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斜的臥在坡前,十三歲的小鳴凡手裡揮舞著一根直直的竹條,良好的韌性使它隱忍的發出咻咻的破空聲。他喜歡揮動著竹條,雖然並不是很說的上來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對準那些坡上肆意生長的野草,需要特別的力道才能恰好削去它們的尖,否則竹條的尖會被彎折的野草莖短暫的纏住,不能立馬收回來,這時候小鳴凡的心裡就會生出些細小的失落。

遠遠的望見了隔壁李家的宅子,小鳴凡將竹條藏在一叢灌木裡,然後收拾收拾孃親手縫製的衣服、書袋,學著像李純琛那種乖小孩般穩重的走著。只有上下學堂路過這段雜草叢生的小路時是鳴凡每天最快樂的時光,畢竟在學堂裡,夫子和同窗都喜歡李純琛,在家裡,爹和娘也時常提起李純琛的乖巧懂事穩重。大家總是在各種各樣的地方提起李純琛,他像是完美無瑕的人,而作為他的鄰居,毫無疑問的,鳴凡最懂得他的光芒有多耀眼,襯的他更加的,一無是處。

安鳴凡就是不喜歡李純琛。明明兩人住在一條街,而他卻要比李純琛起的更早,走過崎嶇的小路才能和李家的馬車同時到達學堂的門前。幾次他到學堂時,正巧遇見李家家僕為李純琛掀開馬車的轎簾,李純琛穿著月白色的袍子,頭髮被髮冠盤起,額前飄逸的碎髮只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溫潤。哪怕是嫉妒,哪怕對美麗的概念並不完整,小鳴凡也是要承認的,李純琛確實生的好看,再添上腰間懸掛著一枚精緻的黃玉,難怪學堂裡的那些女同窗都對李純琛移不開眼。

學堂主要是教一些簡單的文字、算術以及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東西——即就是一種名為“術”的東西。所有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能夠調動術,不過絕大多數人都是平庸的,且不說能不能調動起術,即使能,所能夠調動的術有限,更重要的是,即使能調動一些術,這些術也什麼都做不到。與之最相關的是,每個人降生到這世上,都會攜帶著一塊石頭,或大或小,形狀也什麼樣的都有,這種石頭就被稱為天生石,不過說到底,都是和田裡隨手挖出來的石頭清洗乾淨的一個顏色。這方面有什麼秘辛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只不過偶爾流傳著天生石的透亮程度就和這個人所能調動的術息息相關。

至於術是什麼?絕大多數人都不明所以,只知道它似乎無所不能、無奇不有,甚至是學堂裡教授學生的老師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所謂教授教授,最多隻能教會學生們把身體裡潛藏著的,術,調動起來。當然這都是以往的事情了,今年的學生裡明顯有一個例外,李純琛似乎天生就明白朮是什麼東西。聽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師說,李純琛能夠用術驅動空中的風化為階梯,幫助李純琛踏空而行,據說曾有人親眼看見李純琛就這樣走上了老樹的樹頂。但每當有人問李純琛,他也只是瞪著清澈的眼睛發呆,要他施展一二,他也只是茫然的搖頭。慢慢就有人開始懷疑起這些的真實性,鳴凡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不相信的人,他總覺得李純琛面對質疑不辯解的模樣像是鎮子西頭的傻叔子。可即使這樣老師同窗卻還是更喜歡李純琛一點,相應的,安鳴凡的心裡對李純琛的討厭也更多一些。

據說學堂是本國的國君要求創辦的,所有老師也僅僅只被教授了最基本的東西就馬上被送進各所學堂教授其他人,這位幾年前透過一場軍變登臨帝位的君主比以往的統治者更加了解術的強大,聽說他不惜血本辦下學堂,要求所有孩子都在學堂接受術的啟蒙,這樣方便他能夠建立一支年輕的、掌握著術的軍隊。可惜,能夠調動術的人少之又少,幾年的重金砸下去,為這支遙遙無期的軍隊增加了多少預備役,無人知曉。

以安鳴凡所在的芒源鎮舉例,所有小孩到了七歲都得進入學堂學習,只有十五歲前掌握了最基本的術的調動的人才能進入下一階段,去到更大的城市更大的學堂學習新的東西。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拉回飄渺的思緒,繞過李家的大宅子,安鳴凡看見了自家的小院,進小院前,需要在門檻的石磚上狠狠的踩幾下,這是父親安淳立下的規矩。因為石磚下埋著的,正是安鳴凡的天生石——一塊灰撲撲的,足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石頭。當年母親寧如生下安鳴凡時,險些因為這塊大石頭難產而死,接生的媒婆懂些這方面的東西,對當時的安淳小子說幸好你家媳婦早產,這要是再孕育兩個月,這麼大塊的得要了你媳婦的命。安淳小子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處處心疼媳婦,當即就表示要把這石頭埋在門檻下,誰來都得踩上幾腳,為媳婦出出氣。誰也沒有異議,在這些本身就沒什麼見識的鄉里鄰居眼裡,天生石本來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一般也都只是孩子出生後,找個深溝老林丟掉。誰也沒想到,埋下的這塊石頭,卻是實實在在的埋下了巨大的禍患。

