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說,假設王雪飛真的存在具有故意殺害楊吉輝一家人的犯罪動機,但是,從客觀上講,僅憑以煤氣為殺人手段,並不足以完成這個目的。

可是,問題並沒有那麼簡單。

畢竟,煤氣只是導致楊吉輝一家三口死亡的一個方面原因。因為從法醫出具的屍檢報告來看,儘管體內所吸入的一氧化碳含量並不多,但是,關鍵是還存在著第二個致死原因。

也就是說,還有食物中毒這個重要的因素。

根據那天賣給王雪飛兩瓶五糧液假酒的售貨員交代,這兩瓶酒,偏偏又是王雪飛買回去的。

從正常的情況來講,作為一個女婿,去岳父岳母家帶兩瓶白酒孝敬兩位老人,這當然也是人之常情,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是楊吉輝一家人就是因為在吃飯的過程中,喝了這兩瓶假酒,結果導致一下子死了三口,這樣一來,作為購買這兩瓶假酒並導致楊吉輝一家人死亡的女婿王雪飛,這就說不清楚了。

道理很簡單。因為恰好王雪飛在晚飯中幾乎沒怎麼喝酒。

對這個現象,作為偵破這一案件的許若玲,當然不能不引起她的懷疑:

首先,在購買這兩瓶置人於死地的五糧液之前,王雪飛是否事先已經知道,他所購買的這兩瓶五糧液白酒,是假酒?

如果事先知道這兩瓶白酒可以置人於死,那性質當然就十分嚴重了。

因為這同樣也是一種殺人的手段。

可是,一直到現在,許若玲也沒有查詢到能夠證明王雪飛事先知道他所購買的酒是假酒的確鑿證據。

她所能夠提出的問題,也只是幾個可疑之處。

比如,雖然王雪飛的身體不算太好,患有心臟病,按照醫生通常的說法,一般情況下,應該儘量戒菸戒酒。

可是,許若玲透過對王雪飛經常接觸的人走訪調查,得知雖然他平時喝酒的次數和飲酒的數量確實減少了許多,但是並不是完全戒掉。有時候遇到高興的事情,多少也會跟著喝上一杯或半杯以助助興。

可恰恰那天晚上,王雪飛在他岳父岳母家裡,喜歡喝酒的他,卻並沒有沾多少酒。

這是為什麼?

難道是已經知道這兩瓶白酒是假的?

針對這一疑點,在法庭上,王雪飛當然一口否定。

而且,在法庭後來的審訊過程中,當問起王雪飛既然很喜歡喝酒,那為何那天晚上反而又不怎麼喝酒時,他倒是顯得很有理,說自己之所以那天晚上在岳父家裡沒怎麼喝酒,一方面因為夜裡還要去公司檢視;另外一方面,在岳父岳母面前喝酒不比與同事之間喝酒那樣,可以敞開了喝個痛快。畢竟,作為女婿,總不能沒個分寸,在老丈人面前喝的爛醉如泥,出盡洋相吧?

對於王雪飛的這個回答,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關於王雪飛抽菸習慣的可疑之處。

據王雪飛周圍的人講,自從那次出國的時候,在飛機上突發心臟病,王雪飛對吸菸這個嗜好,倒是真的戒了。

後來,讓許若玲越想越感到有些反常的是,恰恰是王雪飛去楊吉輝的那天下午,在他的辦公室裡,整整幾個小時,據說王雪飛沒有離開過辦公室一步。甚至就連打進來的一個電話,他也沒有接聽。

他在做什麼?什麼也沒有做,只是一個人躲在辦公室抽菸。

據第二天許若玲等人在水泥技術開發股份公司辦公室走廊立著的一個垃圾桶檢視時發現,裡面有整整一盒抽剩下的菸蒂。

這些菸蒂,不像是別人留下的。

因為那些扔出來的菸蒂,經過細心觀察,全部都是玉溪牌,而且還是軟盒的。

凡是抽菸的人,不用說,大家都知道這種煙是什麼價錢。

因為別說辦公室本來就沒有幾個抽菸的人,即使偶爾來個客人,一般人在一般情況下,也沒幾個能捨得抽這個牌子的香菸。

當然,要說柳鶯鶯和薛柯枚辦公室的抽屜裡,確實也放著幾盒用來招待客人的香菸,但這只是紅塔山牌子的香菸。況且,據後來辦公室的幾個人回憶,在那天,除了公司內部的員工,並沒有外人來過辦公室。

所以,根據這樣的推理,這些菸蒂不會是別人的,只能是王雪飛的。

而且,即使不說這些,根據許若玲的印象,直到第二天幾個人去王雪飛的辦公室檢視的時候,房間裡抽完煙瀰漫在空氣中的那股子死煙味,仍然沒有散盡。

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想想看,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整整一下午,既不接電話,又一反常態地破戒抽了一盒煙,那當然是心中藏著事情。

什麼事情呢?

