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成的指引下,我們走出了洞穴,一條坡度不大的小道出現在腳下,剛準備上山的劉成被王伊伊叫住,“劉成,我的玉菩薩不在了,應該就掉在我們碰面的那個地方,你快去幫我找找看。”

“哎呀!你怎麼把玉菩薩弄丟了,你在這裡等著我,我現在就去。”說著劉成繞開我們,又消失在洞裡。

“你怎麼把玉菩薩弄丟了?我也去幫忙,你在這等著。”

我正想將王伊伊放下,卻被王伊伊阻止。上一秒還焦慮萬分的王伊伊,一下子顯出原形,激動地搖晃著我的頭,催促道:“快走!快走!我騙他的。”

“咱們這樣過河拆橋不太好吧?”

“不好你個大頭鬼!還不快走,信不信我把你頭擰下來!”說完王伊伊就開始敲起我的頭。

“姐,別敲了!別敲了!我這就走,行了吧。”

我揹著王伊伊上了八面山,和絕大多數的山頂不同,八面山的山頂是一面視野開闊的平臺,絕大部分地勢平坦。

我和王伊伊爬上一座小山丘,不知道是不是海拔的緣故,嘈雜的蟲鳴有所減少,竟能聽見微風拂耳的聲音,原本焦躁內心多了幾分恬淡。我站在高處眺望,即便是在黑夜,也絲毫不影響其能見度,輕柔的山風襲過,白淨的月光如一層附著在綠茵上的薄紗,隨之浮動。

王伊伊從徒步揹包裡拿出一頂摺疊帳篷,並開始組裝,我拿過揹包卻沒找到多餘的帳篷。

“你就只帶了一個帳篷啊?”

“不然呢,帶這麼多你背啊?”

“難不成還是你背的?”

“本來就是我背的,你背的我,我背的包。”王伊伊的氣勢明顯比剛才弱上了幾分。

“我他……,那我今晚睡哪?”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王伊伊的聲音又小上了幾分。

我沉默了好一會,“我今晚睡外面。”

“愛睡哪,睡哪。誰管你!”說著王伊伊一頭鑽進組裝好的帳篷。

風漸大,雲漸碎。我剛點燃的香菸被一滴雨打滅,王伊伊將腦袋探出“啪嗒”作響的帳篷,一臉得意的看著我,“真不進來?”

“不進!”

“再管你,我是狗!”

……

溼重的衣服貼在我的身上,在山風的加持下,我竟感到一絲寒冷,被壓著的野草在我脖頸處隱隱作癢,傲骨是留給好漢的,與我君子何干?

我正準備起身向帳篷走去,王伊伊拉開帳篷,一臉幽怨地看著我,“汪!汪!汪汪汪!快進來吧。”

“嘿嘿,你都這樣了,再不進去,倒顯得我有點不識好歹了。”

我笑著順勢鑽進王伊伊的帳篷,帳篷內的空間不大,但透明的頂罩卻給人豁然開朗的感覺,絲毫不讓人覺得壓抑。

“汪汪汪!”

“我怎麼感覺你在罵我?還罵得特別髒!”

“你猜。諾,把衣服脫了吧,用這個裹住。”說著王伊伊遞來一張浴巾。

“啊?大姐你真不把自已當女的看?”

“你真的不把自已當男人看?我一個女的都不怕,你一個男的扭捏啥?”王伊伊一臉壞笑地打量著我的下半身,補充道,“你是不是不行啊?”

我一直奉行男人被說什麼都行,但就是不能被說不行的理念。

“我行得很,不信你試試?”我沒好氣地回懟道。

我的回答反而把王伊伊弄不會了,紅著臉扭過頭,“不開玩笑了,明天還有正事要做,你想當暴露狂?”

“行吧,你別轉過來。”我麻利地將全部衣服脫下,掛在帳篷的細繩上,用浴巾裹住全身。

紅色的內褲在我和王伊伊之間尤為顯眼,帳篷一時安靜得可怕,空餘雨打帳篷聲,此時無聲,勝有聲。不知道王伊伊是想打破尷尬,還是讓尷尬更尷尬,笑道:“你今年是本命年嗎?是我記錯了?”

“咳咳,你這浴巾倒是挺香的。”為了讓話題從我的紅色內褲移開,我答非所問道。

“廢話,你也不看誰用的。”王伊伊側過身來,送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的同時,發現了我胸口處佈滿血痕的紫色淤青,一下子撲了過來,皺眉自責道:“是那天被打留下的嗎?這些血痕又是不是剛才在懸崖那劃的?你怎麼都不告訴我,還揹著我走了這麼久,一定很痛吧。”

王伊伊想起身翻找揹包,卻被我一下拉回,王伊伊順勢倒在了我的身上。王伊伊將頭埋在我的胳膊上,無聲抽泣著。我撫摸著王伊伊的頭,安慰道:“沒事的,不信你抬頭看。”

王伊伊抬起頭看向我,不斷抽噎著。我輕輕颳去王伊伊眼角的淚水,做出無所謂的笑容,“我又沒死,你哭喪呢?你還沒白頭髮呢就想送黑髮人?”