走進院落,院牆雖然有些許的破敗,但地面都有灑掃的痕跡,處處都整理的乾淨有序,小鳴凡聞到了些許香味,他的心情馬上從神遊變得有些開心起來,老爹確實是個很棒的廚子,應該是又燒了什麼好吃的。屋裡,娘寧如又開始了她的打掃,自從生下了小鳴凡,她就關掉了以前的衣裳鋪子,聽了安淳的話在家裡享福。但她不是一個閒的下來的性子,每隔幾天總要把院子裡裡外外好好收拾一遍,什麼東西的擺放也都有特別的順序。

小鳴凡進了屋,笑嘻嘻地和寧如打招呼,說些學堂裡的小趣事,寧如勉強地嗯嗯應和,經歷了一天的打掃,顯然累的有些夠嗆,手裡攥著抹布,略佝僂著背,低低的喘著氣。汗水浸溼她額前的發,纏在一起,顯得有些狼狽。

看出來娘情緒不高,小鳴凡低低的說了句娘辛苦了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略有預感,就這幾天他就能掌握,術的調動。這是很難得的,學堂裡和他一般大的,能夠調動術的,拋開李純琛真假分不清,只有兩三個人。他曾經親眼看見那幾人施展時手掌上隱約的能量,像是火焰上的,透過去看到光線、空間都在扭曲。一種不甚清晰的直覺,或許是他這個年紀還不能聽懂的命運,他明白,很快這種能量也會躍動在他的手掌心上。

老爹來催,狂拍著房間門大喊吃飯了,小鳴凡馬上結束了這場修煉,走上飯桌卻不見娘,沒有自己先吃,他得先去請娘上桌。其實絕大多數家裡沒有太嚴的規矩,喊了兩次,得到了孃的一句你先吃我把這最後一點收拾完就來,鳴凡就動起了筷子。爹和娘一起去整理了,應該很快就能吃飯了。

秋日的氣溫有些低,吃飯的時候得跺跺腳,不然會冷,飯桌上的魚湯漸漸不再冒熱氣,這時候娘和爹才一前一後的上了桌。一個人吃飯不由失落的小鳴凡抬起頭,準備和爹孃分享他即將能夠調動起術的好訊息。還沒有張嘴,孃的數落先一步落下。“你這孩子,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我今天忙前忙後才把這屋子裡裡外外收拾出來,你倒好,也不說幫幫忙,一回來就躲你自己房間裡;吃個飯爹媽都不見來你也不著急,只知道吃自己的,太自私了吧,真讓人寒心。”

十三歲的年紀還不是很能有清晰的邏輯,只覺得心上被敲下了一記重錘,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翻湧起來,只好先放下手中的碗反駁起來,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反駁。學堂裡教一些簡單的思辨,這些思辨卻不能理順孃的這一大堆指控。剛出了聲就馬上被新的重錘砸過來,“又學會頂嘴了,我辛辛苦苦送你去學堂,你穿的衣裳背的書袋都是我親手做的,結果你在學堂就只學會了頂嘴。看看隔壁的李純琛,誰見了都誇他,再看看你,除了氣我你還會做什麼?”

鳴凡嗆了兩句話便不再作聲,他已經反應過來,娘是今天又打掃了屋子,累到了,於是心情不好了,想找個人發洩呢。想完又後知後覺的委屈起來,明明家裡也不髒,很多地方也沒必要打掃收拾,也沒有誰非逼著她去打掃,可她打掃了不高興了還得找個人出氣。

娘一邊吃飯一邊開始喋喋不休,拿著李純琛和自己不停做比較,從學堂的成績比到懂事,接著比到待人的氣度等等,爹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專心吃飯。安鳴凡也不由得拿自己的娘和李純琛的娘比起來,面前的這個,說著很難聽的話的娘,頭髮貼在額頭上的娘,不必做的事非要做的娘,一生氣就找他出氣的娘,想起隔壁那個溫柔大方、優雅的阿姨,他覺得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暈,然後突然向後倒去。感知慢慢退去,只記得跌入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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