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張了張嘴吧,然後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它覺得自己的三觀有點兒危險,因為他竟覺得顧傾城的這套歪理有道理。

顧傾城:……當然有迷惑性。自古以來,“劫富濟貧”什麼的,就頗有市場。

顧傾城不過是小小的偷換了一下概念,就成功把禍水說得暈頭轉向。

啪!

就在顧傾城和禍水無聲的鬥嘴時,公堂上的馬大膽動了。

他用力一拍驚堂木,“好個李繼業,偏心偏到胳肢窩了。為了不給小兒子分家產,居然汙衊小兒子是野種!”

這話說得,馬大膽自己都不相信。

但,信與不信並不重要,他終於找到了正大光明的給李家要錢的藉口。

話說,在顧傾城來告狀之前,馬大膽正跟周知縣商量。

他們計劃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一個扮演蠻橫、殘暴的軍閥,拿著槍勸李家捐款。

另一個則扮演和事佬,裝著兩面調停,其實是幫著軍閥敲骨吸髓。

反正吧,李家這頭肥羊太扎眼了,貪官和軍閥都垂涎不已。

而顧傾城的到來,卻給了馬大膽更好的辦法——

不用自己凶神惡煞的裝壞人,他只需當個“秉公辦案”、“為民做主”的好官,就能狠狠的從李家撕下一大塊肉來。

不損名聲,甚至還能得個好名聲,妥妥的兩全其美啊。

馬大膽越想越高興,手裡的驚堂木拍得啪啪作響,“來人,把李繼業帶過來!”

“哼,現在可不是腐朽的前清,而是文明民主的新時代。”

“李繼業想要做封建大家長,想要搞一言堂,沒門兒。”

“顧氏,你只管放心,本將軍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馬大膽一邊發籤拿人,一邊儘量溫柔的對顧傾城說著。

“多謝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爺,民婦給您磕頭了!”

顧傾城故作感激涕零的模樣,再三朝著馬大膽叩頭。

在顧傾城的口裡,馬大膽自然是“好官”。

而被差役和大頭兵們押解到縣衙的李繼業,早已在心裡把馬大膽、周知縣等狗官罵了無數遍。

兩人的祖宗十八代,也被李繼業親切問候了一圈兒。

等李繼業上了公堂,看到跪著的那對母子,他更是險些直接動手,“好你個賤人,你、你居然還有臉跑來誣告?”

賤人,膽敢偷人,被他當場捉到。

李繼業的羞憤與惱怒,直衝天靈蓋。

一時氣急,李繼業連小兒子都不要了。

其實,剛剛把人趕走,李繼業的火氣就消散了許多。

他也能理智的考慮問題,“耀宗應該是我的種兒。那時顧氏剛進門,她還沒膽子弄鬼。”

再者,李繼業記得很清楚,顧氏從懷孕到生產,幾乎都沒有出過門。

不出門,不見外男,她就算有膽子找野男人,也沒有機會!

但,親眼目睹自己的小嬌妻跟個男人在床上翻滾,還被滿府的下人都看到了。

李繼業羞憤交加,這才把小兒子的身份也給否認了。

“算了,讓他們出去吃些苦頭,然後我再找機會把耀宗接回來!”

到底是自己的親骨肉,也是唯二的兒子。

李繼業雖然惱恨與顧三孃的無恥與背叛,卻也不會真的不管兒子。

李繼業甚至還派了人,偷偷跟在這對母子身後。

不為別的,就是不放心親兒子!

結果,“顧三娘”並沒有回孃家,而是一路朝著縣衙而去。

負責盯梢的人,滿腦子問號。

眼睜睜看著顧傾城擊鼓鳴冤,還被帶進了公堂,盯梢的人這才意識到:壞了!出事兒了!

他撒開腳丫子就拼命往李家跑。

等他見到李繼業,氣喘吁吁的把這些說完,兩個差役,以及一隊荷槍實彈的大頭兵已經殺到了李家。

李繼業:……完了!這次我們李家要完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就是顧氏這個賤婦,李繼業如何不恨。

顧傾城故作驚恐的瑟縮著身子,如果不看臉,那楚楚可憐的做派,還是蠻有吸引力的。

特別是像馬大膽這樣的粗魯直男,最喜歡柔弱的女子。

“李繼業,你大膽!公堂之上,也敢咆哮?”

馬大膽很喜歡高坐公堂的感覺,他對戲文裡演的清官斷案的戲碼,更是十分垂涎。

這次,總算給了他過癮的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

他拿起籤子,直接丟了出去,“來人,給我——”

一個“打”字還沒有吐出口,李繼業就趕忙跪倒在地,“大人贖罪!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

李繼業算是明白了,今天他徹底栽了。

若是還想全須全尾的走出縣衙,就要狠狠的割肉放血。

馬大膽“秉公辦案”,做主讓李繼業把一半的家產分給李耀宗。

李繼業:……雖然肉疼,但好歹沒有落到外人手裡。

他死死的盯著顧傾城,咬牙切齒的說,“顧氏,這些財產都是給我兒的!你最好不要貪墨。”

否則,他就算死了,變成了鬼,也絕不會放過顧氏這個賤婦。

顧傾城:……鬼?呵呵,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再者說,做人的時候,都鬥不過人家,還指望當了鬼就能贏?

