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回去的路上，傅鳳城看著一眼又一眼不停偷瞄自己的女人，微微皺眉問道。
冷颯明亮的眼睛轉了轉，望著坐在輪椅裡的人慾言又止。
“有事直說。”傅鳳城淡淡道。
冷颯好奇地問道：“那兩套生產線裝置的錢真的是你自己墊付的啊？”
人和人的差距怎麼能這麼大呢？就算是在前世她也是個富二代，她們家最多也就是買個小飛機給她玩兒，就算她爹瘋了也不可能買個飛機制造廠給她啊。
更何況這還是傅大少自己的錢，看傅督軍惱羞成怒的模樣，她合理懷疑傅家這座大宅裡論錢的話傅大少才是爺。
“有什麼問題？”傅鳳城問道。
“大概沒問題…吧？”冷颯心中暗道。
怎麼可能沒問題？就算傅大少得到了傅老太爺的部分遺產和傅老太太的全部遺產，也不可能這麼驚人啊。
要知道傅家真正發跡是在傅督軍這裡，傅老太爺那一輩兒傅家只能算有錢，一輩子的私房錢能有個上百萬就已經是驚人的數字了。傅老太太就不用說了，孃家是西南豪商不錯，但一個女兒出嫁也不可能搬空了整個家底吧？
就算傅老太太經營有方，也不會比傅老太爺多太多的。
看傅鳳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模樣，似乎並不覺得六百萬是什麼大事兒。
不過這些冷颯也不好問，羨慕嫉妒有錢人，八卦yy一下就差不多了，打破砂鍋問到底就不太好了。
“夫人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傅鳳城道。
說話間三人已經回到了房裡，徐少鳴對兩人點點頭恭敬地退了出去。這兩位說話他最好還是不要好奇比較好，好奇多了容易把自己捲進去。
冷颯在沙發上坐下來，卻沒有問傅鳳城的錢而是接著之前在傅督軍書房裡的話題，“那批裝置有什麼問題還是那批裝置的用處有什麼問題？”
不然也不會讓傅鳳城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背了黑鍋。
傅鳳城定定地盯著冷颯也不開口，冷颯眉心一跳，“呃，如果是什麼很麻煩的機密，不能說的話就算了，我這個人的好奇心其實並沒有很重。”
傅鳳城唇角淺淺地彎了一下，“夫人想知道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冷颯直接從沙發上一個翻身到了沙發後面，警惕地看著傅鳳城，“不，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想知道。”
傅鳳城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夫人還在想…過兩年就從傅家跑路？”所以，一些要緊的機密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別說的這麼難聽好不好？”冷颯雙手撐著沙發邊緣，有些不高興地道：“傅督軍當初可是說好了的，到時候來去自由。”
傅鳳城垂眸，“老頭子說話，自然是算數的。只要，夫人能忍得住。”這位平時端著清冷的面具，暗地裡好奇心可一點不輕。
“我當然忍得住啊？幹嘛？你覺得我會色迷心竅輕薄你，然後就要對你負責嗎？我才不會！”世上帥哥千千萬，一棵樹再好也不耽誤外面還有大片的森林啊。
“……”傅鳳城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夫人覺得是，就是吧。”
總覺得這貨的話說得陰陽怪氣的！
冷颯重新從沙發後面翻了回去，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裡，“行吧，我不問那批裝置就是了，傅少，為什麼明明是傅家的裝置，要你提前墊付貨款？”
傅鳳城看著她，“原本那是我的。”
簡簡單單幾個字，冷颯卻已經懂了。
傅鳳城買那兩條生產線裝置確實是他自己私用的，至少也是一個他一手掌控的機構，但是這件事是傅督軍批准或者說本身就是這父子倆商量的結果。
但是這顯然又不是個能夠輕易暴露到人前的專案，卻被鄭家和傅鈺城毫無眼色地扒拉了出來廣而告之。如果不想暴露那個地方，那就只能承認傅鳳城想要私下製造武器的罪名了。
傅鈺城這坑爹坑哥的倒黴蛋啊。
冷颯覺得她已經能夠遇見傅四少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的悲慘命運了。
“夫人真的不想知道那些東西原本會去哪兒嗎？”傅鳳城問。
冷颯露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微笑，“謝謝，我不想。”
“……”
表面上看這一次交鋒似乎是佔了先機的傅鈺城贏了，但是傅鈺城心裡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
