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風雲際會
第2512章虛天法果
“是他們，他們回來了……”
此時龍馗的臉色極為難看，口中喃喃低語著，過了一會才頹然坐回座位，神情萎靡，如同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樣。
“道友所指的他們是……”黑衣遲疑了一下，還是追問道。
“天外魔頭！那群強盜，可以搶劫所有生靈的修為……”
龍馗神情突然激動起來，“他們早都放逐到天外，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在這裡？”
心中疑惑得到了證實，黑衣倒抽口涼氣，一陣默然。
相比較他人，此時黑衣反倒對龍馗較為信任，而且以其原本神族二長老的眼光，自然可以輕易看出端倪。
他略一遲疑，左手翻轉，手心中多出一枚晶瑩圓珠。
“道友且看看這個。”
龍馗有些驚奇地伸手接過，這圓珠表面銘印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凝神細望下，可以察覺到圓珠中隱約有模糊虛影漂浮其中。
隨著神識探出，龍馗的雙目驀地瞪大，連呼吸都變得粗重不少。
此人檢視十分仔細，足足過了盞茶功夫，龍馗才緩緩收回神識，隨手將圓珠拋回，又閉上了雙目，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黑衣沒有打擾，耐心等待，密地中顯得格外安靜。
這龍馗外貌看起來粗獷，可心思極為縝密，又詢問起這圓珠的來歷，以及之前火霍聖尊出手的具體細節，才終於嘆了口氣，嘴皮微動，傳音道：“此事太過重大，必須儘快彙報總管大人，請他老人家定奪……”
“以本座拙見，此事甚至都有可能左右仙界雷虛域戰局！”
這是二人間的絕對秘密，等黑衣再次見到黑榜和天道盟的諸多修士時，神情早恢復如常。
當前局勢隱晦莫名，聖典舉行的甚為浩大，諸修臉上的喜事大多夾雜著絲絲憂色。
如今黑衣身份不同以往，只委託大力水手二人代他招待八方來賓，而他自己邀請所有的聖祖修士來到一處密地，商談大事，其中自然包括黑榜和天道盟的諸修。
一直到聖典結束，黑衣都沒有再現身，那些遠來的賓客不禁心生失落，對這位彗星般崛起的姚老祖愈發好奇。
而一道訊息在慶典結束後隨即傳了出來，黑榜和天道盟雙方在姚督察的見證下，達成共識，自此結束紛爭，通力合作，一致應對接下來的仙魔大戰。
這訊息似颶風般，瞬間就橫掃暗月境和雲荒境每一個角落，那些中小門派無不歡欣鼓舞，遙遙對著魔力教的方向施禮膜拜，對於這些門派而言，戰事平息就意味著難得的發展機遇，畢竟兩大勢力相爭，損失最大的就是這些夾在中間的小門派……
老實說，這樣的場合並不是黑衣所喜歡，而且黑榜和天道盟的背後都有絕世人物支援，自己一個小小的聖祖修士在其中搭橋引線都算不上，能夠讓兩個龐大勢力暫熄戰火的，還是那場仙魔大戰。
“這麼熱鬧的場合你不讓本石露面，太過分了……還什麼一世人兩兄弟，本石又不是妖魔鬼怪，難不成還會吃了他們？”
方一回到密地，大摩石就十分不滿地大喊大叫起來，化作一道流光，“嗖嗖”地破空聲密集響起。
黑衣並不理會，任它在那裡折騰，而他自己手中握著那枚晶瑩圓珠，陷入沉思中。
這天外魔頭出現的太過突然，如果蚊獸所言不虛，為什麼自己一點都沒有印象？
或者棲蚊境內有天外魔頭藏匿？
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當初欒總管和千副總管他們十幾位聖真人修士聯手一探，最後都落個身陷其中，僅僅自己僥倖而回，即便如今自己成就聖祖，如果貿然進去也無法全身而退……
可惜夜郎王已經被自己派往妖界上清城，護送春野前往域外之地去見龍兒，不然和夜郎王一同進入棲蚊境探查一番，至少安全無憂……
自從夜郎王見到了江海之後，一口一個的“少主”叫著，竭力鼓動他前往亡靈界，可憐江海極少和人溝通交流，面對一位尊者連拒絕都做不到，又驚又怕地，被對方逼的無處可躲，最後還是黑衣發話，讓江海先跟著夜郎王一段時間，有這樣一位尊者指點，對於江海的修行極為有利。
