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路上,林宿思來想去,終於是沒忍住。

扭頭就問:

“小仙女,你很熱嗎?”

簡醉安慢吞吞地抬起眼看他,搖了搖頭,“不熱呀。”

“那你臉怎麼這麼紅,從在教室到現在,都多久過去了,你這臉上的紅是一點沒退啊。”

林宿樂呵了句,“你別不是發燒了自己不知道吧?”

師紅豆用手碰了碰簡醉安的臉,不過半秒,“醉安,你臉,好燙。”

簡醉安自己摸了下,確實有點燙,她抿抿唇,道:“沒事的。”

師紅豆皺了皺眉,有些擔憂道:“你自己發燒沒感覺的嗎?”

祝以雲拉住她的手,簡醉安被迫停下腳步,“怎麼了?”

回答她的是祝以雲越來越近的臉。

“!”

簡醉安嚇了一跳,使勁往後躲著。

祝以雲一看她這麼避開之不及的樣子,就樂的不行,“醉安,我沒想親你,我就是想測測你的溫度。”

她湊到師紅豆麵前,額頭貼著額頭,道:“看,就這樣。”

簡醉安看著她坦然含笑的眼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哦哦,我剛剛反應有點大,不好意思啊。”

等祝以雲湊過來貼了下溫度後,她疑惑起來,回頭看許煙。

“許煙,臉紅有什麼依據嗎?怎麼能臉紅這麼久啊?”

她指指簡醉安,道:“溫度很正常誒。”

許煙從前邊走過來,對上簡醉安的羞怯的眼神,在聯想到祁煜走之前愉悅的心情,心中瞭然。

簡醉安撞上許煙打趣的眼神,立馬移開視線。

許煙咳了聲,“你們先走,我來開導開導這位臉紅的不像話的同學。”

師紅豆看了看簡醉安,又看了看許煙,遞出一個眼神。

許煙單挑了一下眉,一切盡在不言中。

師紅豆心裡有了底,把還想問點什麼的祝以雲拉走。

三個人走在前邊很快就把這事拋在腦後了,開始聊起來一會吃點什麼。

許煙走在簡醉安左邊,讓她走在裡邊。

許久沒說話,簡醉安摸了摸臉,感受溫度差不多降下來後,才看向許煙。

“許煙,我想問你點事。”

許煙點點頭,毫不意外道:“是關於祁哥的事吧。”

簡醉安嗯了聲,低下頭,道:“我感覺他搬來這之後,好像過的不是很好。”

“但他不告訴我,說得很輕鬆。”

許煙笑了聲,“那才是祁哥,他要是跟你賣慘,說自己過得有多不容易那鐵定是被奪舍了。”

“嗯...你想知道些什麼呢?”

簡醉安想了想,道:

“先從他的胃病說起吧。”

許煙踢了腳路邊的石頭,慢聲道:

“這個其實沒什麼好講的,一半是客觀原因,一半是他自己作的。”

“啊?”

許煙偏頭看向簡醉安,笑道:“很疑惑對吧?我為什麼要用這個詞。”

簡醉安點點頭,“你說吧,我聽著。”

“我第一次見到祁哥的時候,他已經有點兇狠的感覺了。”

許煙眯了眯眼,陷入回憶當中。

說道:“說起來,林宿認識祁哥,比我早一點,他說祁哥以前不是這樣的,是個很愛笑,溫柔又暖心的人。”

“但我見到祁哥的時候,他已經不愛笑了,跟只小狼崽似的,見誰都咬。”

“好像是因為他父親那邊的原因,他被很多人排擠。”

“祁哥是祁家正統的繼承人,但當初他父親有點叛逆,逃了家裡的婚事和繼承權跑出去自己創業,等他闖出點名頭後,才敢回家,但一回家就捱打挨訓,慢慢地,他父親也就慢慢不再回家,連帶著祁哥也不知道自己爺爺家那邊的情況。”

“而且他家裡那情況有點複雜,叔叔嬸嬸一類的親戚多的很,眼看著祁哥他父親離開了,好不容易要搶到繼承權,突然就冒出來一個正統繼承人來。”

“一時間,祁哥就成了眾矢之的,沒人關心他,沒人在乎他。”

聽到這,簡醉安忍不住打斷他,“祁煜他爸爸媽媽呢?爺爺呢?他被欺負,就真的一點都不關心嗎?”

許煙笑了聲,“剛要說這個呢。”

“小同學,你看現在的校長,是不是看起來很威嚴,偶爾還挺慈祥,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簡醉安點點頭,眉頭微蹙,“上次聊過幾句,祁爺爺說話...有點奇怪。”

許煙挑起眉,問她怎麼個奇怪法。

簡醉安搖搖頭,道:“他就問我以後會不會站在祁煜這邊。”

許煙顯而易見地愣住,他甩甩頭,看她,“那你呢,你的回答是什麼?”