做鬼不是做夢!

不管李繼業如何瞪眼睛、噴粗氣,顧傾城都狠狠的分走了一半的家產。

然後,她就把三分之二捐給了馬大膽。

“哈哈!好!顧氏你果然、果然——”

那個詞兒怎麼說來著,就是很有義氣。

不識字,不懂成語的馬大膽抓耳撓腮,神情略顯尷尬。

顧傾城猜到了馬大膽的意思,便謙虛的說道,“將軍謬讚了,‘深明大義’說的是將軍。您為了保境安民,帶著將士們奮勇殺敵,這才是真正的大義!”

哦,原來是‘深明大義’啊。

哈哈,這個詞兒好,聽著就特別厲害、特別威武。

馬大膽忽然發現,眼前這個腫若豬頭的女子,特別的“內秀”。

唔,想起來了,人家是舉人家的姑娘,識文斷字,是個文化人兒。

可笑李繼業這個老糊塗,放著這樣的聰明又讀過書的小嬌妻不要。

嘖嘖,就算跟男人拉拉扯扯又怎麼了?

不是沒堵到被窩裡嘛。

人家還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呢。

不像他,娶了一屋子的姨太太,卻連個蛋都沒有給他生一個。

“不敢不敢!哈哈,顧夫人你謬讚了!”

謬讚這個詞兒,應該就是謙虛的意思。

馬大膽雖然沒讀過書,卻並不笨。

聽話聽音,他竟也能模仿著,裝個文化人。

顧傾城眼底眸光一閃。

她故作敬佩的模樣,“哎呀,將軍原來姓馬啊。難怪如此英明神武。原來是家學淵源啊。”

家學淵源?

是說我祖宗很厲害,所以我才能當將軍?

馬大膽撓了撓頭,暗自琢磨著。

那什麼,他家幾輩子都是貧苦農戶。

別說什麼族譜了,他連自己爺爺叫什麼、埋在哪兒都不知道。

但,人嘛,在自己發跡後,都想要個光鮮亮麗的出身。

古代的皇帝,為了族譜好看,都會找個厲害的祖宗。

就更不用說似馬大膽這樣的軍閥了。

“對啊,古有伏波將軍馬援,說出了‘馬革裹屍’的悲壯豪言,名垂千古!”

顧傾城儘量用馬大膽能夠聽懂的措辭,說出了“高深莫測”的話語。

什麼伏波將軍?

馬援這個人,馬大膽聽都沒聽過啊。

不過,馬革裹屍這個詞兒,他好像聽大帥說起過。

就是當兵的人,不怕死的意思。

肯定是夸人的好詞兒!

哦,原來這個詞兒,也是個姓馬的人說的。

五百年前,興許還是一家呢。

四捨五入,那個什麼馬援,就是我馬大膽的祖宗啊。

原來我家祖上也闊過啊。

哈哈,我說呢,我怎麼領兵打仗這麼厲害,原來是隨了老祖宗啊。

馬大膽反覆在心裡唸叨“馬革裹屍”這個成語,嗯,他要牢牢的記住了。

以後再有人罵他是泥腿子,是暴發戶,他就把這個成語拿出來砸人。

咦!

這個顧氏,不愧是讀過書的人,懂得真多!

她可比自家那些只知道花錢、捧戲子的姨太太強多了。

馬大膽在心底種下了一粒種子。

顧傾城將這位將軍的所有反應都看在了眼底。

不過,這種事兒不能急,要慢慢來。

顧傾城拿著剩下的那筆財產,沒有理睬李繼業殺人一般的目光,帶著孩子離開了縣衙。

她還是沒有回孃家,也沒有去分到的小院居住。

找了縣裡最好的一家客棧,開了兩間上房,顧傾城暫時帶著兒子住了下來。

先讓小二送了些洗澡水,又讓小二去成衣鋪子幫忙買了些衣服。

顧傾城給自己和兒子都洗了澡,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嘶!”

忙碌的時候,難免會牽動傷口,顧傾城疼得直吸冷氣。

望著玻璃鏡中的那張豬頭,顧傾城忍不住問了句禍水:“我應該不會毀容吧。”

她可是拿了智商、體力值和人品換了顏值啊。

若是毀了容,自己那些數值豈不是白換了?

“……不會!”

原本是要毀容的。

但,系統的力量太強大了。

顧傾城可是把顏值兌換到了滿分,系統一番修復,或許會稍有折損,但絕不會毀容!

“那就好!”

為了美,顧傾城付出了那麼多,這次更是成了人品低劣的大壞蛋。

顧傾城可不想自己做了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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