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東湖近物華,微吟去路亦何賒。兩堤柳影澹臺墓,十里荷香孺子家。淡淡煙籠僧寺靜,飄飄風颭酒旗斜。重來徒倚闌干久,天末殘陽噪暮鴉。

江城不僅景色美如畫,亦十分的繁華,城中富貴人家不勝列舉,唐祉這個不靠譜的,卻道:“也不怪這些當官的貪汙,這裡如此富足,我要是在這裡謀個一官半職,我也會忍不住伸手的。”

晏萩被他的話給氣笑了,“你的意思是他們貪汙還是對的囉?我們還得體諒他們囉?”

唐祉辯稱道:“我不是說他們對,我的意思是入寶山,誰願空手而歸。”

傅知行冷哼,“碩鼠必死。”

唐祉訕笑,好吧,他說錯話了,他不說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公子,小姐,要聽小曲嗎?”一條小舟劃了過來。

“瀟瀟,想不想聽小曲?”唐祉問道。

“唱一曲吧。”晏萩掏出幾枚銅錢遞給站在小舟上的少女,江城也不全是富人,也有如此艱辛討生活的窮人。

“謝小姐。”少女抱起月琴。

“她是夫人。”傅知行糾正她的稱呼。

少女愣了一下,“謝夫人。”

晏萩無語地看了眼傅知行,自從捎帶上唐祉,這人天天在吃醋,他也不怕胃酸。

“牛郎咫只隔天河,鵲橋散後離恨多。今多不知復何夕,遙看新月橫金波……不似人間夫與妻,百歲光陰長會合。”少女彈起月琴,輕唱道。

“哎呀。”唐祉突然一聲驚呼。

“怎麼了?”晏萩蹙眉問道。

“明天是七夕節。”唐祉一副突然醒悟過來的模樣。

晏萩蹙眉,“七夕節又怎麼了?”

“我要出去轉轉,看這裡的七夕節和京裡的七夕節過法有什麼不同。”唐祉說著就往外走,聶長征帶著兩個侍衛立刻跟上。

“還沒長大。”晏萩輕嘆搖頭。

傅知行笑,“我們要不要去街市上轉轉?”

“要啊要啊。”晏萩點點頭。

七月的江城,天氣炎熱,街上來往的人都打著傘,不過大多是一人一傘,偶有兩人一傘,都是小廝給少爺打傘,婢女給小姐打傘,沒有一男一女共一傘的。

傅知行和晏萩這樣就很引人注目,而且男俊女美,就更加讓路人側目了。這樣一來也就讓一個老學究看不過去了,在那兒搖頭晃腦地念叨:“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傅知行和晏萩聽而未聞,不予理會,可是這老學究跟在他們旁邊,“堂堂男兒,屈從於一女子,丟臉啊丟臉啊。”諸如此類的話。

晏萩頓時惱了,他們夫妻一起逛街,妨礙誰了?用得著這老東西在這裡唧唧歪歪的胡說八道嗎?

“這位老先生可是住在海邊?”晏萩語氣平和地問道。

老學究搖頭,“不是。”

“可是喝海水長大的?”晏萩笑盈盈地問道。

海水是鹹的,誰能喝?

老學究一怔,“你什麼意思?”

晏萩笑容一斂,冷冷地道:“意思就是你管得太寬,我夫妻好好的逛街,招你惹你了,讓你在這裡大放厥詞,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難不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老學究老臉脹紅,“你、你這女子牙尖嘴俐,聖人云……”

“聖人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晏萩說這話時,小人指著老學究,女人指向自己,還很認真地點點頭,“聖人說的沒錯。”

圍觀之人都大笑起來。

“我、我不屑與爾做口舌之爭。”老學究拂袖而去。

少了一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叫,夫妻倆繼續逛街,而這一幕被站在街邊一個首飾店二樓的貴婦看在了眼裡,“晏萩,你還真是好命啊!”

好命的晏萩停在了一個攤子前面,她看中一把扇子,是一把有著華麗複雜花紋的扇子,晏萩上前把扇子拿在手裡,扇了扇,“好看嗎?”

“還不錯。”傅知行笑道。

“這扇子怎麼賣?”晏萩問攤主。

“一百個銅板。”攤主笑道。

晏萩握住傅知行掏錢的手,“太貴了,便宜一點。”

一番討價還價後,晏萩用四十二個銅板,買下了那把扇子,開心的跟賺了一萬兩銀子似的。逛完整條街,晏萩總共花費了十兩銀子,可是東西買了不少,不過全是些小玩意。

兩人回到住宿的園子,才坐下喝了杯茶,唐祉就回來了,“瀟瀟,我跟你說,明天七夕節有點荷燈和巧雲會。”

七夕節的活動,各地雖有不同,但基本上是大同小異,京中是放荷燈,江城是點荷燈;京中是乞巧會,江城是巧雲會,都是拜牛郎織女的活動。

“夫君,明天晚上,我們去點荷燈。”晏萩是出來玩的,當然要體驗一下各地不同的人文風情。

“好。”傅知行笑應道。

次日白天,傅知行出門去應酬江城的官員,唐祉則到街上去找好吃的,晏萩留在住處將一路過來買的小玩意分門別類。

守園子的門子往裡傳報,“洪夫人前來拜訪夫人。”

洪夫人?

洪福長的妻子。

“請洪夫人在廳裡稍坐片刻。”晏萩吩咐了一句,換了身衣裳出去見客。

走進前廳,晏萩看到了一個久違的人,“鬱芳菲。”

“好久不見,十二表妹。”鬱芳菲笑盈盈地道。

“你就是洪夫人?”晏萩蹙眉,洪福長已年過四旬,鬱芳菲才二十出頭,這年齡相關甚遠。

“我是洪福長的繼室。”鬱芳菲並不忌諱這件事。

晏萩在位置上坐下,示意婢女重新上了茶水,“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鬱芳菲笑,“我是來謝謝你的。”

“謝我?謝我什麼?”晏萩可不信,當年她們已撕破臉了。

鬱芳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若不是十二妹妹,我怕是會泥足深陷,不得好死了,那還能做這從一品夫人。”

晏萩不知道要怎麼接話,抿唇不語。主要是鬱芳菲這語氣,怎麼聽也不像是真心來謝謝她的。再者洪福長若是傅知行這次查處的人,鬱芳菲這個從一品夫人,只怕要做到頭了。

“姨祖母的身體可還康健?”鬱芳菲問道。

“多謝關心,祖母身體安好。”晏萩淡然道。

兩人虛套地說了一會子話,鬱芳菲客氣了說了句,“過幾日我擺上一桌酒,宴請十二妹妹和十二妹夫,儘儘我這地主之誼。”

晏萩笑道:“到時一定赴約。”

言罷,送鬱芳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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