據柳鶯鶯和薛柯枚回憶,好像也不像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

既然不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那麼,十有八九隻能是個人的事情了。

種種這些反常的舉動,都不能不引起許若玲的懷疑。

遺憾的是,儘管這裡面存在著這麼多疑點,但是,在法庭看來,這些還不能成為證明王雪飛有故意殺人的直接證據。

當問起那天下午在辦公室為何一反常態抽了那麼多煙,王雪飛也有一套自己的說辭:他說自己作為東平市包裝製品股份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眼看著公司又到了快開資的日子了,可是,工資的影子還沒有呢。想到員工已經有三個月的工資沒有著落,他感到肩上的壓力實在是太大,所以那天才一個人躲在辦公室抽了那麼多的煙。

對於王雪飛的這些狡辯,公訴機關還真不好反駁他。

還有一點,無論王雪飛故意殺人罪名是否能夠成立,由於造成楊吉輝一家人死亡的結果不完全是煤氣中毒,屬於王雪飛意志以外的原因,所以,不能由王雪飛來承擔這個刑事責任。

當然,這裡面還存在一個問題。假如法庭能夠確定王雪飛真的實施了以上犯罪行為,那麼,王雪飛究竟是算作犯罪未遂,還是犯罪既遂,這個也存在著一定的爭議。

正因為如此,這個案子拖了很長時間,合議庭和審判委員會的意見一直無法統一,所以一直也定不下來。

這樣一來,經過反反覆覆,最後,以故意殺人罪的罪名來起訴王雪飛,還是沒有更充足的直接證據。

既然故意殺人罪的罪名不能成立,那麼,以過失致人死亡罪的罪名來起訴,是否能成立呢?

照樣不那麼容易。

畢竟,就算是王雪飛那天晚上在主觀上不存在殺人故意,只是由於一時的疏忽大意,把明知道一家人喝了很多酒,還敢把負責照看煤氣灶上燒水的責任,託付給楊子琪。但是,問題是恰好那天煤氣罐裡面的煤氣,存量已經很少,不足以致人死亡。

況且,造成楊吉輝一家人的死亡原因,司法鑑定機構作出的最後的結論,主要還是由於食物中毒才導致死亡。

目前,很難證明王雪飛與這兩瓶五糧液假酒有牽連。

所以,由於拿不到確鑿的直接證據,這兩個罪名都很難成立。

最後,經過合議庭和審判委員會再三討論,本著疑罪從無的原則,還是把王雪飛無罪釋放了。

這天上午,王雪飛從看守所走了出來。

他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望著眼前既感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象,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他心裡很清楚,這一次自己能夠活著從監獄裡走出來,真可以說是撿了一條命。

當路過省人民公園的時候,王雪飛望了望天上正掛在半空中升起的一輪暖洋洋的太陽,王雪飛覺得特別的親切。

他很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曬曬太陽。

於是,王雪飛走進了公園,來到了湖邊,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說來也真巧,恰好這個時候,有個兒童落水了。

正當他站起來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的時候,一個身影,從不遠處飛奔過來……

由於王雪飛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劉春江,所以,他當時並沒有認出奔跑的那個人,正是劉春江。

只見這個人一邊跑,一邊把手中的一個黑皮包啪地一聲,甩在了王雪飛的腳下,急切地往小孩落水的地方跑去。

“……黑皮包?”

王雪飛低頭一看,感到這個東西有些眼熟。

他撿了起來,仔細地端詳著,結果越看越吃驚……

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了雙眼,驚訝地叫了起來:

“天哪,這不是楊子琪買的那個黑皮包嗎?”

王雪飛終於認了出來。畢竟,這個黑皮包,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奇怪,這個黑皮包不是在公安局的許若玲手裡嗎?怎麼會落在這個人的手裡?”王雪飛低著頭,感到十分的疑惑,並不解地自言自語著。

他拿著這個皮包,抬起頭來,眯著眼睛望著已經跳入水中的那個身影。

“.....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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