王伊伊抽噎著笑噴了鼻涕,又給擤了回去。自知出了洋相的王伊伊又將頭埋在我的胳膊上,羞憤地嗚咽起來。

“華宇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場景嗎?”王伊伊平復了一會,依舊抽噎著問道。

“當然記得,那天下了晚自習好久,我打掃完衛生出來,操場還下著大雨,你一個人蹲在操場圍牆邊哭。我還以為是某個懷春少女在感悟青春呢,我打著傘過去一問才知道是你媽留給你的玉菩薩被你弄丟了。”我停頓了一會,又回憶道:“你還好意思問,你倒好打著我給你雨傘就知道蹲那哭,最後還是我頂著大雨抹黑找了幾個小時才找到。結果校門又關了,你還是踩著我的肩膀翻鐵絲網出去的,然後保安來了,你倒是跑得飛快,書包也不幫我拿,最後留我一個人在鐵絲網上,你知道嗎?第二天我被班主任罵得有多慘!”

王伊伊偷笑著,“也只有你這樣的蠢人,第二天也不知道找我算賬,還要我來找你。”停頓了一會,王伊伊低沉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騙你的。我媽其實並不是遠嫁,相反我父母之間的感情挺好的,但就在我爸爸事業處於高峰期的時候,我媽媽患上頸宮癌,本來是有希望發現的,但是我媽媽天性做事沒主見,每次讓我爸爸陪她去檢查的時候,我爸爸總因為公務繁忙就一拖再拖……”

此時王伊伊已經泣不成聲,感受到手臂上的潮溼感,我不覺地將王伊伊摟住,輕撫著王伊伊的後背。

王伊伊哽咽著,“其實之前的事,我都能理解他,因為就連我媽媽自已都沒重視,以為就是個常見的婦科病,但是就在我媽媽的彌留之際,我爸爸都因為工作的原因沒能讓我媽媽見到他最後一眼,你知道嗎?我媽媽到閉眼的時候,都在叫著我爸爸的名字。”

“難道事業對你們男人來說就這麼重要嗎?重要到,可以拋妻棄子!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王伊伊,我想無聲的陪伴是我能給予王伊伊最大的幫助。王伊伊越講越激動,一口咬住我的胳膊,發出痛苦的嗚咽聲,揪心的痛感牽動著我和王伊伊內心最深處的情感,我又何嘗不是另一個王伊伊?

漸漸平復的王伊伊依舊流著淚,不停地用衣袖擦拭著我的胳膊,“記住剛才的感覺,我要你永遠記住我!”

“……”

“你知道嗎?我為什麼總喜歡拉著你爬山?”王伊伊沉默一會,“我媽媽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我媽媽在世的時候,總喜歡給我唱《魯冰花》哄我睡覺,她告訴我,外公曾跟她說過:逝去的親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著她地上的親人入眠。”

“所以晚上我總是偷跑出去,劉成他也總會跟著我,到八面山上看星星,這樣就能感覺到離我媽媽近一點。我爸爸根本沒時間管我,索性就把我送到外婆那管著,但是並沒有什麼用,再後來認識了你,我總不能拉著你陪我晚上爬山吧。”

“那你白天爬山幹嘛,又沒星星。”

王伊伊枕在我的胳膊上,想了想,“怎麼沒星星,星星一直都在,只是我拉你見家長,我媽沒瞧上你,你被吃了閉門羹而已。哈哈哈!”

“你這畫風突變的,你擱這上演川劇變臉呢?”看著笑著抹淚的王伊伊,我不禁感到一絲心酸。

“華宇,明天讓我為你畫一幅畫吧,這次就不照相了。”

“哦。”

“華宇,我要走了,我已經沒有理由再陪著你了。”

“……”

“很久很久都不會回來的那種,劉成和我一起。”

“嗯。”

……

沉默良久,一滴淚落下,在我的手臂燙出一道無形的傷疤,鑽心的痛苦甚至超越了那排猩紅的牙印。

“華宇,快看有流星,快閉上眼睛許願!”王伊伊指著透明的篷頂,突然激動的叫道。

我沒看見流星,但是我依舊選擇閉上了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我的嘴唇傳來柔軟的觸感,溫柔的喘息透過毛孔,麻痺了我每一寸的肌膚,以至於讓我感知不到臉頰的淚水,究竟是我的,還是她留下的……

帳外雨聲漸小,悲傷的兩人在月光下依偎,這是屬於他們的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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