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祁哥，你在哪呢？”
電話一接通，林宿活力滿滿的聲音就出現在祁煜耳中。
“網咖。”
淡淡的語氣，聲音壓的低。
能聽出來祁煜是沒有一點想說話的慾望的。
“老地方嗎？”
林宿依舊活躍，沒發現一點祁煜聲音下隱藏的倦怠。
“不是。”
“哦哦，那行，你發個地址，我們一會就到。”
林宿似乎是跟旁邊的人說了句什麼，幾秒後，歡樂的聲音從聲筒裡傳來。
祁煜一手撐著頭，百無聊賴地看著螢幕上的文字。
“我又不是來打遊戲的，你們來幹嘛？”
有這時間還不如在學校待著。
總比在這聞著混雜著煙味和泡麵味的惡劣氣味舒服得多。
林宿嚷嚷了句，祁煜沒聽清，皺了皺眉，還沒出聲，就聽到了許煙的聲音。
他似乎距離手機有些遠，但也能聽得清聲音。
“在處理學生會的事嗎？”
祁煜滑動著滑鼠，“不，是一點其他的事。”
黑色的眸子半闔，透露出主人的一點心情。
“真不用我們去？雖然林宿這傢伙別的不行，但他賣蠢第一名啊。”
許煙樂呵了句，“你看煩了，還能讓他給你講段相聲。”
“不用....算了，你們在哪？”
拒絕的話哽在喉間，鼻間充斥著小網咖裡難聞的氣味，祁煜皺了下眉，改變了主意。
“我們剛出校門，還沒決定去哪，要不我們在這等你？”
聽著許煙一如既往平和的聲音，祁煜的眉頭舒展了些，揉了揉眉心，問道：
“那個笨蛋呢？”
許煙不愧是自詡最能理解祁煜的人，輕笑道：
“小同學說她中午跟衛清野約了飯，下午去練琴，讓我們不用等她了。”
“哦。”
祁煜把電腦關機，拔下USB，站起身，邊走邊說。
“去茶乃集合。”
“OK，我問問還有沒有人一起去。”許煙道。
“不用，讓他們好好學習。”
祁煜看了眼門的方向，隨口說了句。
“嘖，祁哥，你真是意外的貼心啊。”
聽出了許煙語氣裡的揶揄，祁煜嗤笑了聲，周身冷冽的氣息讓他與周圍格格不入。
“下次我也會對你貼心點的，比如...”他笑了笑，用著善良的語氣說出殘忍的話。
“幫我處理些文書？一個星期的量怎麼樣？”
“啊哈哈哈，那個，就不必了，那我掛了啊，祁哥一會見。”
許煙詭異地沉默了片刻，打了個哈哈，就跑路了。
祁煜看著被結束通話的畫面，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手上摩挲著拔下來的USB，表情若有所思。
許是想著事，令他沒注意到迎面走過來的那人。
等跟人擦肩而過時，才不經意地抬眼看去。
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肩角。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不知是不是錯覺的輕笑。
祁煜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心裡忽然有些煩躁。
即便覺得奇怪，但也不過是個陌生人。
祁大少爺從來不屑於去跟人打交道，以至於覺得很奇怪，但也自持著大少爺的傲氣，不屑於回頭去貿然去打擾人家。
哪怕只是看清人家的長相。
一瞬間的煩躁感蓋過了好奇心。
他剛踏出一步，就感到腳底下傳來一陣異樣感。
祁煜頓了下，移開腳，視線下降，看到了一個被人落下的鑰匙扣。
本來也沒想管，但過於優越的視力還是讓他看清了那透明質地鑰匙扣上的圖案。
紅到不真實的楓葉，下方還有一道漂亮的鎏金色簽名。
正是他的名字。
祁煜。
過於熟悉了。
宛若一片幽深海域的眸子陡然眯起，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他聲音平靜，陡然握緊的拳頭卻彰顯了他不平靜的心緒。
祁煜緩之又緩地眨了下眼，因看了太多文書的大腦有些遲鈍。
但在這一刻，異常清明。
他沒轉身，垂下眼，眸中似乎藏著萬千情緒，被強壓著，下一秒就要爆發了似的。
他也沒聽到擦肩而過那人的腳步聲，跟從前一樣。
祁煜忽地扯了下唇角，半揚起頭，面上的倨傲之色毫不掩飾。
“齊以非？”
緩緩地，他壓低了聲音。
不過三個字，卻說的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口，不乏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本來應該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卻得到了回應。
“在的，祁煜。”
一如從前那般，過於熟稔的回應。
祁煜轉過身，看著眼前人與從前一般無二的眉眼，雙手插兜，踢了腳之前被他踩在腳下的鑰匙扣。
半斂著眸，神情平淡，道：“你故意的。”
“祁煜果然還是跟從前一樣聰明呢。”
面前的男生穿著白色襯衫，身高几乎跟祁煜持平，氣質卻截然不同。
溫潤優雅的氣質，常年含笑的神情，身上又有一種古時名門望族子弟的謙遜和藏於其後的天然貴氣。
含笑的眼眸在與人對視時，總是夾雜著一點拒人於千里之外又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溫柔和疏離被糅雜在一起，組合成了齊以非。
這麼相反的兩個詞，卻又在他身上無比貼合。
他的態度熟稔自然，帶笑的目光放在祁煜身上，往前走了一步，撿起被祁煜踢過來的鑰匙扣。
“用這個來吸引我的注意力，你想幹什麼？”
祁煜看著他拿自己的袖子毫不心疼地去擦鑰匙扣上的灰，想到這個人從前驚人的潔癖，不禁皺了皺眉。
齊以非一心撲在沾染了灰塵的鑰匙扣上，也不管自己白潔的袖子。
道：“還不是因為你一直看著手機，我都站這那麼久了，結果你看也不看一眼就走了。”
“所以啊...”他抬起頭，眼中一點笑意，“我就只好出此下策，用這個來吸引祁煜你的注意力了。”
很有把握的語氣，他笑著說道：
“畢竟，別的不說，但你肯定會注意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