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風雲際會
第2524章心狠手辣
這尊巫鍾握在手中冰涼一片，表面佈滿了諸多扭曲符文，姚澤上下打量半響，沒有看出這漆黑小鐘有什麼特別之處。
“妾身曾經研究過此鍾多年，剛開始也是一頭霧水，後來無意中發現，用鮮血塗抹鐘身，會有奇異符文出現，可惜這些年過去了，妾身連這三個符文的意思都沒有弄明白……”
羽青子苦笑一聲，素指探出，在空中看似隨意地勾勒幾下，絲絲青芒閃動，三個巴掌大小的符文就漂浮而出。
“大頌經？”姚澤眉頭一跳，隨口就認出了這些古巫符文。
“大人果真認得！”
羽青子只看的目露異彩，“太好了，此鍾在妾身手中蒙塵千載，今日在大人手中，才算得遇明珠……”
對於此女的恭維之語，姚澤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羽青子已然屈指一彈，一滴血珠從指尖飛出，落在了小鐘表面，徑直不見蹤跡。
下一刻，一道矇矇黑芒從小鐘表面浮現，其中有十餘個符文似蝌蚪般在黑芒中游走不定。
“仰惟聖神，萬世所法……”
姚澤雙目微眯地，隨口將這些符文念出，一旁的羽青子面帶驚喜，不等他吩咐，指尖再次一彈，又一滴鮮血落在了小鐘表面。
等此女連續彈出九滴鮮血，一篇千字左右的經文就已經浮現在那道光幕之上，十餘個呼吸的功夫，黑光才緩緩散去，小鐘又恢復了之前的樸實無華。
羽青子神情間帶著期待，只是見姚澤默不作聲地，眉頭微皺，一時間不敢打擾，按捺住心思等待起來。
過了許久，姚澤才輕笑著搖搖頭，“原來這大頌經還是道輔助巫術，和世俗間的歌功頌德有著同工之妙，估計就是凡人聽到了也會熱血沸騰。”
“那大人……”羽青子有些擔憂了。
“走吧，我們先到巫山腳下再說。”
姚澤並沒有解釋什麼，擺了擺手，朝著天狐族所在的位置騰空而去。
此時的天狐族被一種惶恐和驚懼所籠罩，原本屬於上古家族的優越感早已蕩然無存。
平日裡像神一般存在的三位老祖竟死的死逃的逃，等於整個天地都在一夕間崩潰坍塌。
而在一座巍峨的大殿中，四處隨意端坐著三十多道身影，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著真仙修為。
之前的變故中，受創的大都是些仙人弟子，作為核心的真仙修士大都僥倖逃得性命，不過此時他們一個個面上愁雲慘淡。
其中就有面容姣好的黎仙子，此女在諸修中屬於修為最高的幾人之一，可此時神情中帶著茫然。
老祖都不在了，接下來天狐族該何去何從？
而眼下最迫切的問題，是青玉界的其他門派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吞併天狐族的機會……
“三老祖……他老人家過幾天應該就會回來……”
開口的是位面容英俊的男子，背後拖著六根潔白的狐尾。
只是大殿中並無人回應，而此人自己也明顯有些底氣不足，訕訕地說不下去了。
誰都清楚，這一次天狐族的仇人到底有多強大，甚至大殿內所有的真仙修士聯手一博，估計都不會是對方的對手，而三老祖哪裡還敢露面？
說不定連雷虛域都不敢待下去……
三十多位真仙修士中，有著天狐血脈的不足十人，其餘諸修甚至心中都生出一個念頭，倒不如趁此機會脫離天狐族……
沉悶的氣氛如同大山一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黎仙子環顧下四周，開口打破了這片沉寂。
“那個妾身有一個想法，說出來諸位師兄弟參考一二。”
眾多目光同時望過來，不少修士還帶著期待神色。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對其他門派的覬覦之心，如果天狐族被吞併，我們在座各位的處境將會面對什麼，不需要妾身多說吧。”
大殿內靜悄悄地一片，不少修士的臉色都難看許多，黎仙子稍頓片刻，才緩緩接著道：“如何將天狐族儲存下去，才是我們迫在眉睫的禍事，而妾身有個提議，神女眼下正在祖地閉關，如果我們都奉神女為族長，眼前的災禍就會出現轉機……”
