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林意歌的提醒,妘明月服用一枚安魂鎮魄丹之後,方才察覺自己的異樣。

緩過片刻,妘明月才試著推了推棺蓋,那棺蓋卻紋絲不動。

她加大了力氣,始終無法開啟棺蓋。

以她目前金丹中期的實力,就算是釘滿了鐵釘的棺蓋也能輕鬆開啟才對。

按照妘芝巫女留下的遺言,等丹方殘卷復原並煉成安魂鎮魄丹後,自然可以開啟懸棺,查知滅族真相。

可這棺蓋像是和棺木融為了一體,堅不可摧。

難不成這棺蓋上也被設下了厭勝之術?

凝眉思索片刻後,妘明月對林意歌拱了拱手,說道:“還請林師叔退後三丈。”

此事本就與歸一派無關。

而林師叔剛與斑斕蛛王搏殺,又經歷一次拔毒,實力尚未恢復,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不好叫她犯險。

林意歌不置可否,依言退後了三丈,手中卻握住了庚辛劍。

隨後,妘明月閉上眼雙手高舉過頭頂,腳下踩著節奏奇特的步伐,開始抑揚頓挫地唱起咒語來。

音調古怪的吟唱聲似乎帶動了整個空間的振動。

妘明月身上爆發出無形的壓迫感。

好半天,唱誦完冗長的咒語之後,妘明月雙眼一睜,眼中燃起一團猩紅火焰。

她將整個懸棺來回掃視了兩遍,眼中的光芒才黯淡下去,恢復如初。

妘明月皺了皺眉,對一旁的林師叔解釋道:“想要開棺,就必須先解除厭勝,可那是妘芝巫女從密封的棺槨內設下的……”

按照世代巫女流傳下來的說法,妘芝巫女是在死前決定以自己屍身為鎮物,施展的厭勝之術。

此前妘明月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妘芝巫女設下厭勝之術後,由繼任巫女將棺槨封好,再由本命蠱蟲將棺槨懸掛在九黎山主峰崖下並守護至今。

可她萬萬沒想到,妘芝巫女是活著被封到棺槨之中後,以自身為鎮物,用最後一點生機設下的厭勝術。

妘明月一時不知從何下手。

林意歌見她遲遲不動手,不由問道:“從內部設下又如何?”

妘明月發愁道:“要禳解厭勝,就要先接觸鎮物,亦即棺槨中妘芝巫女的屍身。”

“不開棺不能禳解,不禳解不能開棺?”林意歌瞭然點頭,疑惑道,“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妘明月點了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摸著蓬鬆油亮大發辮的手忽地一頓,眉目舒展開來。

“不知林師叔之前探查懸棺,可曾發現什麼?”

林意歌眼珠微微一轉,如實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妘芝在棺槨中跟睡著了一樣,不知是生是死。”

以她煉虛期神識都無法穿透妘芝的軀體,判斷其真死假死,九黎一族的厭勝之術,確有可取之處。

見妘明月又低頭沉思起來,林意歌瞄了那懸棺一眼,忽地心中一動,說道:“妘師侄可否給我講講,九黎山的喪葬風俗?”

離開鶴鳴山前,雖然有柳扶風給的關於九黎部落風俗民情的玉簡,可那上面只重點標註了母系氏族的九黎部落與九州截然不同的婚俗,並未提及白事。

她和斑斕蛛周旋的時候,也算是把九黎山主峰給逛了一圈。

奇怪的是,九黎山主峰崖下只有妘芝的懸棺。

妘明月微微一愣,解釋道:“地以山為高,九黎部落行崖葬。我們九黎人會在埋骨九年之後,重新拾骨入小棺。然後在懸崖上挖鑿洞穴,將存放遺骨的小棺放在挖出的崖穴中封存。林師叔您若是仔細看,應當可以發現崖上還有不少痕跡。”

林意歌回想片刻,主峰崖下好像的確有些痕跡,她之前還以為是九黎山地貌特殊,有些土質不均。

“那為何妘芝巫女的棺木要懸在半空,不著天不著地的?”林意歌嘀咕道,“也沒見其他巫女如此特殊。”

不等妘明月答話,林意歌又直截了當地問道:“按你說的,要重新拾骨入葬,也就沒必要保持這棺槨的完好吧?”

妘明月隱約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驚訝道:“林師叔的意思是……強行開啟棺蓋?”

“沒錯。”林意歌毫不諱言,“你只需平平一劍將那棺蓋削去,不會傷及妘芝屍身分毫。”

林意歌不覺得自己這說法有什麼問題,又不是豎著對半劈開,只把棺蓋削去而已。

妘明月紅唇張合,久久說不出話來。

林師叔這法子好像很有道理,可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或許是她不夠靈活變通?

思慮良久,妘明月還是點了頭,說道:“弟子權且一試。”

說罷,她退後一步,抽出腰間玄鐵長劍。

妘明月凝神靜氣,調動丹田靈力,瞄準兩寸深處平平揮出一劍。

“歘”的一聲,玄鐵劍尖精準地卡入了棺木與棺蓋的分界處。

妘明月持續加大靈力輸出,劍尖卻再進不得半分。

“嘣——”

玄鐵長劍終於承受不住,攔腰斷成兩截。

妘明月身形一晃,握著斷劍站直了身子,而那一截劍尖仍舊卡在棺木中。

臉上有些發熱,到底還是她修為不足。

玄鐵劍本身品階不高,可若是實力足夠,飛花摘葉皆可成劍。

如同林師叔一般,只用平平無奇的紫竹鞭,也能擊殺境界高出自己的元嬰期巔峰修士。

林意歌見她折斷了劍,也沒能將那棺木劈開,倒是有些驚訝。

玄鐵長劍都難以劈開妘芝的懸棺,可見其所用降香黃檀年份極高,可九黎山並非降香黃檀產地……

“妘師侄,你先退後,我來幫你劈開棺槨。”

林意歌一邊說著,一邊溝通庚辛的靈識,“庚辛,我們上?”

庚辛哼哼唧唧地回道:“靈力用完了,還沒恢復呢!”

剛剛耗盡靈力尚未恢復,又要再次透支靈力,庚辛自然有些不情願。

林意歌也不意外,問道:“庚辛,還記得妘明月曾經許諾過什麼嗎?”

“當然記得!”庚辛脆生生應道,過了一會兒卻又支支吾吾起來,“嗯……嗯……主人你再提醒一下?”

林意歌只覺得好笑,也不知道庚辛上哪兒學的,這麼好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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