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呼叫的,妉華也弄清楚了,就是專注力,羅根山喜歡木工達到了能專注忘我的境地,專注力讓他無知無覺中呼叫出魂力,把情感注入進了作品。

花秋娘也是如此。

羅根山是十一二歲去拜師學手藝才接觸到木工,花秋娘因是家傳手藝,從記事起就喜歡上了竹編技藝。

比起羅根山的木工活,花秋娘的竹編器物更具有獨創性,通常是想怎麼編怎麼編。

把竹子分成竹篾這種簡單備料的過程,愛說話的花秋娘會跟妉華說說笑笑,會手把手的教她各種編法,怎麼讓器型做出自己喜歡的樣子。

等正式編一件器物了,花秋娘也是一句話沒有,全神貫注在編制中,經常編著編著露出喜悅的笑容。

她編制的器物有時是怡然感,有時是歡快感。

弄明白了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妉華能把師父們的作品毫無二致地模仿出來,但沒辦法模仿出注入的情感。

這且放一邊。

羅根山和花秋娘的作品並不十分完美,讓妉華做,她相信她能做的更完美無缺,但就是兩位師父不十分完美的作品,卻讓人感到恰到好處。

妉華對於怎麼做到恰到好處,一時有些麻爪。

還是多多的觀察和練習吧。

羅根山鑿好最好一個榫眼,放下手裡的活,才解除了專注,習慣性地往花秋娘那邊瞅了一眼,正看到花秋娘捏著吃的只剩一口的蜜糕往嘴巴里送。

他對著花秋娘拉下了臉,“秋娘,怎麼又做蜜糕了?”

花秋娘聽了,不是放下,而是快速把剩下的蜜糕吃進嘴裡,猛嚼了幾下,嘴裡有餘地了,然後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怎麼不能做了,怎麼,我給柔娃子做蜜糕,你有意見?”

妉華就知道她是個工具人,所以當了個安靜的工具人。

花秋娘一理直,羅根山的氣就壯不起來,臉也拉不起來了,說話變得軟和,“能做,可你不能多吃了,吃多了又要肚子裡難受半天。你上個月不是難受了兩天才好?”

花秋娘沒有點成算,哪會當著羅根山面前多吃蜜糕,她得意的皺紋都平了好幾道,“這你不知道吧,柔娃子說,她能給我製作一些藥丸來,吃了藥丸以後吃多少甜都不礙事。”

羅根山不贊同的看向妉華。

妉華沒法再當個安靜的工具人,否認加承認,“我沒說以後吃多少甜的都不礙事,只說了吃了藥丸不容易再犯胃疼。”

既然拜為師父,她就想著讓兩位師父身體健康,羅根山的身體比一般人的還好,花秋娘的胃部有些毛病,跟她愛吃甜食有關。

妉華會接骨的事傳了出去,四捨五入地被人認為她會些醫術,但妉華沒想著做個大夫,對外說只會接骨,對兩位師父則說自小看了許多醫書,懂得一點醫術,為她給花秋娘製作藥丸做了鋪墊。

有秀才身份的宋升是個很好的工具人,妉華拜師時送給兩位師父圖樣,兩位師父預設了是她從宋家帶來的。

接骨的事也一樣,她說是從書上學的,村裡沒有一個人懷疑。

花秋娘沒有因被妉華不給她兜底而生氣,反而拍手大笑起來,“哎喲這柔娃子,怎麼跟老頭子一個稟性,總是一板一眼的,哎呀,笑死我了,看你們一老一少都呆板著臉坐在那裡就好笑。”

花秋娘笑的前仰後合的。

妉華真不知道花秋娘的笑點在哪裡。

看了眼羅根山,羅根山臉上也有笑意,但妉華能看出來,羅根山只是跟著笑了,不是真覺著好笑。

羅根山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剛鑿好榫眼的一根木頭察看起來。

花秋娘那邊,漸漸止住笑,對著看過去的妉華擠了下眼,臉上透著些狡黠。

妉華:……

原來她又當了花師父的工具人。

這不,一場笑把吃蜜糕的事給糊弄了過去。

……

正屋裡傳來的歡聲笑語,陳彩魚滿肚子的委屈更多了。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剝著竹筍,在她的面前,堆了一大堆的筍皮了,而在她的旁邊,還堆著一堆等著她剝皮的竹筍。

等剝好了竹筍,還是洗淨,切成絲,浸泡,再放進罈子裡製作酸筍,都要她來做。

這一堆的竹筍都是凶神宋月柔挖的。

明明已經挖了這麼多,那天還讓她上山挖,就是為了使喚她,讓她累。

宋月柔每天出門都把她叫上,讓她幹不完的活。

陳彩魚把剝好的竹筍扔進旁邊的竹筐裡,看看已變得粗糙的手,想哭,但不敢。

看著只剝了一半的竹筍堆,心想做這麼多的酸筍,最好吃死宋月柔。

陳彩魚想到這裡,腦子裡一激靈,散了念頭。

差一點就成了心心念詛咒宋月柔了,這要是讓宋月柔發現,她又要捱餓了。

聽到腳步聲,陳彩魚趕緊抓起一根竹筍低頭剝了起來,不敢抬頭看妉華。

陳彩魚心虛的模樣,看在了妉華眼裡,不過,妉華沒有過問,左不過是陳彩魚在心裡罵了她。

妉華吩咐,“預感一下,明天我什麼時辰過去能遇上陳文祿。”

陳彩魚的預感能力只能用於她自身和跟她有血脈關係的人身上。

陳彩魚知道妉華要去找三哥的麻煩了,她不僅不生氣,還有些竊喜。

她幫三哥幫的最多,可家裡一出事,三哥連回來都不回來,捎的口信也只是問她有什麼預感,都不說把她從家裡帶走。

她在家裡受苦,憑什麼三哥在縣裡過的好好的。

“明天申時三刻。”

……

陳文祿鐵青著臉離開了顧家村。

他沒想到何貞娘竟敢把他關在了門外,連他拿宋鳴威脅都不管用了。

他從何貞娘無意中的透露出的話語裡,猜到了宋月柔可能不是宋升的女兒。

宋升費心舍財的把宋月柔嫁給他,不會是所說的,想讓他多看顧些何貞娘宋鳴母子。

“除非……”陳文祿敲著手裡的摺扇,除非是宋月柔的來歷非同尋常。

可惜他猜到的晚了,不然等宋月柔的身份揭出來,他和陳家不就能乘風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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