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

曾鴻民傻眼了,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小師妹會對他如此冷漠。

明明以前小師妹對他很親近的呀。

她會軟軟糯糯的叫自己師兄,還會笑著傾聽他朗讀作品。

她能夠聽懂他想要的抒情,也能夠理解他的彷徨,他的無助,他的痛苦。

顧傾城:……人家顧晚晴只是出於禮貌,沒有冷言相對罷了。

好歹是父親名下的學生,是登門的客人,總不好太過失禮。

畢竟人家有涵養,且並不知道你的齷齪心思。

然而,這卻成了顧晚晴“綠茶”的罪證之一——沒有態度鮮明的拒絕!

“說這話的人,大多也都是線上魯智深、線下林黛玉吧。”

顧傾城冷聲跟禍水吐槽:

“人是社會性動物,而只要在社會中生活,就難免會有人情往來,會有人情世故。”

來者是客,作為主人,哪怕並不贊同客人的人品,只要沒有跟自己撕破臉,就不會把人打出去。

比如,大家都厭惡小三,在網上,更是對小三各種口誅筆伐。

可若是自己的朋友、同事是小三,人家熱情主動的登門拜訪,還沒有得罪自己,自己就不會真的擺出仇敵的架勢!

這,就是人情世故!

也是因為那人如何垃圾,都與自己沒有利益牽扯,又何必平白得罪人?

顧晚晴應該也是這樣的心思——她只是把曾鴻民當成父親的一個學生,這人是否渣男,與她無關!

然而,她卻低估了曾鴻民的無恥,也低估了世俗的偏見。

招蜂引蝶,明明是蜜蜂和蝴蝶的問題,人們卻會怪那朵花兒不該開得那麼明豔!

不過,顧傾城也不會刻意的表現什麼,她會堅持原主的人設,對待曾鴻民,也是隻把他當外人。

所以,她毫不遮掩的與未婚夫十指相扣,並親熱的離場,絲毫沒有顧及曾鴻民的反應。

至於自己走後,曾鴻民是伸出爾康手,還是化身望妻石,都跟她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魏景西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原本他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都嚥了回去。

沒什麼可問的。

晚晴就是把曾鴻民當成了一個有老婆有孩子的“師兄”。

而顧父作為國內知名學者,還是大學裡的教授,除去名正言順的弟子,不知有多少人向他求教。

這些人,基本上也都是晚晴的師兄師弟。

晚晴應該是把曾鴻民當成了其中的一個,並沒有什麼特別。

哦不,不對!

曾鴻民還是“特別”的,因為不是所有的師兄師弟都有老婆孩子,也不是任何一個師兄都能做到在妻子懷孕的時候,還逼著人家打胎、離婚!

晚晴是個女人,聽到類似的故事,會本能的偏向同性。

就像同為男人,聽到另一個男人三妻四妾,也會本能的“理解”。

晚晴應該也是聽聞了林女士的遭遇,這才對原本還算有交情的“師兄”如此厭惡。

想到這裡,本不願再提及跟曾鴻民相關的話題,魏景西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晚晴,你知道林慕君?”

“知道啊!我還見過她呢,她是個溫柔又堅強的女人。”

顧傾城真假參半的說道:“我聽說,她從未出過國,也不懂外語。”

“聽從家中長輩的安排,只帶了一個女僕便來到了萬里之外的醜國。”

人生地不熟,語言還不通,最要命的,最該依靠的丈夫還是個史詩級的渣男。

曾鴻民憎惡林慕君,對於她的到來,也非常反感。

他直接把林慕君一個人丟在了公寓,沒有陪伴,更沒有教導。

他根本不去想,一個從未出過國的女人,隻身來到一個語言不通的國度,會是怎樣的恐懼、無助,又會面對怎樣的困難與絕境。

他完全就是放任林慕君自生自滅。

所幸林慕君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人也非常聰明。

語言不通,就拼命跟著周圍的鄰居學習。

來到醜國不到三個月,她就已經能進行日常的對話。

林慕君還想讀書,努力跟上丈夫的腳步。

就在這個時候,她卻懷孕了。

而曾鴻民那邊,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非要跟林慕君離婚。

林慕君告訴他懷孕的事,他就非常冷酷的甩出兩個字:打掉!

