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陸九拿林意歌沒辦法，是因為她當時劍意大成，凝聚劍心在即，幾乎彌補了煉虛期與大乘期之間的境界之差。
陸九忽地抬眼看向林意歌，心中蠢蠢欲動。
現在可不一樣了！
林意歌只有元嬰中期修為，靈根品質也大不如前，容貌也有了變化，顯然是換了個肉身，那還不是任由自己捏扁搓圓？
用人族的話說就是，風水輪流轉。
陸九憨憨一笑，抬爪準備在半空中劃拉一個口子，以天賦神通召出虛空漩渦。
只要把林意歌扔進虛空漩渦中，就可以將她送到真正“有去無回”的蠻荒之地。
如此一來，這世上就沒有人知道自己原形了。
黑乎乎的利爪抬了一半，猛然頓住。
差點忘了，只有林意歌能幫自己找來煉製九毒散的九種毒草。
……可惡！
陸九洩了氣，遺憾地放下爪子，看向連同神魂氣息都變了的林意歌，說道：“你保證過，不會把我的原形告訴第三人。”
他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原形，除了因為九節狼招人喜愛的外形，極易被抓捕充作修士豢養的靈寵之外，還因為九節狼的皮毛厚實濃密，是製造護甲的上上之選。
如他這般修至大乘初期的九節狼，其皮毛若製成護甲，甚至能削弱部分飛昇雷劫的威力。
山海界修士遇上九節狼，不是將其契約成靈獸，就是將其擊殺，剝皮製成護甲。
九大宗門那些大乘修士，要是知道自己是九節狼妖，肯定會來扒他皮！
“說出去，我就殺了你！”陸九揮了下自己的爪子威脅道，“你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我可是山海界第一隻修至大乘的九節狼！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陸九說完便想起來，把林意歌一手帶大的歸一派掌門風輕輕，若有心想扒了自己的皮，也是易如反掌！
他縮了縮腦袋，話都說出去了，這時候找補好像也晚了。
林意歌對九節狼一族的遭遇，頗有幾分憐憫，並不把陸九這虛張聲勢的威脅放在心上。
她斂眸含笑，頷首道：“我林意歌向來言而有信，陸九前輩放心便是。”
得了保證，陸九心中大石落地，便將尾巴輕輕一甩，忍不住輕哼一句：“人族的嘴，騙妖的鬼！”
不過林意歌確實沒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姑且信她。
他轉過黑溜溜的眼珠，換了副面孔，理直氣壯地催促道：“林意歌，你快去把毒草給我找來！”
林意歌紋絲不動，氣定神閒地說道：“我從這裡出去，你那‘有進無出’的碑文，可算廢了。”
她能進出自如，效仿的修士，將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他們敢來我就敢殺，”陸九不以為然，“不用你管！”
林意歌翻了個白眼，要不是自己修為還沒完全恢復，要不是陸九長得憨態可掬，定要揍他一頓再原路返回。
臨走，她將驚蟄洞中桃木靈這幾年新結的幾個靈桃取出，放在一旁的竹桌上。
陸九眼睛黏在飽滿多汁的桃子上，嚥了咽口水，嘿嘿一笑，說道：“林意歌你真上道，那我笑納了啊！”
說著，九節環紋的大尾巴一掃而過，那七個桃子便不見了蹤影。
他輕嗅著空氣中殘留的桃子芬芳，說道：“看在桃子的份上，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林意歌剛想御劍走人，聞言便按住了庚辛劍，轉頭看向陸九，問道：“陸九前輩，請說。”
“杜卻谷的相好是八年前跑到我竹林裡來的，他身體裡有兩個神魂在互相吞噬，不知是誰在奪舍他。”
“八年前？”林意歌微微一驚，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文采薇也是八年前拜入歸一派的。
就在那一年，路橫波藉助宗門至寶觀魂鏡，幫采薇剔除了衝玄子的殘魂。
之後采薇服用返魂樹汁煉製成的震靈丸，補全神魂，才算斷了“病根”漸漸好轉。
難道說，杜卻谷的相好是衝玄子的後手？
好像有哪裡不對。
杜卻谷是無慮山主，她的相好應該很容易就能得到穩固神魂、預防被奪舍的震靈丸。
而想要奪捨生人，最好是趕在束髮修煉之前。
山海界以十五歲為分界線，束髮之前都還是小孩兒呢！
這要是真的，那杜卻谷未免也太不是人了。
林意歌皺起眉頭，懷疑道：“八年前，杜卻谷的相好怎麼會被奪舍？他該不會還沒束髮吧？”
“你想什麼呢？！”陸九連忙擺了擺爪子，“杜卻谷的相好兩百多歲，快老死了，所以神魂很弱。”
林意歌悄悄鬆了口氣，拱手說道：“是我誤會了，多謝陸九前輩告知此事！”
“客氣什麼？”陸九毛茸茸的大花臉上看不出神情，“對了，你知道是哪九種毒草吧？”
林意歌不假思索地報出一長串毒草名：“山慈菇、相思子、馬前子、天仙子、白附子、天南星、透骨草、黃藤草，還有雪上一支蒿，沒錯吧？”
按照歸一派祖師立下的規定，門中弟子必須在傳道閣學修真百藝，其中就包含簡單的煉丹之法、醫毒之術。
林意歌雖然沒什麼興趣，但她對各種禁忌方劑、禁術、邪術之類，都有所瞭解。
陸九聽罷，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每一種不能少於十棵，每一棵不能低於百年份。”
林意歌滿口答應下來，心中卻盤算著，趁杜卻谷壽宴直接在無慮山採齊了事。
陸九打了個哈欠，自顧自地轉過身，如同來時那樣，一搖一擺，左右晃動著粗長的大尾巴，走入了密林深處。
林意歌見此，御劍直衝雲霄，左拐右拐，輕車熟路地闖出了竹林錯綜複雜的禁制。
……
林意歌落在修真坊市界碑旁，果然引得修士們議論紛紛。
“她怎麼出來了，不是‘有進無出’嗎？”
“難不成妖仙陸九已經隕落了？”
“說起來，確實有好幾年沒見到妖仙陸九了。以往，坊市裡若有修士出售高階靈果和奇花異草，他從不缺席！”
“是生是死，進去看看便是！”
……
林意歌對修士們的議論充耳不聞，只傳音問道：“采薇，你可有法子弄到煉製九毒散的九種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