至於是否前往亡靈界，一切都由江海自己做主，反正距離百年之約的時間還早著。
對於這個安排，夜郎王很是滿意，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將春野安全送到不周山。
如果黑衣藉助時空之門，自然可以輕易將此事做到，可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春野，只能祭出“縮頭大法”，避而不見了。
在他坐在那裡心潮澎湃之際，耳邊突然傳來大摩石的驚呼聲。
“哎喲，這是誰這麼缺德，怎麼在這裡突然栽了一棵樹……”
黑衣扭頭望去，一片幽靜的湖泊旁，大摩石圍著一株參天大樹正連連鬼叫著。
“咦？”
這片密地原本就屬於千副總管的修行之處，足有千里之廣，到處都是奇花異草，蔥蔥郁郁，可絕沒有一株大樹的。
黑衣大感意外，身形一晃就站在了湖邊，這株大樹太過龐大，估計千人聯手都無法將樹身合攏，而樹冠更是遮天蔽日，似乎這片密地都無法容納。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此樹堅硬如鐵，連大摩石都撞的頭暈腦脹。
黑衣有些驚奇，探手想拍拍巨樹，不料卻拍在了空處。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巨樹竟在自己眼皮底下憑空消失！
“有古怪！”大摩石大叫著，仔細搜查密地空間。
下一刻，黑衣瞳孔再次急縮，忍不住倒抽口涼氣。
之前自己端坐之處光影一閃，竟憑空多出那株巨樹來。
這是得道異靈！
黑衣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神情大凜，大摩石也察覺到不妥，烏光一閃就抓住了髮絲，再不敢露頭了。
“神樹大人來訪，不知道有何見教？”黑衣小心地一抱拳，試圖和巨樹溝通。
天地之大，無奇不有，連大摩石都可以開口說話，神樹修行得道也不足為奇，而且能夠無聲無息潛入這片密地中，神通足以驚天，他自然要小心謹慎。
想象中的巨樹開口說話並沒有出現，樹身反倒一陣虛無又一陣浮現，巨樹接連閃爍，不住切換，帶起四周空間成片的漣漪盪漾開來，看起來極為詭異。
“難不成這神樹只是過來顯擺顯擺……”
這念頭只是在心中一閃，而眼前異芒閃動，一片金色樹葉就漂浮在黑衣面前。
“這是……送我的？”
黑衣驚喜莫名了，這神樹肯定有著莫大神通，一片樹葉說不定蘊含天地至理，他連忙小心翼翼地接過，定神望去。
樹葉有巴掌大小，入手沉甸甸的，上面佈滿精緻雲紋，猛一看就似一件精心打磨的玉器，只是期待的規則之力並沒有浮現。
大摩石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口中嘀咕著，“這玩意不像是寶貝……”
“神樹大人，您賜下這神物想要姚某去做什麼？”
“但有吩咐，無不從命。”
古怪地，黑衣連連嘗試著用魔界仙界，甚至域外語言，神樹都沒什麼反應，依舊在虛無和浮現間切換不停。
“不會是棵聾樹吧……哎喲，你大爺的……”
“撲通”一聲，大摩石剛嘀咕一句，一道奇異的規則鏈條就狠狠地抽在了石頭上，直接將它扔進了湖泊中。
黑衣嘴角扯動一下，知道這神樹只是不想多說而已，忙低頭打量著手中的金色樹葉，心中一動，一道法力就注入了其中。
“嗡”的一下，手中樹葉驀地散發金色神輝，一枚枚奇異的符文狂湧浮現，轉眼匯聚成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虛天法果。”
黑衣有些驚奇地念叨著，驀地雙目圓瞪，面露震驚，失聲驚呼，“虛天法果！？青蓮宮的虛天法果神樹！”
“嗤”的一聲，流光閃爍，大摩石倒射飛回，再看那株巨樹時，哪裡還有蹤跡？
黑衣又試探著呼喚幾聲，終於確定那神樹已經離去。
大摩石不敢再嘀咕，仔細打量了那片神奇樹葉，
