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行奉命出京,有差事在身的,因而必須和當地官員應酬的,勒戈城離京這麼遠,當地官員的政績無法直達天聽,如今聖上身邊的紅人安國公世子來了,那肯定得討好。

次日,傅知行被當地官員請去飲茶了,晏萩懶得應酬那些官太太們,在隨從和婢女的陪伴下,早早的出門去逛街買東西,還大方的跟婢女說:“今天你們喜歡什麼,就說,少夫人給你們買。”

小草幾個笑嘻嘻地道:“謝謝少夫人,那奴婢可就不客氣了。”

天氣晴好,街上小攤多,行人更多。晏萩邊走邊看,偶爾看到喜歡的,就上去問個價,“老闆,這木雕花籃多少錢?”

“這個要二兩銀子。”攤主笑道。

“二兩銀子?”晏萩訝然,“這木頭瞧著也不是什麼名貴的木頭,怎麼能賣這麼貴?”

“少夫人,這木頭雖不值多少錢,可您看這花籃的雕工……”攤主口若懸河的誇雕工就誇了足有三分鐘,而後又補充了句,“以後這麼好的雕工就沒了。”

“這是為何?工匠的手藝好,該多雕一些物件呀,怎麼反而不雕了呢?”晏萩不解地問道。

攤主嘆氣道:“班木匠他與人打賭輸了,從此以後再不碰刻刀,再也雕不了物件了。”

本以為會聽到悲慘的故事,卻不想是這個原因,晏萩撇嘴道:“願賭服輸,他以自己謀生的手藝跟人打賭,輸了不能雕物件,也是活該。這花籃出自賭徒之手,我不要了。”

攤主傻眼,呆怔怔看到到晏萩走向另一個攤子,他才回過神來,“少夫人,這花籃可以便宜賣給您。”

“不用了,我說了不買,你賣給別人吧。”晏萩頭也不回的繼續逛街。

一股誘人的香味隨風飄來,晏萩尋香而去,看到了賣滷蛋的攤子,咽咽口水,“走,我們過去嚐嚐。”

“少夫人,那攤子瞧著不怎麼幹淨,你想吃滷蛋,回驛站,奴婢做給你吃。”茡薺攔著她。

“可是我現在就想吃。”晏萩舔著嘴唇,饞癮上來了啊。

“那我們現在就回驛站。”茡薺立刻就順杆子往上爬,太陽出來了,這麼曬,萬一把少夫人曬中暑了怎麼辦?

“茡薺,好茡薺,我就吃一個,嚐嚐味。”晏萩還不想回驛站。

“不行。”茡薺態度堅決,別以為她不知道,晏萩昨兒吃野果吃得多了,有點腹瀉,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少夫人亂吃東西。

“茡薺,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是我的陪嫁丫頭?你現在什麼都聽傅無咎,都不聽我的話了,我生氣了,我要罰你月錢。”晏萩威脅她道。

“行,下個月的月錢,奴婢就不要了。”茡薺笑道。

“壞丫頭。”晏萩笑罵了一句,到是沒有堅持要吃滷蛋。

又逛了半條街,買了幾件頗有童趣的小玩意,到了一家賣糖水的鋪子外,晏萩曬了這麼久太陽,也有些口渴,笑道:“我們進去歇一歇,嚐嚐這裡的糖水和京裡的糖水有什麼不同。”

店鋪要比路邊小攤乾淨,茡薺就沒攔著,還進去問道:“老闆娘,可有包間?”

店家是個中年婦人,她為難地道:“小店狹小,不曾有包間,不過二樓清靜,少夫人可上二樓就座。”

“行。”晏萩抬腳往樓梯邊走去,茡薺等人跟上。

二樓有十張桌子,不過只有兩桌客人,晏萩等人一上去,就坐了兩張靠窗的空桌,點了糖水;過了會,糖水送上來了,晏萩邊喝糖水邊往外看,對街有個賣繡品的小攤子。

攤主是一個容貌普通的少婦,她一邊賣貨,一邊手裡還在繡鞋面。這時一個男人過來了,手裡端著碗;男子走到少婦手邊,把碗遞給她,滿臉堆笑的不知道說什麼。

那少婦板著臉,似乎在訓斥他。男子笑容不變,說了幾句話後,少婦臉紅了,笑著啐了他一口,接過了碗,喝了幾口,遞迴給男子,好像是要他把剩下的喝了。

男子搖了搖頭,又說了一句什麼話。少婦低頭一笑,滿臉的嬌羞和甜蜜。晏萩瞧著有趣,唇角上揚,笑了起來。

“在看什麼?”傅知行的聲音響起。

晏萩回首,“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傅知行在她對面坐下,也往外看,外面就是普通的街景,“在看什麼?”

“在看那對夫妻。”晏萩指著坐在攤邊的小夫妻道。

“他們怎麼了?”傅知行問道。

“隔得遠,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不過我大概猜到,那小婦人守著攤子在坐生意,她的丈夫怕她餓著,就買了吃的來給她,她捨不得,怪他敗家,他就說好話哄她,她轉嗔為喜。”晏萩笑,“他很疼愛他的妻子呢。”

“為人夫,理當如此疼愛妻子。”傅知行伸手將晏萩沾在嘴邊的百合給抹掉。

晏萩眸光流轉,“夫君,要來一碗糖水解渴嗎?”

“不用,剛在那兒喝了一肚子的茶,這會子還脹得慌。”傅知行不愛喝甜膩膩的糖水,偶爾喝上一兩杯,也是為了陪晏萩。

晏萩笑問道:“那你要不要去淨房釋放呀?可別憋壞了。”

“你放心,不會憋壞的。”傅知行一本正經地答道。

晏萩調戲他不成,反被調戲,臉一紅,“討厭,快結賬吧。”

結了賬,從糖水鋪裡出來,晏萩看到了一頂轎子,看著傅知行,“你讓人叫來的呀?”

“你逛了這許久的街,腳不累?”傅知行笑道。

“累呀。”晏萩笑,“謝謝夫君。”

“要謝,等回驛站再謝。”傅知行似笑非笑地道。

“在外面呢,你說話注意一點。”晏萩羞惱地輕擰了他胳膊一下,坐進了轎子裡。

傅知行微微一笑,翻身上了馬,護著妻子回驛站。

在路上瞧見一個穿著補丁衣衫,擔著一擔柴火的老漢,因躲閃不及,被迎面急速而來的一輛華麗馬車給掛倒在地,柴散落一地,老漢跌坐在地,哎喲哎喲的叫喚著。馬車停下,車裡人探出頭看了眼,罵道:“瞎了你的狗眼。”

馬車揚長而去,那人並沒管那老漢。

傅知行微皺眉,“韓飛,查一查,是什麼人?”城內馬車不準急行,這是景國寫在了律法之中,人人都得遵行,“韓高,你去扶那老漢起來,給他一兩銀子,讓他去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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