片刻的沉寂後，“譁”的一聲，諸修沸騰起來，其中一位拖著六根灰色狐尾的青年男子“騰”的下站了起來，面色猙獰。
“胡言亂語！黎師姐，你不會忘了神女的來歷吧？難道你讓我們大夥去奉仇人的道侶為族長！？”
“就是，那樣我們天狐族還不被其他家族吐沫星子給淹死！”一位拖著黑色狐尾的中年女子附和道。
而幾位拖著白色狐尾的修士雖沒有開口，可臉上都有著怪異神色，他們和神女惜惜一樣，都是最純粹的天狐血脈，對於神女並沒有太多排斥，只是覺得有些震驚，難以想象。
二十多位他族修士在騷動之後，很快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們和天狐一族並沒有血緣關係，如果能夠保持天狐族的存在，就等於保住了他們各自的地位，至於擁護誰做族長，倒沒有什麼異議。
反對者大都是屬於大老祖和二老祖所在的血脈分支，就他們四五個人跳的最歡，嗓門最大。
慢慢地，其他修士的雙目都變得明亮起來，黎仙子的提議雖然有些突兀，可仔細一想，如果神女真的成為族長，對於天狐族有著莫大的好處，甚至在青玉界的地位，不降反升。
試想一下，如果青玉界的其他家族敢打天狐族的主意，就是和神女為敵，自然就是和姚前輩為敵……
這青玉界中，還有誰能夠承受姚前輩的雷霆一怒？
“我支援！神女有著高貴的至聖血脈，自然是族長的不二人選！”其中一位鎧甲大漢率先開口了。
此人倒也精明，絕口不提神女和姚前輩的關係，只強調神女的高貴血脈，這個理由沒有誰可以反駁。
“好，這個提議很妙，我也贊成。”
“支援！”
……
一時間大殿內的二十多位修士同時表達了支援意見，剩餘的灰狐黑狐修士個個露出羞惱之意，那個拖著灰色狐尾的青年男子有些氣急敗壞地大喝一聲，指著鎧甲大漢，“金彪，你一個外人，對天狐族根本沒有忠心，天狐族的事怎麼可能讓外人做主？”
只是這番話一出，大殿內的氣氛明顯一滯，而二十多位真仙修士的臉色都慢慢變得陰沉了。
“諸位，皓師弟也是太氣了，一時間有些糊塗……”
身旁的年長男子見狀不妙，連忙想解釋什麼，卻被黎仙子冷哼一聲，給打斷了。
“老祖不在，依著族規，大事都由長老會決定，我們直接投票表決吧。”
毫無意外，二十七人贊成，六人反對，天狐族的新任族長就這麼誕生了。
等姚澤和羽青子回到天狐族時，被眼前的一幕給怔住了。
三十多位真仙修士整齊地站在大殿前，和他有過幾次交集的黎仙子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道：“天狐族上下恭迎姚前輩大駕光臨。”
之前還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眼下竟擺出迎接貴賓的陣勢，連羽青子都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們這是在歡迎我？”姚澤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神色。
大老祖和二老祖都死在自己手中，還有上千仙人弟子被自己給一口吞了，這些都是無解的仇恨，難道這世上還真有不打不相識之說？
“正是。”
黎仙子的神情愈發恭敬，“前輩是我們天狐族族長的道侶，自然就是我們天狐族一家人。”
“族長？你說的是惜惜？”一時間姚澤都沒反應過來。
“回前輩的話，長老會已經決定，族長由神女擔任最為合適，她有著天狐族最高貴的至聖血脈，我們天狐族上下萬萬弟子都全力擁護。”
看對方誠懇的模樣，姚澤這才相信眼前之事還真的發生了，一時間他有些無語，而一旁的羽青子細眉一挑，嘴角微揚。
看來天狐族中也有高人，竟然會走出這樣一步妙棋……
雙方間確實有著無解的仇恨，可那又能如何？
連修為堪比尊者的大老祖都要隕落當場，他們這些小小的真仙又能夠改變什麼？
沒有了三位老祖，等於老虎被拔了牙齒，接下來天狐族就要面臨滅門禍事，如果真的有姚前輩這樣一座靠山，一切又截然不同！
甚至天狐族還會有一次大的機遇……
姚澤臉上依舊似笑非笑地，目光一掃，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戾色。
