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現在呢？”
祁煜微不可見地皺起眉，聲調壓低了些。
“現在應該也喜歡，不然也不會想要靠近。”
簡醉安聳聳肩，笑望著他，一顰一笑之間盡是打趣，“祁煜，你怎麼那麼在意這個啊？”
“我就...隨便問問。”
祁煜主動移開眼，臉色有些不大自然，同時眼底盈滿了隱秘的歡喜。
雖然小姑娘還沒記起他，但得到這樣的答案，似乎已經足夠了。
“好吧好吧。”
簡醉安無奈，轉過身去繼續拉著他走。
嘴裡說道：“雖然我剛才那麼說，但其實我們分開了很久，久到我之前已經記不清他的模樣了。”
祁煜眯了眯眼，精準捕捉到某個字眼，“之前？”
意思是，現在能想起來一點嗎？
“對啊，之前。”
簡醉安帶著他走上小路，瞧著兩人手拉著手在路燈下地面上顯現的影子，感覺到莫名的溫馨。
她沒忍住笑了下，低了低頭，道：
“現在有時能想起來一些，雖然很模糊，畢竟那時還小嘛，記憶也不深刻。”
“哦。”
聽了這麼多，祁煜覺得自己理當感到滿足了。
可是聽到了最終答案之後，竟然發覺自己還是不滿足。
雖然情緒本就不高，但不難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些不滿。
“你好敷衍哦。”
簡醉安皺了皺眉，佯裝不滿道。
“沒有。”
他的語氣懶懶散散的，估計是聽了那些話，感到些許煩躁，有些不想說話了。
“明明就有。”她小聲嘟囔著。
祁煜沒什麼表示，只是視線從她的背影上，慢慢落到了兩人的交握處。
看著被小姑娘拉著的袖子，皺了皺眉。
簡醉安剛想往一條岔路上走，就被拉了一下，身後是祁煜無奈的聲音。
“走這邊。”
同時，他主動握住簡醉安的手，拉著她走到正確的道路上。
沒多久，他就鬆開了手。
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出聲，“跟上。”
簡醉安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祁煜拉過的手，那隻手不自覺動了一下。
她抿抿唇，抬頭看著祁煜的背影，彷彿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溫涼的指腹，微燙的掌心。
他的手很大，感覺能同時握住她兩隻手腕。
拉著她時，讓人很有安全感。
簡醉安呆呆地看了會，突然想起來，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跟祁煜牽手。
之前雖然在一起待那麼久，還靠在他肩膀上補覺，但是都只是握著他手腕。
牽著祁煜的手，這個感覺，有點奇妙。
簡醉安感覺她現在有點不對勁，臉上好像有點燙，心裡像冒了泡泡似的。
咕咚咕咚地，一種奇特的心情在胸腔裡炸開，釀出一片醉意。
“簡醉安？”
“嗯？”
簡醉安抬起頭，往祁煜看去。
祁煜站在路燈下，長身玉立，揹著光，一手插兜，很有範。
看著她這邊，臉上表情淡淡，低斂的眉眼漠然，眼神幽深，從他的語氣中依稀能聽出一些催促。
“來了來了。”
簡醉安甩了甩腦袋，彷彿這樣就能把那些多餘的想法甩掉，她笑著朝他那邊跑去。
祁煜看著她帶著笑小跑朝自己奔來，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
轉過身，瀟灑地徑直往前走去。
還沒多久，聽著後邊不大不小的腳步聲，祁煜放慢了腳步，剛要側頭說上一聲嘲諷，就感到掌心一熱。
“...幹嘛？”
他頓了頓，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簡醉安拉住的手，不動聲色地問道。
簡醉安沒察覺到他拒絕的訊號，便又得寸進尺了些。
把自己的手完全卡在他手中，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完全忘了自己不久前才想著要剋制，要遠離祁煜一些的想法。
她眨了眨眼幾個，軟聲道：
“沒幹什麼呀。”
看著她有些心虛地眨著眼，明明紅著臉不敢看自己卻還是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祁煜失笑。
道：“沒幹什麼你怎麼就臉紅了？”
“我...有點熱。”她移開眼，隨意扯了個理由。
“是嗎？”
“是啊。”
簡醉安用力篤定地點點頭。
祁煜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挑挑眉，又看向她，彷彿在說：
“你不是熱嗎？牽著手豈不是更熱？”
簡醉安順著他視線看過去，眼睛轉了轉，有些心虛道：
“我天生體寒，手冷，你幫我暖暖嘛。”
祁煜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出聲，“你這個理由...”
他想說，這個理由你自己相信嗎？
但還沒說完，就被簡醉安打斷。
“我這個理由怎麼啦？不是很合理嗎？”
她開始胡攪蠻纏起來，“我就是這麼矛盾的人，你不能因為我臉紅，就覺得我熱，我那是太冷了，才臉紅。”
也行吧。
祁煜緩緩點頭，又張了張口，道：
“可是...”
這個可是還沒說完，就被簡醉安瞪圓眼睛蠻橫打斷。
“沒有可是！”
簡醉安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企圖人工降溫，拉著他趕快走。
“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回家啦，不要在意那麼多細節。”
祁煜哦了聲，慢悠悠地跟著她走。
時不時在她要走錯的時候，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以作提示。
而簡醉安往往會再度臉紅起來，悶著頭往他提醒的方向走。
沒多久，簡醉安都覺得有些走累了，才疑惑道：
“祁煜，為什麼我們要走回去啊？”
明明來的時候是坐車來的。
祁煜漫不經心道：
“不是你一直拉著我往前走嗎？”
“可是你也沒說啊。”
簡醉安回頭看他，小小地抱怨。
“我有說話的機會嗎？”
祁煜挑了挑眉，看她的眼神裡藏有一絲笑意。
簡醉安哽了一下，想到之前祁煜似乎確實是要說話，是她不讓人家說的。
所以......
簡醉安沉默幾秒，低下頭，勇敢認錯。
“我的錯。”
祁大少爺矜貴地點點頭，“確實。”
等坐上車後，簡醉安才想起那個被自己遺忘的問題。
她扭頭看向旁邊的祁煜，要出聲的話哽在喉間。
祁煜看著窗外，指骨在窗戶上敲了敲，隨即撐著頭，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副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
“怎麼了？”
還是祁煜首先發覺了她投過來的視線，扯了扯唇角，腔調懶散。
斜著眼看過來時，眼尾微挑，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午後倦怠的波斯貓，華貴又慵懶。
簡醉安猛地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眼神澄明清澈。
看著他，輕聲問道：
“就是，你還沒說你為什麼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