坐在傅夫人院子也是陰沉著臉色半天不肯說話，鄭纓看看傅鈺城再看看坐在主位上的傅夫人，也低下了頭輕撫著自己的腹部沒有開口。
好一會兒，傅夫人才放下茶杯輕聲道：“好了，鈺兒。沒什麼事你們倆就回去休息吧。”
“娘！”傅鈺城的眼睛有點紅，只是不知道是委屈還是被氣紅的。
“娘，你說爹怎麼就那麼偏心！”傅鈺城暴躁地站起身來，一副怒火中燒即將原地爆炸的模樣。
好不容易抓住了傅鳳城這麼大一個把柄，傅鈺城心中對這個機會是寄予厚望的。
私自購買武器生產線，建造兵工廠私造武器，從古至今無論哪朝哪代這都是足以殺頭的罪名。如果換了是南六省麾下的哪個將軍敢這麼幹，傅督軍只怕能抄了人全家。
倒不是說傅鈺城一定要將傅鳳城置之死地，而是…這樣的罪名，只是剝奪職位，禁足三月？
傅鳳城如今傷成這樣，軍中那些職務他本身就無法負擔，這幾個月壓根就沒去過軍中一次。
至於禁足…那甚至都算不上禁足，只是不許離開雍城，在雍城範圍內傅鳳城依然保有完全的自由。
傅鈺城敢保證，如果是自己做了這種事，他爹絕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的！
“說什麼呢？”傅夫人嗔怪地瞪了兒子一眼，“你爹也是你隨便編排的？”
傅鈺城握緊了拳頭，“這麼大的事，爹就這麼輕輕放過了……”
傅夫人嘆了口氣，“這些年你爹有多看重老大你也知道，如今他傷成這個樣子你爹心裡只怕也傷心內疚得很，只當他是一時行差踏錯呢。更何況…你覺得一個廢人，能威脅到你爹麼？”
傅鈺城愣了愣，“娘，你的意思是……”傅鳳城威脅不到爹，在加上對他的愧疚老頭子才格外寬容的？
傅夫人冷笑一聲，“我嫁給督軍這麼多年還能不瞭解他？如果老大真的對他有威脅，你以為他下不了手？”
傅鈺城有些遲疑，他顯然是真的覺得自己的父親對傅鳳城是真心疼愛的，對他們這些兒子就很一般了，這也是他嫉妒傅鳳城的一部分原因。
傅鳳城雖然長期不在家，卻還是佔據了父親大部分的關注和重視，他們這些在身邊的兒子根本比不了。
因此聽到傅督軍將這件事輕輕揭過，傅鈺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如果這件事是自己做的，父親絕不會如此寬容。
傅夫人看著兒子遲疑的神色輕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你啊，還是太年輕了。好了，這件事督軍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你就不要再多想了。至少…這對你是有好處的。”
傅鈺城看向傅夫人，傅夫人笑道，“你馬上就要去軍中歷練了，老大空出來的位置，你也可以爭取一下。你沒有資歷，不要著急一步一步慢慢來就是了。好好想想看看，老大當年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那個位置的。”
傅鈺城撇了下嘴角，他並不想借鑑或者說模仿傅鳳城的道路。但是他也知道娘說得對，只得悶悶地點了點頭，“知道了，娘。”
傅夫人看向鄭纓，輕聲笑道，“阿纓，這次的事情多虧了鄭家了。”
鄭纓笑容溫婉，“娘，您言重了。我跟鈺城是夫妻，鄭家自然要一心向著他的。”
“好。”傅夫人滿意地點點頭，“聽說親家喜歡前朝的古畫，我那兒有一副前朝大家的畫作，回頭你拿回去給親家賞玩吧。”
“是，謝謝娘。”
“好了，你們早些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兒我設宴邀請梁夫人和梁小姐，到時候別沒精神讓人看笑話。”
“是，娘。”鄭纓知道傅夫人這是要藉著機會邀請南六省的夫人小姐們認識傅家新進門的少夫人，也算是引她們正式進入南六省高層的社交圈子。
立刻點頭應了，謝過了傅夫人與傅鈺城一起告退了。
傅夫人看著兩人離開，臉上的笑容才漸漸地淡了下來。
對這個結果傅鈺城心裡不舒服，傅夫人又何曾好受？
倒不是說傅夫人心狠手辣一定要置長子於死地，而是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拿出了無比看重珍藏的殺手鐧，卻只殺掉了對方一個沒什麼用處的小卒子一樣。
浪費了好牌不說，還讓人有些完全摸不清楚對方的深淺和作為裁判的人的心思。
她剛才安慰傅鈺城是因為知道他性格急躁，但是…督軍對這種事情這樣輕拿輕放，真的只是因為愧疚嗎？
“來人。”傅夫人沉聲道。
“夫人。”一個面目平庸的幾乎沒有任何記憶點的管事走了進來，“夫人有什麼吩咐？”
傅夫人微微眯眼，垂眸思索了片刻，“去查查，大少爺…手底下的產業。”
傅鳳城買生產線裝置，那就得有地方有人手有場地，不然那東西買回來也是擺著好看的廢鐵。
那可不是隨便什麼玩意兒，尋常人就算有錢也未必買得起，傅鳳城自然不會是買來玩兒的。
那管事對傅夫人的話沒有露出絲毫詫異的神色，恭敬地點頭，“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