“惜惜既然屬於天狐族一員，此事就是你們天狐族族內之事，姚某怎好過問……不過我看有幾位對惜惜做族長一事似有不滿……”
諸多修士同時心中一緊，而其中幾人面色變得蒼白，連忙低下了腦袋。
只是下一刻，變故陡起！
“啊！”
諸修中六人竟同時驚呼一聲，同時拼命扭動起來。
他們的身上竟無端地冒出道道火焰，而那些火焰赤紅如血，如同片片蓮花綻放，卻炙熱異常，瞬間就將六人淹沒其中。
“紅蓮業火！”
在場的真仙修士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一個個面色狂變，連忙避讓開來。
“啊，不要……”
“姚前輩，饒命！”
“不！放過我吧……”
這六人身後都拖著或灰或黑色狐尾，正是大老祖和二老祖的血脈分支，此時竟同時被業火焚燒，誰都知道是姚前輩動了手腳。
偏偏沒有人看到對方如何出手的，連羽青子都俏臉有些發白，大氣也不敢喘。
這位大人手段太過狠辣，口中說著不過問天狐族內之事，可下一刻就直接對幾位可能的隱患動手了。
紅蓮業火屬於修士自身心中魔障，最先從體內元嬰燃起，外力根本無法撲滅，天狐族的其他修士都遠遠地躲開，個個面無血色，瑟瑟發抖，哪裡敢多說一個字，引火燒身？
這一幕慘劇持續了近一炷香的時間，六位真仙修士除了發出淒厲的慘呼，什麼也無法做，最終都化為虛無，連灰燼都沒有留下一絲，消失在天地間。
天地間一片死寂，天狐族修士個個噤若寒蟬，只聽到姚澤拍了拍手，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可惜啊，修行不易，卻操之過急，境界不穩，才會引業火燒身，這些都是我輩之鑑啊。”
“大人所言甚是。”羽青子不失時機地湊趣道。
“正是！”
“他們都是自取滅亡，和他人無關。”
諸多天狐族修士這才醒悟過來，連忙附和著，臉上還帶著感激之色。
剩餘的真仙修士要麼是黎仙子那樣的外族人，要麼和惜惜同屬於天狐血脈，隱患算是徹底清楚，姚澤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袍袖一甩，
“既然惜惜已經成為天狐族族長，責任重大，我們還是儘快將她接過來為好。”
根本沒有一絲反對的聲音，很快黎仙子幾人就將姚澤二人恭敬地送到祖廟前。
他們心中不免生出疑惑，這裡並不是祖地入口，可這位姚前輩卻堅持要先拜會祖廟，誰也不能拒絕什麼……
此時姚澤再進入這座巨大城堡，看著前方漂浮在空中的那座通體漆黑的古樸建築，心中不免一陣感慨。
上一次陪同惜惜過來的時候，自己還是區區真仙修士，面對的卻是幾個暗藏禍心的大羅金仙，能夠從這祖地中安然離開，全憑運氣加身，不然絕無可能生離此地。
那座建築表面佈滿了上古符文，還沒有靠近，絲絲不朽的氣息就瀰漫開來。
姚澤稍微整了下衣衫，對著前方遙遙施禮，
“末學後進姚澤，前來拜見天狐大人。”
話音未落，“嗡”的一聲爆鳴，那座漆黑建築驀地爆發出耀目光芒，滾滾符文湧起，那座十餘丈寬的白玉天橋就橫貫虛空，延伸到跟前。
在場的黎仙子諸修同時面色一變，極為震驚，這祖地能夠開啟的只有身具天狐血脈修士，可這位姚前輩只是抱拳施禮，天門大開，似乎專門為其準備一樣。
在諸多驚疑的目光中，姚澤早已施施然地踏上天橋，朝前而行，羽青子連忙跟了上去，留下來幾個面面相覷的天狐族修士。
天橋的盡頭，那道丈許高的天葬門戶依舊佇立，只是等姚澤一步跨過時，之前的那種焚魂之苦並沒有出現，而他的眼前一晃下，已然置身於那座無邊大殿，目光早已被那道龐大的身影給吸引過去。
山嶽般的天狐雕像依舊盤旋在虛空，九道潔白狐尾遮天蔽日，姚澤感受著這磅礴的氣息，神情敬畏。
上一次就在此地，掌心間的碧玉杖和刑天之斧同時生出異變，引來了三位老祖的覬覦之心，而今天手中的寶物要安靜異常，或者和自己已經可以掌控它們有關……
姚澤默默站在那裡，目光和那尊龐大天狐對視著，心思澎湃。
而羽青子顯然早有準備，直接身形一閃，就靠近了其中一根猶如天柱的狐尾，左手一翻，掌心間多出一枚青色符咒，隨著青芒爆閃，那符咒已經拍在了狐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