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晏萩在書房裡抄寫平安經,準備明天去洗石庵,在佛前焚燒,就聽外面婢女道:“給傅公子請安,傅公子萬福,傅公子請稍等,容奴婢去通報。”

晏萩擱下筆,就往外走,看著站在廊下的傅知行,笑容燦爛地道:“傅表哥,你來了。”

傅知行走過去,手搭在她的肩上,半擁著她進了屋。婢女送茶水進來,就退了出去。傅知行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嘴角,將她摟入懷中,在她耳邊輕喚道:“瀟瀟。”

“嗯”

“瀟瀟。”

“嗯”

“瀟瀟。”

“傅表哥,有什麼話這麼難以啟齒?”晏萩用力推開他,“你是不是想要納妾?”

“不是。”傅知行搖頭,這個小醋罈子。

“那就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囉?”晏萩瞪著他問道。

“沒有,不要亂猜,是我要押送糧草去德什城。”傅知行伸手將她摟回懷裡。

德什城!

別的地方,晏萩或許不知道,但這裡她太清楚,她六哥就在那兒呢,“為什麼是你?”晏萩沒傻的問能不能不去,這是皇命,皇命不可違,由不得傅知行作主。

“戶部是掌管什麼的?”傅知行淡笑問道。

“你又不是戶部尚書。”晏萩悶悶地道。

“我要是戶部尚書,就不用親自去了。放心,主官是兵部的左侍郎裴大人。聖上還派了包榮家,帶兵護送。”傅知行輕輕地撫著她的背道。

“聖上派了誰帶兵護送你們?”晏萩仰起頭問道。

“包榮家。”傅知行答道。

晏萩苦笑,“這下我們三個,真的是同病相憐了。”

傅知行託著她的後腦勺,吻了下去。想著離別在即,晏萩熱情地回應他。吻罷,晏萩面似火燒,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張著嘴輕輕喘氣。傅知行俊臉含笑,摟著懷裡的小姑娘。

“什麼時候出發?”晏萩問道。

“明天。”傅知行答道。

“什麼?明天就出發!”晏萩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跑了出去。

“瀟瀟?”傅知行緊跟著追了出去。

晏萩進了起居室,傅知行跟了進去,“瀟瀟。”

晏萩從臨窗大炕的箱子裡翻出一個包袱,塞進傅知行懷裡,“我給你做了件衣裳,本想做好腰帶和鞋子,等你生日時一起送給你的。現在先把衣裳送給你,腰帶和鞋子,我還沒做好。”

拿著晏萩做的衣裳,傅知行是感動的,可是瞧見她白嫩的手上有幾個鮮紅的針孔,皺起了眉頭,抓住她的手,“怎麼受傷了?若是你做衣裳受了傷,再好的衣裳,我也不稀罕。”傅知行看著她指尖上的針孔,覺得很是刺眼。

“不辛苦,想著傅表哥能穿上我親手做的衣裳,可開心了。”晏萩嬌笑道。

“真開心?”傅知行垂目看著笑靨如花的小姑娘,眸色幽深。

“很開心。”晏萩笑得眉眼彎彎,想到傅知行穿上她親自做的衣裳,就滿心歡喜。

傅知行再次擁她入懷,“瀟瀟,等我回來。”言罷,他拿著包袱離開了。

次日,晏萩和餘青青去送行,不過兩人只是遠遠地看著,並沒有過去話別。傅知行卻似有感應到,回頭張望,看到了站在城牆上的小姑娘,揚了揚馬鞭。

晏萩翹起了唇角,揮動著手帕。

四月初五早朝,聖上宣佈加開恩科,欽點了主考官和兩位副考官;新帝登基加開恩科是慣例,各地舉子,早已陸續進京。

事畢,內侍正要揚聲說:“退朝。”

“皇上後宮空虛,微臣以為應該選秀,以擴充後宮。”禮部一官員不死心地再次奏請。後宮三千佳麗,聖上僅有一後兩妃三嬪,相差太遠了。更何況太上皇還在,新君又不用守孝,怎麼也該多納幾個美人兒,充盈後宮。

聖上這一次沒有拒絕,同意選秀了,原本因開恩科,熱鬧了許多的京城,這下就更熱鬧了,春意盎然,百花齊放。銀樓、金鋪、成衣鋪的生意,十分紅火。

四月初六,沈皇后千秋,晏萩隨母進宮朝賀。吃吃喝喝、敬獻壽禮、欣賞歌舞表演,毫無新意。亥時初,宴罷,出宮回家。

四月初八浴佛節,亦稱佛生會、灌佛會、降誕會等;京中各大寺廟舉辦浴佛祭會,煎香藥糖水或贈或買於香客和行人。往年,晏萩是不參加這種活動的,今年為了晏同亮和傅知行,晏萩虔誠地跪在佛前,“戰火漫延,百姓苦,求佛祖大發神威,平息戰火,免百姓受苦。我佛慈悲,請保佑我六哥和傅表哥平安無事。”

合宜郡主和餘青青亦跪在她身旁,向佛祖祈求,“求佛祖保佑我五哥(握瑜)安康。”

晏萩掏出荷包,將裡面的銀錠子,放進功德箱裡,“這是信女獻給佛祖的香油錢,求佛祖保佑。”

合宜郡主和餘青青也把身上的銀錠子捐了出去,而後,一人捧著一瓷瓶香藥糖水回家。

四月初十,選秀名單公佈,晏家小姐不在選秀名單裡,韋妙孃的名字赫然在上。韋晏氏是不願送庶女進宮,去搏那份榮華富貴的;韋妙娘卻是欣喜若狂,她沒想到她會有機會參加選秀。她不想做皇上的女人,她只盼著皇上能將她指給太子,那怕當一個侍妾也行,只要能留在他身邊。

“春絹,去備香案,我要拜月。”韋妙娘吩咐道。

“二小姐,今兒是初十。”春絹提醒她道。

“誰說初十就不能拜月了?”韋妙娘不悅地道。

拜月素來拜滿月,誰會拜半月,可主子要拜,做丫頭的,還能逆她之意不成,春絹出去備香案去了。韋妙娘重新梳妝,換上新衣,到園子裡,三炷清香,遙謝明月。

四月二十五日,恩科第一場入場,京中舉子齊聚貢院。同日從京中以及周邊數縣選出來的,一百五十六名適齡秀女進宮初選。韋晏氏拉著韋妙孃的手,囑咐道:“妙娘,你大哥會送你過去,別怕。這些荷包,你拿著,一會打賞大方些,不必心疼銀錢。”

“謝謝母親。”韋妙娘眼眶微紅,屈膝行禮,她一定會好好打點,她一定可以留在太子身邊的。

韋家離皇宮有一些距離,韋家兄妹到時,宮門外已有不少待選秀女。韋向銘領著庶妹,去見管事的太監,把父親的名帖呈上,名帖下放著張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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