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還在繼續,隨著紅熱體的向前移動,畫面也在向前延伸。
終於看似平靜的場景似乎達到了某種臨界點一樣,突然爆發。
四起的槍聲伴隨著無數彈線,就像一道道筆直的閃電,劃過黑暗,撕裂著黑暗。
成群的紅熱體就在這佈滿夜空的閃電裡,像一團團火焰在不停地跳動。
雙方交火大約二十分鐘後,在畫面深處,在劇烈的火力下,一群人突擊而出。
藉助著燃燒的植被,邪神可以看見那些人裹著的長袍和飄舞的頭巾。
邪神知道他們是在突圍,然而那些人剛剛出現在畫面上,就迅速被更為猛烈的火力壓制,隨後全部倒了下去,對於那個畫面,他們就像空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唉!他們共有五百八十人,那都是我們的精英,可是在這次圍剿戰裡,卻沒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這一切都是源於登本的瘋人計劃的實施!但是他卻逃脫了懲罰!因為他根本不在那裡!”
那是眼神裡閃爍著憂鬱之光的蘭博在嘆息。
隨後,那段影片終止,隨著蘭博的切換,幕布上又現出不同的畫面場景。
這一次很清晰,因為那是在某一個白天。
但過程基本相似,一群陸戰隊士兵,攜帶著最先進的武器,並且擁有著來自於空中和地面上的重火力支援,他們正翻越一座骨架縱橫的山脈,對既定目標展開進攻。
這時候,雖然看不清楚一道道穿越的火線,但那呼嘯的炮火與一團團快速上升的煙霧,卻讓整個畫面都處在不停地震動之中,如果描述為戰慄之中,也許對於觀者而言更為貼切。
在碾壓式的空中與地上炮火的攻擊過後,一群幾乎武裝到牙齒計程車兵開始了衝鋒。
起初他們非常順利,但當接觸某個區域後,激烈的對決開始了,但那種對決在碾壓式的戰力懸殊下,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對於弱勢的一方,緊接著便進入了完全不對稱的抗拒戰和掙扎戰。
隨後,在零星的槍聲裡,那群士兵的身影成為了影片畫面的絕對主題,他們正一窩蜂地衝進一個經過改造的,貌似山洞的大門裡,隨即影片也結束了。
“三百零五人,全部被滅,沒有一個人逃出!”
這是蘭博在用舒緩,而低沉的聲音在敘述,有點像電影的話外音,只是所有的話外音,都不可能像他的聲音裡包含有那麼多複雜的情緒。
於是,畫面再一次切換……切換……切換……
終於停止下來。
“啪”的一聲,投影儀被關掉。
室內因為突然失去了光線而迅速變得黑暗。
邪神沒有說話,他並非被畫面的血腥震撼,那對於他司空見慣,他只是在迎合著目前房間裡瀰漫的那種氣氛。
而這種氣氛多半來自於蘭博在微光裡,沮喪而疲憊的面孔。
在最後的幾次切換裡,他沒有再表達多餘的情緒,只是念出一組簡單的數字,328……235……455……
當他讀出最後一個數字“5”的時候,他就徹底沉默了。
“你知道那最後一組死去的五個人嗎?”
終於蘭博打破了沉悶的氣氛,用一種像承載著千斤巨石的語氣說話。
邪神搖搖頭。
“嗯!那是登本的衛隊長,也是本次行動的具體策劃人,是登本最信任的人!他還是整個組織僅次於登本和我的第三號人物!這也是他遭遇斬首的首要原因!在M國的各大媒體最近都在爭先恐後地報道他被一枚制導導彈粉身碎骨的訊息!”
“他咎由自取!”
邪神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蘭博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用驚詫的眼神掃了一眼邪神,隨後歸於平淡。
“對!他咎由自取!不過,可惜了那幾個因他而死的隨從!”
蘭博說。
不過邪神可不這樣認為,所有參與者沒有誰是無辜的,當然,他沒有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
“這是M國展開的所有報復行動嗎?”
邪神問。
“不是!”
蘭博搖搖頭。
“這不過是一部分,而且這種報復還在繼續,除非……那個人死掉!”
蘭博說出最後幾個字時語氣很重。
“另外,我讓你看這些,不是告訴你我們遭遇了怎樣的報復,而是想告訴你的是,登本會把這一切都歸咎為我們對於他行動的阻攔!