“看來無道子那傢伙所說的虛天法果大會就要開始了，果真是這樣，到底誰有資格可以參加，全都有神樹自己決定……”
黑衣深吸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應該是如此了，真沒想到這神樹竟有通天徹地之能。”
當初在古獄臺城時，遇到了那位無道子，此人曾經提到過，這株虛天法果神樹正生長在無天聖元青蓮宮內，那裡正是青妖大帝的道場。
此果無比神奇，三萬年才成熟一次，如果修士有緣吞服，參悟的規則會當場徹底掌握。
按照無道子所說的時間，看來大會召開應該是在三十年之後了。
無天聖元眼下正和神魔域全面開戰，青蓮宮作為青妖大帝的道場，自然是世人矚目的焦點，這個時候召開虛天法果大會，想低調都不行了……
還有青蓮宮在出現的那一天，就在萬靈中口口相傳，卻無人知道確切的位置，如何進去還是個問題……
這等逆天機緣，黑衣絕不會放棄的，只能到時候先進入無天聖元再做打算了。
暗月境，龍虎坊市，萬聖商舟總部，一處密地中。
“你乾的好事！”
“你不是一萬個保證嗎？保證不會出丁點問題，可你都幹了什麼，竟然將火霍聖尊引來了……”
“那是一位尊者！捏死我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一道道嘶吼聲在密地中迴盪，一位披頭散髮的男子在來回走動，不時地對著空無一人的虛空怒聲呵斥。
在散亂的頭髮下，有著一張原本無比精緻的面孔，那面龐本來漂亮的連女子都忍不住心生妒忌，可此時竟完全扭曲，變得極為猙獰可怖了。
龍公子！
此人是發狂一樣，不住地吼叫著，詭異地，這片密地竟只有他一個人。
等他足足嘶吼了近半個時辰，一道慢條斯理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遇到丁點的小事就驚慌失措，就算有本尊相助，你又如何能夠成就大事？”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似是從龍公子身上發出，卻沒有人影出現，如果有他人在一旁，肯定感到十分驚訝了。
“我驚慌失措？如果不是你輕舉妄動，那火霍聖尊如何能夠發現？”
似乎被踩住了尾巴，龍公子尖叫起來，“那矽棗如果被搜魂，肯定會將我暴露出來，你還在說我驚慌失措？”
“此事是本尊草率了……”
嘶啞的聲音似乎在承認錯誤，而龍公子在一通發洩後，神情也慢慢恢復了平靜，伸手將亂髮捋順，又整理好衣衫，再次恢復了之前的精緻容顏。
“以後大人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這次矽棗被抹去記憶，如果那火霍聖尊本體親至，說不定會有所察覺，還有，大人安置在魔力教的那縷殘缺魂印應該被對方發現了……”
“哈哈，那是本尊刻意為之，有那縷魂印在，那人的行動就會在本尊掌握中，這些不正是你一直希望的嗎？”嘶啞的聲音透著得意。
“果真如此？好！大人有此手段，接下來我們可以謀劃一個大計劃。”
龍公子的目中閃過絲絲戾色，咬牙切齒地，“從我身邊拿走的，統統都要給我吐出來！”
“不，我要他加倍償還！”
密地空間響起陣陣嘶吼，龍公子的臉再次變得猙獰可怖了。
“不不，我們不能這麼做。”
嘶啞的聲音有些不以為然，“一個女人值得你大動肝火？還是丟掉的顏面可以幫助你突破聖祖，踏足尊者？你修行也有數百年了，一些過眼浮雲還可以矇蔽你的眼界？”
“我們要改變下計劃……”
“如何改變？”龍公子終於冷靜下來。
“難道你忘了我們元方族的天賦神通？”嘶啞的聲音帶著自得。
聽到這裡，龍公子明顯一怔，隨即嘴角上揚，面露喜色了。
“轉嫁強擄！”
“正是！本尊已經感應到對方正處在突破晉級的關頭，只要本尊把握住這次機會，所有的一切都會轉嫁過來。”
“到時候本尊所有的，不都是小友你的嗎？”
“哈哈……果真大妙！”
密地中響起得意的大笑聲，連空間都生出一陣颶風，呼嘯遠去。
而那道嘶啞的聲音笑起來陰測測地，似乎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