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宜郡主回頭一看,來人的好像是瀟瀟的六姐,因家醜不可外揚,晏萩沒有在合宜郡主面前透露她和晏薌鬧翻的事,看在好友的份上,合宜郡主態度和善地笑問道:“有什麼事嗎?”

晏薌走到合宜郡主面前,笑道:“郡主別擔憂,王妃很快就會懷孕,生下世子的。”

合宜郡主一怔,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合宜郡主只當她是在說安慰的話,並沒怎麼在意。

晏薌在二門處攔下合宜郡主的事,被忍冬放在二門處的婆子看到了,婆子悄悄的把這事告訴了忍冬,忍冬又告訴了晏萩;晏萩知道晏薌是重生的,晏薌說秦王妃會懷孕,還生下了嫡子。那這事就一定會發生,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秦王府多了兩個庶妃。

晏萩略想了想,就知道晏薌會跟合宜郡主說這話的用意了,好吧,重生之人利用所知道的事,謀取好處這是老天給的福利,羨慕嫉妒不來的。她在現代是應試教育,在這個時代能用的技能並不多;這麼說起來,她得感謝送她去書法班的外婆,至於她那個愛浪跡天涯的父親和愛情至上的母親,不說也罷。

這天傍晚,在秦王妃的催促下,合宜郡主滿腹心事地進宮去了。

夜間,月朗星稀,晏萩沐浴更衣後,打著小哈欠,鑽進帶著淡淡奶香味的錦被裡,沉沉地睡去;夢裡,她坐在傅知行的懷裡,吃著傅知行喂來炸得酥酥的鵪鶉肉,正吃的香噴噴的,陡然聞到一股脂粉香氣,然後就看到一個面目模糊,但曲線玲瓏的少女走了過來了。

少女衝傅知行招了招手,傅知行就將她放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跟著少女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晏萩的心疼得厲害,追著他後面喊道:“傅表哥,傅表哥,傅表哥你別走,別丟下瀟瀟。”

晏萩從夢中驚醒坐起,滿頭滿腦的冷汗,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方;帳幔撩開了,甘草探頭進來,“小姐,可是做噩夢了?”

噩夢?

那還真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噩夢。

晏萩喘了兩口粗氣,“我要喝水。”

“好。”甘草去倒了杯溫熱的茶水過來給她喝。

喝完水,砰砰亂跳的心平復了下來,晏萩躺回床上,“沒事,甘草,你去睡吧。”

甘草張了張嘴,她剛才似乎聽到小姐在喊傅公子,要不要稟報郡主,讓人去請傅公子過來呢?晏萩突然開口道:“不要跟我娘說我做噩夢的事。”要是南平郡主問起來,她……她不好意思把夢境說出來。

“哦”甘草邊應著,邊幫她掖好被子,拉好帳幔,去旁邊的床榻睡下了,一夜無話。

次日,晏萩坐在學堂裡就有些心不在焉,寫得字歪到天邊上去了;韋姍娘瞧見,扯了扯她的衣袖,“瀟瀟表姐,瀟瀟表姐。”

“啊!幹嘛?”晏萩扭頭看著她。

韋姍娘指指她的桌子,“瀟瀟表姐,你字沒寫好,先生會訓人的。”

晏萩一看,哎喲喂,這還是字嗎?這是鬼畫符。趕緊把紙揉了,丟進掛袋裡。

韋姍娘小心地問道:“瀟瀟表姐,你有什麼心事嗎?”

晏萩搖頭,“沒有。”

韋姍娘抿了下唇,道:“瀟瀟表姐,你要是不想說出來,那就寫出來,然後把紙燒掉就可以了。”

晏萩看著她,韋姍娘弱弱地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這麼做的。”

晏萩笑,“姍娘,謝謝你。”她想到可以寫信給傅知行了。

韋姍娘也笑了,“能幫到瀟瀟表姐就好。”

中午,晏萩不急著歇午覺,而是叫白果硯了墨,寫信給傅知行,委婉地表達了想他的意思,並問他為何這麼久不來看她?是不是在外面被什麼妖精給纏住了?

寫完信,晏萩把忍冬叫來,“找個穩妥的人,送去安國公府給傅公子。進出時,別讓人發現了。”她雖還是個小姑娘,可私下寫信給外男,這要是傳出去,對她的名聲還是有損的。即便她心大,不在意,但不能影響家中的姐妹,也不能害得祖母和母親顏面無光。

晏大太太管門戶管得還是蠻嚴的,上回忍冬出門,被搜過身,不過轉念她就想到法子了,“小姐,奴婢想拿幾本書做遮掩,就說是六少爺賞奴婢三哥的。”忍冬的三哥在晏同亮身邊伺候,是晏同亮的書僮,書讀得挺好的;晏四爺有意等他年紀到了,放他身契讓他去參加科舉,這對忍冬一家而言是大恩典。

晏萩就去書房裡挑了幾本她不看,擺著充門面的書給忍冬;忍冬將信小心的藏進書封裡,然後帶著書大搖大擺的去了側門。看門的婆子照舊詢問了一番,還搜了她的身,翻了書。沒發現什麼,就放行了。

