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鋒芒畢露
第2024章樂極生悲
“金東伯！”
姚澤瞳孔一縮，臉上肌肉無法控制地抖動了一下，暗自倒抽口涼氣。
這位顏清兒的女子也就罷了，可金東伯此人太出名了，在他剛從妖界回來，一路上聽法子影嘮叨時，這個名字就曾被反覆提及。
傳言此人祖上有著古獸黃金鸞的血脈，某一日有神鳥黃金鸞從東方飛來，在空中演化道義，其母當場有所頓悟，竟誕下一嬰兒。
那一刻萬鳥來朝，百獸膜拜，而嬰兒生下來就一副垂垂老者模樣，更讓人稱奇的是，此子竟無聖靈根，自然無法吸收聖氣修煉。
那嬰兒正是金東伯。
在最初的轟動之後，金家人耐心地等待了近三十年，金東伯早已長大成人，卻依舊無法修煉，耐心耗盡，失落自然放大，冷嘲熱諷隨即而至，從上而下都隨意欺凌侮辱，甚至其母也日益嫌棄，親自將其從金家趕出。
百年左右，此事原本已經被大多數人忘記了，即使提及，也當做一種笑料談資。
就在某一天的午後，據說斜陽將方圓千里的金家都染紅了，路過的修士終於發現，那些赤紅竟全是鮮血！
金家上下數萬族人，連同圈養的妖獸，全都死於非命，一個人殺的幾進幾齣，遠遠望去，如同一尊魔神般。
等一切塵埃落定，眾人才發現那道魔神竟是被遺棄趕出金家的金東伯！
要知道金家屹立在那片大陸萬載不倒，族內老祖也有著聖真人修為，不料百年時間，金東伯王者歸來，不但手刃了數萬族人，連同那位老祖都被打的神魂俱散。
三十歲還是一介凡夫俗子，受盡屈辱，百年後卻滅殺聖真人老祖，此事很快就在聖界傳揚開來。
上古神獸轉世重生！
數家宗門都盯上了金東伯，先是派人招攬不成，接著設計圍困，意圖生擒，想知道此人百年時間成就聖真人的秘密。
血洗就此拉開序幕，整整一個位面，六七個大陸，十幾位聖真人，數萬萬修士被此人屠戮殆盡，竟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鮮血把天地都染紅。
等事後有人才發現，那個位面天穹被撕裂，閃電交織，罡風不止，血雨一直狂下不停，天地一片漆黑，已經不再適合修士居住……
如果說嗜殺成魔的修士，所造的殺孽沒有誰能夠和金東伯相比，甚至驚動了數位聖祖大人物，聯手追捕，此人卻憑空消失，只留下種種惡魔傳說，沒想到今天竟在西靈山頂見到。
金東伯眨動下金色眼珠，佈滿褶子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衝著姚澤微微點頭，並沒有多言。
“姚道友神通驚人，不過封火教是出了名的護短，虯猛乃此教重點栽培的核心弟子，今天受到重創，封火教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出乎意料地，那位叫顏清兒的俏麗女子竟笑吟吟地開口提醒道，帶著明顯的善意。
“跳樑小醜罷了。”姚澤不置可否的樣子，淡然一笑。
此女明眸秋波流動一會，嘴角含笑，便不再言語。
“師兄，前不久我遇到一個人物，那人自稱道因，來自因果道場，應該是因果之子，實力深不可測，我親眼看到此人輕鬆擊敗一位聖祖，說不定師兄會感興趣。”沉默片刻，長孫安突然開口如此道。
姚澤眉頭一皺，因果道場？
難道和輪迴聖殿有關？
對方在這個時候提醒自己，看似好心，卻隱含深意，馬上就要聆聽大道韻音，應該心無旁騖，任何分心都會影響到領悟效果。
他的嘴角微揚，一笑了之，根本就沒有回應，如此落在眾人眼中，倒顯得高深莫測了。
山頂上一片平坦，他徑直走到左側無人處，席地而坐，對於大摩奇石充滿了好奇，不過既然已經來到這裡，耐心等候就是。
一時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四周的生命氣息愈發濃郁，其中竟帶著一絲絲古樸之意。
“鐺……”
突然，一道宏大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整個西靈山都可以清楚地感應到空間道道漣漪。
“開始了！”
姚澤心中一緊，神情肅穆，用心感悟起來。
不僅是他，山頂上的長孫安幾人，還有西靈山上近萬修士，一個個的都正襟危坐，竭力感受這一絲絲波動，意圖從中領悟出什麼。
古怪的，山下的數萬修士卻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竟沒有絲毫感應，根本就沒有聽到那聲音，只能從山上的那些修士神情中猜測一二。
