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上那一道道精美的菜餚,晏萩突然想到唐祉是個吃貨,若是找一個不愛吃的,夫妻倆只怕很快就會形同陌路;畢竟他們是指婚,沒有感情基礎,要是還沒有共同愛好,只怕等他們耳鬢斯磨,生出夫妻情意來,就已相敬如冰了。

“太子妃,我有個提議啊。”晏萩開口道。

“什麼提議?你說。”太子妃笑道。

“民以食為天,人生,有吃,才有沿續。可見吃是非常重要的,一天不吃餓得慌,七日不吃命休矣,所以我想要諸位小姐以食會友。”晏萩笑道。

以食會友!

殿內眾人皆是一愣,成國公夫人晏鶯抿唇一笑,十二妹妹愛淘氣,人家以詩會友,她弄個以食為友出來。

英國公世子夫人小聲道:“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好吃啊?”

“我這都是為了恭王,給恭王挑王妃,總得給他選個合他心意的吧。”晏萩辯稱道。

“好提議。”太子妃頷首,小叔子愛吃,走遍大江南北也是為了吃,“大家就暢所欲言吧。”

見太子妃同意了,英國公世子夫人以為這是晏萩和太子妃商量好的,也就不多言了。

雖有洗手為卿做羹湯的講究,但這些貴女是不會真正的下廚,就更別提鑽研廚藝了,一時之間殿內寂靜無聲;太子妃目光掃過眾貴女,發出一聲不悅的“嗯”聲。

晏萩笑,“太子妃啊,你得容她們想一想,措好詞才能說呀。”

太子妃笑,“到是我心急了,那就等一炷香之後吧。”

那些想把女兒嫁進皇家的貴婦,見此情形,看晏萩的眼神愈發的殷切了。

一炷香後,第一個開口的是曾瑩玉,“瑩玉不才,願拋磚引玉。”

太子妃微笑頷首。

“瑩玉以為魚羹稻飯常餐也,五味調得百味香。新津韭黃天下無,色如鵝黃三尺餘,東門彘肉更奇絕,肥美不減胡羊酥。”曾瑩玉笑盈盈地道。

晏萩眸色微沉,雖然能理解曾瑩玉的作法,但曾瑩玉這巧耍的,讓她有些不喜。太子妃笑了笑,“曾小姐愛吃什麼?”

“瑩玉喜食清淡的小菜。”曾瑩玉知道太子妃信佛,每月都會有幾天吃素,討其所好。

太子妃看了晏萩一眼,見她眼眸低垂,便心中有數了,淡笑道:“曾小姐請坐吧。”

曾瑩玉屈了屈膝,坐下了。

“朧兒(阿檬)……”羅朧兒和另一個貴女同時出聲,發現有人搶話,又同時閉嘴。

太子妃笑,“不用爭搶,一個一個來,黃小姐年紀小點,就黃小姐先說吧。”

“謝太子妃。”黃檬行禮道。

羅朧兒雖心有不甘,可太子妃發了話,她不敢不聽,只得坐下。

“紫駝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盤行素鱗;犀箸饜飫久未下,鸞刀縷切空紛綸;黃門飛鞚不動塵,御廚絡繹送八珍。”黃檬也跟曾瑩玉一樣,泛泛而談,以背詩充數。

“黃小姐,八珍是哪八珍?”晏萩突然開口笑問道。有詩云,書中自有千鍾粟,可看書不能只識其字,還得知其意,千鍾粟是什麼?那些詩裡描寫的美食,得知道是什麼,才能去吃啊。

黃檬垂首道:“阿檬不知,還請夫人指教。”

“八珍可分為上八珍、中八珍、下八珍,這上八珍是:狸唇、燕窩、駝峰、熊掌、鹿筋、猴頭、豹胎、蛤士蟆。”晏萩伸出左手,邊說邊數,“中八珍是:魚翅、鮑魚、果子狸、大烏參、鰵魚肚、鱉裙、魚唇、鰣魚。下八珍是:川竹蓀、銀耳、冬菇、猴頭菇、乾貝、魚骨、魚腸、烏魚蛋。”

“謝夫人解惑,阿檬記住了。”黃檬行禮道。

晏萩笑了笑,“大家就說說菜的食材,如何烹飪吧,就別背詩了。”

“我每次吃到好吃的,就會想這是用什麼做出來的,是怎麼做的。”太子妃這話是對晏萩的支援,她也不耐煩聽這些小姐背詩。

殿內又一次沉寂了下來,即便有幾位小姐愛吃,知道食材是什麼,但絕不會關心如何烹飪。唐祉這位恭王也是隻會吃,不會做的主,可以說是晏萩在為難這些貴女。

可是要成為恭王妃,又豈是件容易的事。所以那怕晏萩提出比這個問題,再難上幾倍的問題,這些貴女們也得回答。

“朧兒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刀魚的烹飪之法,不知對錯,現說出來,僅供參考。”羅朧兒起身道。

“但說無妨。”太子妃笑道。

“刀魚用蜜酒釀、清醬,放盤中,如細魚法,蒸之最佳。不必……”羅朧兒低頭看了眼坐在她身邊的羅胭兒。

羅胭兒無聲地提醒她,“加水。”

羅朧兒繼續道:“不必加水,若是嫌刺多,可用鉗抽去其刺。放用火腿湯、雞湯、筍湯煨之,鮮妙絕倫。”

太子妃和晏萩距離較遠,沒注意到,也沒有想到羅朧兒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逼得她庶妹幫她。可是坐在羅氏姐妹附近的,有人注意到了,心中暗打主意,要把這事告訴太子妃和晏萩,不能讓羅朧兒矇騙兩人。

有羅朧兒開了頭,有幾位愛看雜書的小姐,也想一些菜譜來,“煨麻雀,取麻雀五十隻,以清醬、甜酒煨之,熟後去爪腳,單取雀胸、頭肉,連湯放盤中,甘鮮異常。”

“生蘿蔔切絲作小菜,伴以醋及他物,用之下粥最宜。”

“整鵝一隻,洗淨後,用鹽三錢擦其腹內,塞蔥一帚,填實其中,外將蜜拌酒通身滿塗之……以水潤之。起鍋,不但鵝肉爛如泥,湯亦鮮美。”

“芙蓉豆腐,用腐腦,放井水泡三次,去豆氣,入雞湯中滾,起鍋時加紫菜、蝦肉。”

這個花朝會在晏萩的攪合,太子妃的縱容下,比那些大同小異的賞花宴要有趣多了;次日,成功舉辦了花朝會的太子妃,進宮交差,把各位小姐在花朝會的表現,一一說給沈皇后聽。

沈皇后聽罷,笑道:“你們這倆個促狹的丫頭,想出這種法子為難人,這下京城書鋪裡那些食經怕是要賣斷貨了。”

“多讀書好。”太子妃狡黠地笑道。

花朝會只是初選,接下去還要再選、三選,到最後沈皇后還會把這些貴女召進宮來讓唐祉過目,再告訴聖上,才能下賜婚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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