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桃見劉媽話一落,就有人按住了李弘彥,李弘彥哭叫著道:“娘,娘,我不要被打板子,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眼看著板子就要落下,香桃叫道:“不要,不要打,我說,我說就是。”

劉媽一擺手,板子停在了半空,“你最好實話實說,不然……”後面的話劉媽雖然沒有說明,但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

香桃鬆了一口氣,喪氣地點點頭:“我一定說實話,當年……”

香桃當年死了丈夫,又大著個肚子被趕了出來,走投無路下差點就死了,被還在世的李老太太救了,且李老太太心善把香桃帶回了府裡。

香桃初來李府時,是懷著感激的心的,但見識了同樣懷著身孕的李少奶奶的生活後,漸漸就生了不平的心思,覺得同為女人,為什麼她的命這麼苦,李少奶奶卻能金尊玉貴。

隨著這種心思越來越重,正好在分娩前一個月李少奶奶想去廟裡祈福,香桃也跟著去了,誰能想到回來的半路上天變了,突然下了大雨,她們就只能找了就近的一家農戶歇息。

事情就是這麼狗血,李少奶奶竟然提前發動了,香桃看到這家農戶裡有一樣能引起早產的草藥,再看看屋子裡正賣力生產的少夫人,心頭升起一個念頭,她賭著拼一把的決心,忍著害怕服下了那草藥,沒多大會兒也發動了。

這農戶家本就不大,能騰出一間房子讓外人生孩子已經是看在銀元的份上了,再想讓他們騰間房是不可能了。

所以,香桃就被安置在同間屋子裡臨時用木板搭的床上生產。

香桃因為常年做活,生孩子比李少奶奶要早半個時辰,雖然孩子瘦瘦小小,皺巴巴的,但哭聲還算洪亮,就算早產,好好將養著,應該也能長大成人。

半個時辰後,李少奶奶也生下了一個男嬰,和香桃生的孩子差不多,也是瘦瘦小小的,哭聲比香桃的孩子還要小一些,李少奶奶生下孩子後,就昏迷了,惹出力一陣亂,大家都圍著她轉,李小少爺被放在了少奶奶的床尾。

香桃的身子是真的好,剛生完孩子就下床了,悄悄把孩子抱了起來,就算有人注意到了,香桃就朝人解釋說是看她們都忙活著,反正她身子好,一次照顧兩個孩子也沒問題。

就這樣,香桃趁著這機會給兩個孩子換了包裹,生孩子那時是晚上,油燈昏黃,兩個孩子又都是剛生下來,還真沒人發現不對來。

等到回到府中,香桃又害怕了,現在孩子小沒人能看出不對來,但孩子長大後就不一定了,她怕以後李小少爺被認出來,就藉著給亡夫祭拜的理由外出,把真正的李小少爺丟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口,至於這孩子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天意了。

香桃走了一段路,想到那孩子的笑臉,沒忍住又回頭去找,但等她再回去的時候,那孩子已經不見了。

“劉媽,求你告訴太太,我後悔過的,也回頭找了,但是孩子已經被人撿走了,我敲開了那家人的門,但那家人不但不承認撿了孩子,還揚言如果我敢再敲他家的門就找警察署的人抓我,我怕我丟孩子的事情暴露,就沒敢再糾纏。”

劉媽聽完冷笑:“香桃啊香桃,真沒想到,你長著一張老實人的臉,竟然做出這麼膽大的事,偷換李家血脈,還把正經的李家少爺丟了,李家可真是倒黴,竟然救了你這樣一個白眼兒狼!”

香桃滿臉是淚,拼命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要我的兒子過上好的生活,我沒有惡意的,如果我真有歹心,當年把那孩子丟到沒有人煙的地方就行了,何必費力找了一家富戶放人門口?”

劉媽呸了一口,道:“照你的意思李家還得因為這個感謝你唄?你這話等下到老爺夫人面前說,看他們會不會扒了你的皮?”

劉媽實在氣不過,拿起鞭子朝香桃身上狠狠抽了幾下,抽的香桃一陣哇哇驚叫,她身上的襖子沒幾下就被抽的破了,裡面的棉絮都跑出來了。

“真是黑了心肝的,要不是當年老太太看你可憐好心收留你,你現在不知道躺在哪個荒墳堆兒裡被蟲子啃呢,哪兒能穿上這樣好料子的衣服?還敢把主家的少爺掉包,我活了大半輩子了,就沒見過比你更狼心狗肺的人了。”

劉媽一邊打一邊罵,沒多大會兒,香桃身上就出現了一條條血道子,而旁邊的李弘彥已經被這種場面嚇的不敢大哭大叫了,非但如此,他還拼命地往一旁縮,就怕劉媽注意到他,連帶著他也被一起抽鞭子。

劉媽還真不敢打李弘彥,雖然他是香桃的兒子,但畢竟喊了李老爺和太太十二年的爺爺奶奶了,目前太太正在氣頭上,才不想看見李弘彥的,但萬一哪天太太又想起這個便宜孫子了,劉媽打了人,說不準會被秋後算賬。

她剛才說要打李弘彥,不過是威脅嚇唬香桃罷了。

像劉媽這樣的老人精可不像春葉那些個丫鬟,仗著在太太面前得臉就找不清自己的位置。

香桃被打的渾身顫抖,她忽然想到了李偉綸,忙抖著聲道:“劉媽……劉媽,你先住手,你應該聽說過少爺有意要納我為姨太太的事了吧,之前礙於少奶奶不同意,少爺才沒能把我納進門,但現在少奶奶走了,少爺如果堅持的話,我也不是沒有翻身的可能,劉媽你當真要對我下死手嗎?”

劉媽道:“呸,你都偷換了主家的血脈了,還做著飛上枝頭的夢呢,少爺不當即打殺了你就是好的了。”

劉媽嘴上這麼說著,手上又抽了兩鞭子就停了。

李偉綸整日裡和香桃眉來眼去的,劉媽也是聽說過的,萬一他拎不清就是要納了香桃進門也不一定,她還真不好再下死手打了。

這麼想著,劉媽讓人把香桃和李弘彥關好了,自己則帶著香桃的口供出了暗室去找李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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