“是不是開始了？”
“應該是，你看刺大人的臉上神情不一樣了。”
“這神山太神奇了，我們距離這麼近都沒有絲毫感應，好羨慕啊……”
“要不你上前一步試試？只要站在山上，說不定也能夠領悟道音。”
“算了吧，我還不想變成行屍走肉……”
“鐺，鐺……”
聲音無比的恢弘，如同宇宙初開，指引永恒大道，又似萬物初生，一團團肉眼難見的光符沉浮不定，帶起道道空間漣漪。
幾乎在瞬間，姚澤就產生了共鳴，這種大道綸音如昭聾發聵，不但是他，山頂上幾位修士竟同時有所感悟，各自凝神細聽，期待從中領悟些什麼。
每個人所行的路不同，面臨的困惑也不一樣，有這種大道韻音指引，往往可以撥雲見日，瞬間有所收穫，足以抵上百年苦修。
濃郁的生命精氣愈發濃郁，似成片的雲朵，把山頂都包裹起來，在場諸人都覺得周身每一處血肉都在歡呼跳躍，無不大喜過望，沒想到此地還可以洗滌肉身，即便沒有領悟出什麼，也算不虛此行了。
可能夠登上山巔的修士，無一不是天資卓越之輩，怎麼可能會空手而回？
就在這一刻，姚澤突然有所感應，急忙展開了內視。
丹田紫府中，那株怪異的小樹正劇烈地搖晃起來，這異變讓他驀地一緊，自從小樹跑到紫府中，甚至曾經救過自己的小命，可從來都是安靜異常，此時怎麼起了變化？
很快他就有些明瞭，是生命精氣！
這些生命之氣如此濃郁，竟引起這株小樹的共鳴，看其搖擺的模樣，顯得十分興奮。
在那座地下死城中，那枚怪異眼珠曾經指出此樹是株生命之樹，雖然他不明白所以，可只聽名字應該和生命精氣有些關聯才對，能夠共鳴倒也不奇怪……
只是他心中念頭剛起，體內竟“嗡”的一聲，小樹發出一道道光束，把丹田紫府照耀的亮如白晝。
“這是……”
他心中一驚，不知道此舉是福是禍，更不知如何應對，聖嬰被道道光芒包裹，看起來異常神聖。
就在此時，一道道磅礴的能量從周身毛孔中湧來，幾乎是瞬間，體內經脈就呼嘯聲起，滾滾能量似開閘洪水，朝著丹田紫府狂湧而至，他還沒來及驚喜，小樹的枝條搖曳著，無盡的能量就呼嘯而逝。
這一幕讓姚澤看的有些發呆，小樹把這些能量竟悉數吸收，根本就沒有留下分毫，自己竟成為一道橋樑，白高興一場了。
“屬於自己的機緣呢……”
他心中大急，如果這些能量被自己吸收，足以填滿十幾處穴竅，眼下竟被小樹越俎代庖，直接吸收。
這是搶劫！
山頂上大道韻音“隆隆”不斷，濃郁的生命精氣瘋狂湧來，如雲捲雲舒，如果有人能夠睜開慧眼，一定會發現九成九的雲霧都朝姚澤湧至。
這是多麼令人羨慕的機緣啊！
只不過沒人知道，這些機緣只是在藉助他的身體，透過經脈，直接衝進丹田中，全部被那株怪異的小樹給悉數吞沒。
可他束手無策，毫無辦法，不過還是有所發現，原本只是三片孤零零的樹葉，此時竟多出了三個花苞，而且在肉眼可見地生長著。
“嗤！”
三片嫩葉破苞而出，舒展開來，如此小樹就變成了六片枝葉，雖然依舊稀疏，倒顯得不那麼孤零零了。
生命精氣依舊狂湧而入，是不是該輪到自己了？
姚澤還沒反應過來，卻見六片枝葉同時搖晃，滾滾的能量再次一掃而空。
這沒完了……
他在無聲地呼天搶地，卻沒有發現，生命精氣從經脈中流過時，體內更有一種氣息在復甦，在成長，在慢慢地壯大！
生命精氣乃太初伊始，天地所孕育而出，隨著西靈山沉眠不知道多少歲月，今朝被徹底喚醒，從他的血肉中進入經脈，再匯聚至丹田紫府，所過之處，滋潤溫養，一種完全脫胎換骨的變化正在慢慢發生。
這一切姚澤並不清楚，他正在糾結著，如何從小樹那裡“搶”一部分能量來。
念頭方起，聖嬰就毫不猶豫地一把抓過小樹，如此行為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從來沒有出過差池。
他剛想施法從小樹中吸收能量，不料一股莫大的吸力竟從手中傳來，滾滾的能量隨即狂湧而出。
這一下差一點把姚澤嚇得魂飛魄散，聖嬰即便經過淬鍊，化為元神，可也是一種能量體的存在，如果長時間這樣下去，肯定會被吞噬一空，化為烏有！
他急忙甩動雙手，想擺脫開來，可小樹中傳來的吸力竟怪異無比，雙手似乎黏在樹身上一樣，根本無法擺脫。
“完了……”
姚澤驚駭欲絕，幾乎是呼吸間的功夫，原本凝練的聖嬰竟變得虛幻不少，估計連十幾個呼吸都無法支撐。
聖嬰不在，一身修為都會付之東流，什麼大道，終成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