉喜,你當年摔得痴傻,本該遣送出宮,是我心憐你家裡貧窮,所以把你安排到了冷宮,也算有個安身之處。

沒指望著你記恩,可沒想到你會恩將仇報,過來尋我秀棠宮的麻煩。”

“這麼說,你知道我進宮之前是誰了?”妉華神色如常,“那我是誰?你告訴我了,我就不追究玉禾推我想毀我容的事了。”

崔姑姑怒極反笑,“玉喜,你既然不傻了,難不成忘了宮裡的規矩。”

“對,我忘了。”

見崔姑姑氣得臉鐵青想要發難,郭宿笑眯眯地截住了,“我看這位玉喜姑娘只想弄清她的來歷,不如崔茹告訴她吧。

她不是說了,她知道自己是誰了之後,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

這位玉喜姑娘比方才更頭鐵了,好,不能再好了。

他哪能讓崔茹歷數出玉喜犯下的錯?

以下忤上,宮中喧譁,無故亂跑,誣告他人……他隨隨便便能找出十幾條玉喜的錯來,崔茹也能。

他及時堵住了崔茹的嘴。有些話,一旦失了時機,再也不能說出來了。

之後就算有機會說了,往往只能成為廢話。

郭宿比崔茹品階高,雖然崔茹年齡大,但也能直叫她名字。

但從這看出,郭宿很不給崔茹面子,兩人以前有過矛盾的可能性很大。

妉華跟著郭宿說,“是嘍,只要崔姑姑告訴我我進宮前叫什麼,有做主的人讓黃嬤嬤引導傻了的我往胖裡吃的事我也不追究了。

有人問,我就說我喜歡胖,胖了好,胖了力氣大,決不再說是黃嬤嬤故意讓我吃胖的。”

這叫不追究?這叫往死裡追究!

崔茹差點沒暈過去。

這是在秀棠宮的門口。

各宮門口都有打探的,這下好了,玉喜這一鬧,打探的人跟主子有交待了。

崔茹相信不出半個時辰,整個皇宮都會知道秀棠宮門口發生的事。

偏偏玉喜跟前站了個郭宿,讓崔茹什麼招都沒辦法不留後患的使。

她今天大意了,只以為是郭宿來挑她個什麼刺的,完全想不到郭宿會帶來個這樣的一個楞子。

玉喜當年摔傻了是真的,這點不會有錯,而且這兩年都是傻呆呆地呆在冷宮裡,沒出過夭蛾子。

她這是什麼時候好的?好了怎麼沒人報到她這裡來?

要是早知道玉喜變成這個樣了,她會先讓著人把玉喜給堵上嘴捆了,不至於弄到這麼個投鼠忌器、縮手縮腳的境地。

看來她得好好讓那些人知道些規矩了。

立規矩的事不當緊。

當緊的是眼跟前的……

崔茹咬著牙擠出一句話,“玉喜!妄議主子是要論罪的!”

“你傻還是我傻?我哪句提到主子了。慢著慢著,我一傻腦子不容易轉過圈……

我說的是做主的人,啊我知道了,你說讓黃嬤嬤把我養肥的人是主子,是哪個主子這麼好呀,崔姑姑?”

妉華吧嗒下嘴,“天天吃的飽吃的好,對我是真心照顧,要是能多給些葡萄就好了,吃了還想吃,青的紫的都行。”

神來一筆的葡萄!郭宿看著崔茹要氣吐血的樣子,心裡別提多舒暢了。

簡修儀的父親在西北駐守,葡萄是西北的貢品。

管她是真傻假傻的宮女,這一通話,把秀棠宮整個都給帶進去了。

看那位有著寬容名聲的簡修儀怎麼收場。

經營寬容名聲?只有皇后才需要。

真不知道簡修儀是有恃無恐還是跟這位玉喜宮女一樣腦子傻了。

可惜了。他還挺喜歡這位玉喜宮女的。

但這麼一鬧,想必不久後宮中再見不到這個人了吧。

郭宿也不介意被玉喜宮女給利用了一把。只是他拿不準她是特意找的機會,還是她遇上他之後臨時起的意。

可這個玉喜是怎麼知道他跟崔茹之間起過紛爭的?

在今天之前,他連聽都沒聽說過這位玉喜宮女,而且,他可以確定的是,玉喜在見到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誰。

他也不算吃虧,同樣利用了玉喜一把,起碼坑了下崔茹。

從秀棠宮的宮門裡匆匆跑來一個小宮女,喊崔茹,“崔姑姑,李美人有要緊的事找您。”

秀棠宮不止有一個主子,簡修儀坐鎮主殿,偏殿住了個李美人。

一個小小的美人哪叫的動一個有實權的主管姑姑,都是藉口。

崔茹有了臺階,狠狠的盯了妉華一眼,轉身回了秀棠宮內。

妉華衝著崔茹的背後補刀,“玉禾這些天可別死了傻了,要不我沒辦法跟她對質啦。”

跟在郭宿後面的小太監想笑不能笑,低著頭縮著肩拼命忍著。

郭宿的顧忌要少,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玉喜,你還要去問你的來歷嗎。”

“問啊,有人告訴我我以前叫虞喜,是京城人,可我怎麼記得不大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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