忍冬的二哥二遠正好在家休息,他跟著父親在學著趕車,準備年後進府裡當差。忍冬就讓他去送信,各種交待。二遠將信收好,道:“知了知了,放心,一準送到安國公府去,你不要這麼囉嗦,跟老太婆似的。”

忍冬惱火地揮揮拳頭,“你才老太婆呢。”

信是送進去了,可傅知行不在府中,他在東宮,到了晚間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中,看到了這封信。看罷信中的內容,傅知行笑了,他早被一個小妖精迷住了心竅,其他的妖精就看不上了。不過晏萩能寫信給他,他很開心,將信小心地收藏起來。

傅知行沒有寫回信,而是尋了個白玉做的骰子,讓人送去晏府給晏萩。晏萩看著骰子上的紅一點,抿唇笑吟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知了知了,晏萩樂呵呵地將骰子放進隨身的荷包裡,“是知道就不寫信了,送塊帕子給他,橫也絲來豎也絲。”

人生在世,有喜有悲,過了兩日,懷恩公府傳來噩耗,懷恩公病死了;餘家的下人腰繫孝布來晏府報喪。晏老夫人嘆氣道:“我記得懷恩公今年六十九歲了,還想著明年七十,懷恩公府要大擺筵席呢,沒想到他沒熬過去。”懷恩公跟承恩公不同,他的身體一向康健,大家都以為他會慢慢好起來的;而承恩公病病歪歪二三十年了,能活到五十幾歲才死,已令大家都感到驚訝了。同輩之人故去,想著自己的年紀,也是六十歲的人了,晏老夫人不免有些感傷。

“祖母,祖母。”晏萩拱進晏老夫人懷裡,“祖母多吃飯飯,身體壯壯,等瀟瀟出嫁了,生了小娃娃,祖母幫著看。”

晏老夫人屈指颳了刮她的鼻樑,“小丫頭片子,說話不害臊,多大的人呀,就想著出嫁生娃娃了。”

“不許笑,不許笑。”晏萩伸手去捂晏老夫人的嘴。

經晏萩這麼一鬧騰,晏老夫人心裡那點感傷也就消散了,摟著晏萩,笑得開懷。下午午睡起來,晏萩讓甘草去小庫房把那幅富貴耄耋拿了出來,捧著去了春暉堂,“祖母,祖母。”

“哎喲,我的乖乖,這是什麼呀?”晏老夫人笑問道。

“送給祖母的。”晏萩把繡品塞給晏老夫人。

晏老夫人讓婢女把繡品展開,一看是富貴耄耋,頓時就明白小孫女兒的意思;傍晚,等晏太傅回來,晏老夫人把繡品拿給他看,“總說我偏疼瀟瀟,瞧瞧瀟瀟,就怕我心裡不痛快,時刻想著念著逗我開心;這麼懂事的孩子我不疼,難道去疼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不成?”

晏太傅笑問道:“哪個孩子不懂事惹你生氣了?就告訴他的老子娘,狠狠地給他一頓教訓。”

晏老夫人冷哼,老三家的本身就是個拎不清的,指望她教女兒,還不如指望天上下紅雨。

餘府來人報了喪,晏家人自然要去弔唁,晏萩素來跟餘青青交好,因而也換了身雪青色的上衣、湖藍色的長裙,戴著銀質頭面,隨父母兄長一起去了懷恩公府。

餘青青哭得兩眼紅腫地跪在靈前,晏萩隨父母兄長祭拜後,走到她面前,“青青。”

“瀟瀟,我沒有祖父了。”餘青青哽咽地道,懷恩公非常疼愛餘青青這個小孫女兒,是懷恩公給小孫女開得蒙,祖孫倆的感情非常好。

晏萩蹲下,摟著她的肩膀,“青青,你的祖父只是換了個地方住著,他去天上了,變成了星星。”

“真的嗎?”餘青青瞪大了眼睛。

晏萩為了哄她,也只能繼續編下去,“逝去的人會升到天空變成星星,為走夜道的人照亮。你到晚上仰望天空,那顆最亮的星星就是你祖父變成的。”

餘青青抽了抽鼻子,“那也就是說,每天晚上,我都還能見著祖父囉?”餘青青是真正的八歲孩子,對這種謊言沒有懷疑。

“是的,你有什麼話,也可以跟天上的星星說。”晏萩繼續編。

“嗯。”餘青青擦擦眼角。

又安慰了餘青青幾句,翡翠過來了,“小姐,該回家了。”

“青青,我過幾日再來看你。”晏萩站起身道。

“天氣太熱,你別過來了,等天氣涼快了你再過來。”餘青青要守孝不好出門做客,可是好友身體弱,又怕她累病了。

“沒事,早上太陽沒出來時,挺涼爽的,我那時候來。”晏萩覺得自己的身體比往年好多了,可週圍的人還當她是瓷娃娃,生怕一不小心,她就生病,這讓晏萩感到很無奈。

晏萩前腳剛走,後腳傅知行就陪著父母前來弔唁,真是不巧,兩人錯過了,沒能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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