據我所知,他搞得是一系列的計劃,而不僅僅是我們知道的那些!一旦實施就會世界大亂!是我們阻止了那些計劃,才迫使他停下了所有後續計劃的實施,所以……就目前來說,登本最痛恨的是我!”
“還有我!”
邪神說。
“是的,我們!”
蘭博苦笑了一下。
“既然這樣,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邪神問。
“對於登本,他現在的處境肯定很艱難!可以說他能夠藏身的地方已經很少了!據我對他的瞭解,以及對於組織的瞭解,他目前應該只有呆在一個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哪裡?”
邪神問,他的表情有些急不可待。
之所以這樣,當然還是因為那個小丫頭。
“秘密工廠,你去過的!”
“可是那裡已經被轟炸和清繳了!”
蘭博的這個回答,讓邪神有點洩氣,他以為這個老頭子已經得了健忘症。
“不,不!”
蘭博擺擺手。
“那裡遠遠比你想象的大!被轟炸清繳的只是一部分!這也是那裡最安全的原因!因為沒有人會再關注那個已經被清繳和摧毀的地方!這也是登本很可能選擇它的高明之處!”
“哦!”
邪神這才恍然大悟。
“這就簡單了,既然你對那裡很熟悉,我們乾脆去對那裡進行偷襲!登本自然逃不掉!”
邪神說出了自己的意見,這個意見也很邪神。
“不,不!”
蘭博再次擺手。
“沒有那麼簡單!之所以這樣說,就是因為我太瞭解那裡了!它的複雜,以及它的防護,都絕對超乎你的想象!如果硬來,就是加上M國的海軍陸戰隊也別想輕易突破!即使突破了,而登本也早就從無數秘密暗道內逃走了!那還有什麼意義?”
邪神不得不點點頭,是的,他說得無疑是對的。
“那怎麼辦?”
邪神問過之後,蘭博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沉吟了許久,隨後才盯著邪神,眼睛裡閃爍出奇異的光彩,對於邪神,他感受到了那光亮的不祥。
“我有個辦法,但是……就怕你不願意答應!”
呵,邪神的讀心術果然沒錯。
“沒事,你說吧,需要我做什麼都行!”
他輕鬆地聳聳肩。
“不是你!而是……麥拉達!”
“什麼?”
邪神差一點蹦起來。
“是的,麥拉達!只有她可以利用登本的信任,深入進去,然後協助我們幹掉登本!”
“這怎麼可能?她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她怎麼可能會執行這樣的任務!這太荒謬了!”
邪神的聲音幾乎高出八度。
“我們當然不能和她說出實情!我們可以用幫助登本和整個組織擺脫困境的說辭來說服她!這個說辭以她的性格是不會拒絕的,更何況說服她的人是你,還有我!她更不會有絲毫懷疑!”
邪神突然心裡有一陣絞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而現在卻要因此去欺騙她,依靠她對自己絕對的信賴,而且這種事情又必然會讓她處在危險之中!這……
“不!”
邪神堅決地吐出那個字。
“那好吧!”
蘭博說。
隨後他站起身,
“我知道這對於你很困難,但是這是我們唯一的可以接觸到登本的辦法!應該說也是完成對麥拉達的救贖的唯一辦法!你考慮一下吧!”
說完,蘭博走出了房間,屋內迅速安靜,安靜的邪神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加劇的心跳。
他低垂了頭,雙手握拳抵在自己的眼窩上,那一刻是他經歷的又一次難以決斷的,又必須決斷的抉擇時刻。
“怎麼辦?怎麼辦?”
他不斷地在腦海裡划著一個個問號。
突然,黑妞上開始閃爍,上面出現三個字:答應他!
邪神還有猶豫或者否決的權力嗎?
這時候,一杯水放在邪神面前,蘭博就站在他旁邊,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邪神竟然不知道。
“考慮好了嗎?”
蘭博問。
“嗯!”
邪神點點頭,然後把那杯水喝下,那感覺就像在喝毒藥。
“但是必須保證麥拉達的安全,以及登本的安全,否則她會恨我!”
這是邪神最擔心的。
“嗯,我知道!我以*主的名義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