隨後就是那句“經典”的火車論調。

林慕君徹底絕望,對曾鴻民再也沒有了幻想。

“……另外,她還有個非常好的哥哥,一直都愛她、支援她!”

顧傾城說完這些,頗為感慨的說道,“女子不易,有個真心愛護的親人,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魏景西深深的望著顧傾城,“所以,你才這般厭惡曾同學?”

物傷其類?

還是純粹的同情?

顧傾城收斂思緒,露出一抹笑容,“就是覺得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薄情之人?”

“如果不喜歡包辦的婚姻,那就在婚前努力抗爭啊。”

“結果呢,婚結了,也入了洞房,孩子都有了兩個——”

顧傾城原本澄澈、純粹的眼眸中,閃爍著明顯的困惑、輕蔑。

她是真的瞧不上曾鴻民,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厭惡。

魏景西:……我也是昏了頭了,居然還擔心晚晴會真的因為曾鴻民的才華而對他另眼相看。

“算了,到底是別人的家事,我們背地裡談論,已經非常失禮了。”

顧傾城彷彿沒有看到魏景西的情緒轉變,她忽然結束了話題。

她的每個字裡都沒有提及曾鴻民,卻又在每個字裡都透著對這人的陌生。

他們,真的不熟!

且,顧傾城一直在不著痕跡的釋放出自己原本的模樣。

原主本就是個美人兒,氣質更是清冷獨特。

有了顏值拉滿的顧傾城的加持,愈發變得光彩奪目、魅力無窮。

顧傾城沒有一穿來,就完全展現自己。

而是慢慢的、一步步的“蛻變”。

她彷彿一朵正在綻放的玫瑰,一直都是美的,但在綻放的那一刻,美到了極致!

魏景西愣愣的看著顧傾城,熟悉中帶著些許陌生。

他知道,晚晴是美的,但,不知不覺中,晚晴竟美到了傾國傾城、禍國殃民的地步。

她的美,超越了性別,填平了文化差異。

是那種任誰見了,都要忍不住愣神的地步。

心馳神往!

怦然心動啊!

難怪曾鴻民這樣的有婦之夫都生出了妄念。

如此神顏,根本無需勾引,就會讓人沉迷其中。

“……嗯,確實失禮!”

好半晌,魏景西才穩住心神,他應了一聲,徹底結束了有關曾鴻民的話題。

晚晴說得對,都是“別人”的家事,他們自己還有自己的“煩惱”呢。

回到魏家購買的公寓,魏景西和顧傾城在客廳裡,摸起電話機,開始撥動號碼。

說來也是湊巧,顧父收到醜國的一個大學的邀請,本月初來到了醜國進行學術交流。

不過,顧父去的大學在另一個城市。

魏景西直接將電話撥去了顧父所在的那所大學。

透過一番轉接,足足過了好幾分鐘,魏景西才跟顧父通上話。

先是問候顧父的身體、生活等情況,寒暄過後,魏景西才引出話題:“岳父,我覺得晚晴在建築系沒有太多的發展,想讓她轉到其他專業!”

顧父:……我是老了,不是老糊塗了!

未來女婿這話,聽著都離譜。

顧父從小看著魏景西長大,知道這是個穩重、踏實的好孩子。

且學理科的人,最是理性,講究邏輯性,做人做事都喜歡規劃。

大四了,轉專業?

完全就是喪失理性的衝動做法。

既沒有邏輯性,也沒有規劃,根本就不是魏景西所能做出來的。

“晚晴要轉去什麼專業?”

顧父也懶得計較小夫妻的小心思,他直接問出核心問題。

魏景西:……

所謂人老成精,莫過於此啊。

他們這點兒小算計,根本就瞞不過長輩。

不過,顧父到底沒有道破,也沒有直接阻止的意思,魏景西便實話實說:“金融系!”

顧父:……

學藝術的忽然跑去玩兒股票?

這就好比讓他家女婿,丟下實驗,轉而寫起了小說啊。

荒唐!

胡鬧!