簡醉安瞥了他一眼,低下頭,道:“那肯定是會啊,以前會,現在會,以後肯定也會。”

“是嗎,那就好。”

許煙故作輕鬆地笑笑,心裡卻在罵著,老狐狸,真是成了精了。

“你繼續說吧,為什麼他們不管祁煜。”簡醉安道。

許煙嗯了聲,兩人慢悠悠地晃在後邊。

他咳了聲,緩了緩情緒,道:

“祁哥他父母挺忙的,到現在為止也沒回到祁家管理他們那個公司產業,一心忙著自己的公司,人不在身邊,又能怎麼關心呢?”

“頂多就是幾句沒用的吃了沒睡得好不好,祁哥一開始還想著他們什麼時候帶自己離開祁家,隨著時間慢慢過去,祁哥就消了這個心思。”

“祁家旁系的那些孩子,自小就生存在大院裡,懂得很多,見祁哥一個人,年紀又小,加上家裡人平時的教唆,會發生什麼你應該能猜得到,有的小孩子,性格比大人還要卑劣。”

“故意往聯合管家欺負他,處處受排擠,半夜往他房間放蛇,蜈蚣這些都是常事了,後來還在學校聯合老師同學一起欺負他。”

“但祁哥那個時候還沒變,被欺負了也只會自己解決,那時他孤僻冷漠,兇狠的名氣也是從那個時候傳出來的。”

“直到被他爺爺發現。”

“祁哥那時還沒完全對祁家冷心,當帶著一身傷去見祁爺爺,提出想要離開的時候,意料之中地,被祁爺爺拒絕了,他說,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下去,才配做他的繼承人。”

“天知道,祁哥根本就沒想過要成為那個活靶子似的繼承人,他態度很堅決,但祁爺爺態度也很堅決。”

“於是,祁哥被扔到了一個完完全全封閉的房間裡,整整五天,不見天光,沒有食物,純靠意志力。”

“他那時才多大,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活不下去了,他在搶救室的時候,外面竟然沒有一個人等他。”

許煙的聲音有點發抖,他低下頭,道:“你知道那種感受嗎?祁哥說,他那個時候才知道,他的到來原來是不被所有人期待的。”

簡醉安垂著頭,聲音很低,“我不知道。”

許煙吐出一口氣,笑了笑,“不過那些已經過去了,祁哥自出院之後,就慢慢改變了。”

簡醉安點了點頭,看向他,“變成什麼樣了?”

許煙聳聳肩,“他不再拒絕家族內安排的那些課程,慢慢加入那些世家子弟其中,然後等待時機,把曾經欺負過自己使過絆子的那些人一個個教訓完。”

“等他慢慢長大,祁家那些旁系子弟中,已經沒有一個還活蹦亂跳敢往他身邊湊的人了。”

“於是到這個時候,祁爺爺才發覺,祁哥已經長大了。”

“祁哥以成為正統的祁家繼承人為注,為自己贏得了離開的機會。”

“於是,祁哥來到了這裡,但你看到了,祁哥還是沒能完全脫離祁爺爺的手掌心。”

許煙繼續說著,但簡醉安不再有一點反應。

他只當簡醉安在默默聽著,也沒太在意,繼續說著祁煜那些往事。

不時還停頓一下,唸叨一下那時祁煜跟現在的差別。

沒多久。

許煙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發覺身邊人好像有點不對勁。

“小同學?”

許煙伸出一根手指,輕之又輕地戳了一下她肩膀。

“你怎麼了?”

“我沒事。”

“不可能,你這聲音,一聽就不對勁。”

許煙又戳了一下,沒反應,他試探性地又戳了一下。

“你抬頭,我看看。”

簡醉安頓了下,慢慢抬起頭,眼睛紅了一圈,她吸了吸鼻子,對許煙笑了下。

笑比哭難看。

“許煙,我真的沒事,我就是有點心疼他,他明明那麼不容易了,卻還是要顧及我的心情。”

許煙的手指頓在半空中,一時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那...那你咋辦?”

好半晌,簡醉安移開視線,邁開腳步,聽到許煙跟上來的腳步聲,努力揚起聲音。

道:“我會幫他,幫祁煜。”

許煙嗯了聲,疑惑的目光並不遮掩,有點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簡醉安低了低頭,抬手擦了下眼睛,扭頭看他。

笑了下,道:

“你知道的,我姓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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