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無瀾狡黠一笑，微微眯起了眼，說道：“塵歸塵，土歸土，氣死他們！”
比起鄔蘭真人的明豔與矜持，此刻帶著一絲快意的池無瀾，才是她最為真實的樣子。
林意歌笑了笑，問道：“三師姐得了什麼好東西？”
上次見三師姐如此，還是她搶了六師兄的兩個兔腿，美美飽餐一頓之後。
“小師妹懂我！”池無瀾說著，取出一個狹長石函，放在桌案上，“看看。”
石函長三尺，寬一尺，深約半尺，匣子表面坑坑窪窪的，還有火燒土淹的痕跡，像是從哪個古墓裡挖出來的石碑。
林意歌推開石函上的蓋子，看到一柄與當下常用規制有些許不同的長劍。
劍身三指寬，遍佈暗格花紋，兩刃似乎早已鏽蝕，黯淡無光。
古劍古樸內斂，遠不及凡間寶劍寒光湛湛，鋒芒畢露。
靠近劍格處，刻著鳥篆文的“勝邪”兩字。
就在她伸手試圖將其拿出細看時，庚辛劍發出一陣輕鳴，耳邊傳來一聲委屈巴巴的“主人！”
林意歌動作一頓，顧及小醋罈子的心情，收手指向劍身上那兩個鳥篆文，問道：“這是勝邪古劍？”
只以神識掃過，根本察覺不到一般靈劍會有的靈光與溢位的殺氣。
“不錯！”池無瀾說道，伸手握住劍把，將其提起來，又順手拔下一根火靈晶髮簪，往勝邪古劍劍刃上輕輕一搭。
髮簪悄無聲息地斷作了兩截，又被池無瀾收在手中，斷口平整光滑。
在兩人驚訝的眼神中，池無瀾又提劍輕挽了個劍花。
古劍破空無聲無息，所過之處，卻似劍劃過平靜湖面，空間如水面般漾起波紋，一瞬之後又恢復如初。
池無瀾挑了挑眉，說道：“若非我遵照那女修遺願，將所有物什連同整個院子焚燬，怕也要錯過這等寶物！”
勝邪古劍在上古時期就已經下落不明，誰曾想，如此神兵利器竟會出現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修手中？
當時一把火過後，連骨灰都沒剩下，獨留這個三尺長的石盒子，突兀至極。
若不是身為劍修的直覺，她可能也會錯過此劍。
意外收穫，還不止於此。
池無瀾另一手指了指古劍躺過的劍匣底部，說道：“小師妹，你再看看這是什麼！”
林意歌湊上前去，盯著那密密麻麻的鳥篆文看了半晌，難以置通道：“……鑄劍方？！”
鑄劍方是器方的一種，只是對煉器師的要求更低些。
只需遵守鑄劍方上各煉材的配比，按部就班即可鍛造出大差不差的靈劍來。
歸一派新入門的八代弟子結成金丹進入內門後，開始修習歸一劍訣，制式長劍不再趁手，此時就需要一柄品質上乘的靈劍。
而劍冢裡幾代弟子積累下來的靈劍，早被庚辛禍害完了。
這可真是，正瞌睡，來了個枕頭！
池無瀾笑著對小師妹點了點頭，順手把石函推向文采薇，說道：“我不擅煉器，這鑄劍方就交由門派處置。至於這把勝邪古劍……姜硯還沒有像樣的靈劍，正好能給他用。”
師兄弟幾個不及小師妹慧眼識珠，招攬不到新弟子，但從旁輔助小師妹振興宗門，還是不成問題的。
“三師姐有心了！”林意歌笑了笑，示意文采薇接過石函，“采薇你先看看，準備妥當後，就請趙元長老按方鑄劍。”
文采薇接過石函，粗略掃過其上內容，便微微擰起了眉頭。
林意歌見此，不禁問道：“怎麼，這鑄劍方有何不妥？”
文采薇搖了搖頭，細聲細氣地解釋道：“鑄劍方中提及的材料並不罕見，只是宗門庫房中缺了幾樣，弟子正打算釋出幾項宗門任務。”
池無瀾聞言，久久無法言語。
只那麼掃了一眼，就知道鑄劍材料不足，甚至想到了釋出宗門任務的程度？
難不成，她把歸一派庫房中所有資源都記了個一清二楚？
林意歌則想起了固魂丹品鑑會後，姜沐晴所說的“百年後文采薇分心八用”之事。
至少，在打理宗門內務方面，現在的采薇就已經頂得上八個……不，八十個柳扶風了。
林意歌壓制住唇角上揚的弧度，頷首道：“嗯，采薇你看著辦。”
文采薇自然沒錯過師父那差不多失控的表情，她心中歡喜，面上卻平靜又乖巧：“師父放心便是。”
……
池無瀾收起手中的勝邪古劍，對小師妹說起自己最近所得：“星辰榜上修士，確實有幾人擅長推演天機。但無一例外，他們還達不到那種境界。”
按照小師妹的說法，當時三十六人出手配合默契，幾乎算準了小師妹的每一次出招！
若不是那誅魔陣沒起效，若不是小師妹決定施展“天人合德”，耗也能把她耗死。
因此，推演天機之人，水平至少也在她池無瀾之上。
池無瀾皺了皺眉，說道：“對了，老六跟你說了沒有？他手下打探到，千年前圍攻你的四個天武宗修士常去聽風閣的雲岫樓買法寶丹藥。”
“六師兄同我說過了。”
“可聽風閣原本就做法寶丹藥的生意，還開了拍賣行，另外還有傳送陣網，他們常去雲岫樓也說明不了什麼。”
林意歌沉吟片刻，說道：“或許是燈下黑？正因為聽風閣做法寶丹藥生意，他們去聽風閣才不會引人耳目。雲岫樓中傳送陣四通八達，剛好方便那些修士聚在一處。”
池無瀾略一思索，便道：“小師妹你說的也有道理。但不論怎麼說，推演天機之人與幕後之人或許不是同一人，但他不是主謀也是幫兇，還是得先把他揪出來！”
林意歌對此並不樂觀，嘆了口氣，道：“只怕那人已不在人世。”
世上再沒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了。
池無瀾安慰道：“照我說，小師妹你只管將修為提上去。到時候宣告九州，林意歌回來了，看那人還坐不坐得住！”
……
“我也想盡快恢復修為，”林意歌嘀咕道，“上一個原本能拿來磨劍的秦望雲，被你徒弟姜硯捏碎劍符搶了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