但……唉,到底是有了丈夫的女兒,以後她的人生,魏景西才是最重要的人。

景西都同意了,還幫忙打掩護,顧父覺得自己一個老父親,還是不要過度的干涉。

最重要的一點,小夫妻估計已經決定了,現在不過是通知一聲罷了。

自己若是橫加阻攔,倒真成了老糊塗!

“……行吧!你們自己決定就好!”

左右一個女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學什麼都不重要,以後嫁給景西,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就足夠了。

顧父就是這麼的矛盾。

他絕對是疼愛唯一的女兒的,可他骨子裡還是信奉傳統的老一套。

“多謝岳父!”

魏景西趕忙道謝,並詢問岳父一切可還順利,以及未來的歸期。

顧父提及自己的出訪,情緒頓時高漲了許多:“不錯,此次我與XX大學達成了若干協議,將來可以輸送更多的學子來XX大學求學!”

顧父雖然傳統,可又嚮往西式教育的先進。

能夠讓更多的學生出國,學習他國的先進知識,回國後,也能更好的報效國家。

“太好了,岳父,這是好事情啊!”

魏景西真心為岳父高興,也為國內的其他學子高興。

翁婿兩個聊了好一會兒,除了魏景西問候顧父,顧父也沒有忘了詢問魏景西的課業和未來安排。

“回國好!國內百廢待興,你父親那兒,更是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

“……實驗裝置?唔,確實該買。這樣吧,我手頭還有一些錢,過兩天我去拿給你!”

已經完成了此次出訪的最大任務,顧父也該回國了。

原本他就想在回國前,再去看看女兒女婿,如今有了“送錢”的由頭,他更要來了。

“多謝岳父!”

魏景西是真心把顧父當成自己的長輩,長者賜不可辭,他也就沒有外道的推辭。

開開心心的道謝,長輩也能開開心心。

“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我爸親生的。”

顧傾城雙手抱胸,嘟著嘴,醋意盎然的咕噥著。

“岳父這是愛屋及烏!他愛你,所以才會看重我。”

魏景西沒有逗弄自家未婚妻,而是笑著幫岳父解釋。

事實,也是如此!

顧父再傳統,再重男輕女,也分得清裡外親疏。

比如女婿,是“女”字在前。

有女兒,才會有女婿。

看重女婿,對女婿好,也只是為了讓女婿能夠對自己的女兒好。

女婿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一個“學生”了。

三天後,顧父趕了來。

將一張銀行支票塞給魏景西,又揪著顧傾城的耳朵,仔細的敲打了一頓——

“我知道景西愛護你、疼惜你,這才縱容你的胡鬧!但你也要懂規矩、明白道理,不許恃寵而驕。”

“這都大四了,畢業在即,卻還突發奇想的要轉專業——”

顧父做慣了老師,訓誡起人來,那叫一個自然流暢。

顧傾城苦哈哈的乖乖聽訓,一個字都不敢辯駁。

至於自己可能無法拿到學位證,她也沒有說。

說了有何用?

平白多一個人憤懣、嘆息罷了。

“爸爸,我知道,你放心吧,我都知道!”

會乖!

我會乖乖噠。

顧父:……才怪!

自己的女兒自己瞭解,最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

偏偏女婿也縱容。

唉,真是個令人開心的煩惱啊。

然而,很快,真煩惱來了——

“先生!您來啦!”

曾鴻民也是訊息靈通,顧父剛剛抵達小夫妻的公寓,他就聞訊趕了來。

顧父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跟曾鴻民劃清了界限,對於自己這個優秀的學生,顧父還是很喜歡的。

見到他恭敬的跑來向自己請安,顧父也是滿臉笑容:“鴻民啊,聽說你又新的作品了?”

還被醜國的出版商看中,已經在談合作。

顧父有著這個時代的通病,有著一定的崇洋思想。

這不是他的問題,而是時代的特色。

主要也是國家積弱,國民難免自卑。

被外國出版商看中,能夠在國外出版作品,絕對是一件值得稱頌的事兒。

顧傾城卻見不得曾鴻民被顧父誇獎,忽然冒出一句:“曾同學,您的妻子林女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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