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嗎？”
祁煜站在窗前，面前是一片夜色。
黑暗籠罩下來，星星點點的光在窗戶中一覽無餘。
他看著自己隔壁那扇同樣亮著暖光的窗戶，發出了一條明知故問的訊息出去。
祁煜手上掐著手機，一手在窗沿上敲打，斂著眉，眼底的情緒莫名。
手機開始震動起來。
在預料之中，祁煜輕笑了聲，黑眸幽深，看了眼那邊亮著暖光的房間。
接通後的第一句是簡醉安先說的。
她溫軟的聲音裡帶了點笑意，“祁煜，你在家呀。”
祁煜輕聲嗯了下，道：“你到家了？”
那邊沒說話，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拖鞋在木板上劃過的聲音。
祁煜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她在幹什麼？
沒等多久，他一直注視著的那扇被拉上米白色窗簾的窗戶前，出現了一道人影。
祁煜頓了下，才道：“怎麼不說話？”
他看著那米白色的窗簾被人拉開，隨後，簡醉安探頭往這邊看來。
她隨意地揮了揮手，輕笑聲從耳邊的聲筒裡傳出，“我想，你要是想確認我到家沒，親眼見到會更好一點。”
祁煜抓住了她話裡的字眼，重複道：“好？”
他撩動眼皮，看清簡醉安臉上狡黠的笑。
簡醉安朝他揚了揚自己手中的手機，笑道：“是好呀，祁煜，你還欠我一個東西呢。”
她聲音裡有點小幽怨，祁煜沒聽出來，敲打著窗沿的手指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什麼東西？”他問。
簡醉安慢慢伏低身子，不再看他，反而盯著自己家樓下看。
聲音輕快，“不是吧，祁煜，你早就說好要給我的禮物，居然自己都忘記了？”
“你這樣敷衍的態度，真的讓人很傷心誒。”
女孩穿著一身米白色的睡裙，稍稍低頭時，垂下的長髮在風中輕揚。
她攏了攏髮絲，撩到耳後，許久沒聽到祁煜的聲音，也沒聽到預想中的回懟，一時還有點茫然。
幾秒後，她看向祁煜的方向。
“怎麼不說話？”
窗前已經沒有祁煜的身影，簡醉安好脾氣地等著。
沒多久，祁煜手上拿著個盒子，身影逐漸出現在窗前。
兩個人隔著月色，隔著兩扇並不算遠的窗戶，互相望著對方。
不知看了多久，簡醉安打了個哈欠，聲音有點含糊。
“怎麼了呀？我都有點困了。”
祁煜摩挲著手上這個盒子，垂著眸，聲音有點啞。
“簡醉安，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簡醉安輕聲嗯了下，隨即又笑道：“大半夜的，你不會想要我學習吧？那可是要收費的。”
“一個問題，答對了給你禮物。”
簡醉安鼓了鼓腮幫子，有點氣，“什麼啊，怎麼還要回答問題才能拿到了，明明是你早就說好了的。”
自己嘟囔了一會，小姑娘終究還是在祁煜的沉默下屈服了。
她一隻手撐在欄杆上，一隻手搭在欄杆上，虛虛地攏著空氣。
“好吧好吧，你問吧，想要得到你的禮物可真難。”
明明一開始說要送禮物的是祁煜，結果她的禮物都送出去了，祁煜還藏著掖著那麼久。
現在還要她回答出問題才能拿到。
這算什麼道理嘛。
那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小姑娘頗有些任性的想，不管問題答沒答對，這個禮物她是要定了。
期盼了那麼久，不能再讓機會從眼前白白流失。
祁煜嗯了聲，轉身離開，“我現在去你家樓下，你不用下來。”
他今晚有點反常。
簡醉安一手撐著臉，看著站在自家樓下的祁煜，眉頭皺起，心裡有點納悶。
祁煜長身玉立地站在她樓下，神情自若，在月色下整個人攏上一層朦朧的光暈，有點不真實。
他仰著頭，電話還沒結束通話，簡醉安能聽到他比平時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小姑娘嘆了口氣，打消了下去拉祁煜進來的想法。
“只有一個問題嗎？”她問。
“只有一個。”
“行啊。”
簡醉安眉頭舒展開，想著這一題不管是什麼複雜的數學題又或者是什麼離譜的地理題，她都得拿下。
她輕輕撥出一口氣，放鬆了些，擺了擺手，“問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簡醉安很白，面板又很通透，微微笑起來時，眼尾一勾，眉眼溫軟又帶著繾綣的能醉死人的柔情。
像個不染俗世的純稚精靈，乾淨琳琅，仙姿玉色。
又莫名染上一絲瑰麗的紅，又純，又欲。
明明是個冰肌玉骨的天上謫仙，卻又蕩著無聲勾人的旖旎輕佻。
垂著眸子，笑望著看過去時，有種驚人的美。
她往常都是帶著溫和又內斂的笑，也只有在祁煜面前，會洩露一些女孩子的嬌俏。
眼下與祁煜的反常相對，在這個有著溫潤月色的晚上，簡醉安也放縱了自己，卸下了對外的偽裝。
只露出給祁煜一個人看的內在模樣。
全然放鬆下來，隨意地倚在欄杆上，漂亮的眸子裡滿滿地盛著一個人的身影。
她似乎在笑，卻又像在等。
至於等什麼，少女本人也不知道。
或許，她只是在等祁煜的問題而已。
簡醉安笑得眉眼彎彎，也不著急，翹首以待著來自祁煜的...禮物。
少女帶笑的神情就在眼前，祁煜沒動，他直勾勾地盯著在上方俯視自己的簡醉安。
大少爺平日裡總是自覺高人一等的。
既看不起那些沒有實力偏偏又自我高尚的人，連帶著也不喜歡居高臨下看人的蠢貨。
但往往他都是這麼居高臨下的看別人，與看螻蟻無異。
許煙過去說，大少爺是有點厭世的情緒在身上的，偏偏又天生自帶傲骨，誰都瞧不上，誰也看不起。
祁煜差不多已經忘了許煙是什麼時候說過的這句話。
他過去總是不屑去反駁，只覺得隨緣，反正他也懶得理。
於是在他無聲的縱容下，學校裡有關於他的那些傳聞愈演愈烈。
林宿偶爾看見了還覺得很新奇，跟許煙兩人看完偷摸著樂，然後看著祁煜的冷淡神情，藏起自己心裡那點微妙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