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事故發生的時候,青木正穿著便裝,跟人在外頭相親。

相親物件,是他隊長,也就是葉昱的老婆蘇酥,她媽家住的鄰居家大媽介紹的。

兩人在隊長老婆蘇酥和某鄰居大媽的牽線下,約在了蛹鎮一家火鍋店裡,點了個鴛鴦火鍋,彼此正常的打過了招呼後,現在正面對面的坐著,沉默的往火鍋裡丟肉片和菜花。

晚上七點,湘城附近下著瓢潑大雨,沸騰的鴛鴦鍋裡,肉片翻滾著,青木夾著兩根筷子,把麻辣鍋裡的牛肉撈了上來,抬眼之間,好幾次想問問對面那相親物件,這姑娘叫個啥名字來著的?他來的匆忙,葉昱就塞了他一張姑娘的照片,依稀好像說了個名字,青木沒記得住。

白煙繚繞中,帶著一股火鍋底料的香味,對面的姑娘一頭長髮披肩,身上穿著一件紫色的打底秋衫,外面罩著一件黑色的棒球外套,長相清清秀秀的,不是那種特別豔麗的長相,但是看在青木的眼裡,意外的很漂亮。

不過青木覺得,可能人家姑娘,有點兒看不上他,因為他本人長相陰鬱,這場相親,從開始到現在,他和這姑娘總共也只說了兩句話,

他說:“你好。”

她點了點頭,“你好。”

他想了想,對相親沒什麼經驗,也不知這樣的開場白是不是算正常的,便笨拙的坐在了她的面前,有服務員過來送了選單給他,他便問那姑娘,

“你吃什麼?”

她回他,“隨便。”

於是青木便隨便點了個鴛鴦鍋底和一堆的菜和肉,再想起來要和那姑娘說些什麼的時候,那姑娘卻已經忙忙碌碌的,開始摟起袖子來,往鴛鴦鍋裡頭猛丟食物了。

青木想了想,這姑娘果真是看不上他的,他無奈的搖了下頭,決定化遺憾為食慾,同對面那姑娘,一起將注意力轉移到食物上去。

大雨傾盆而下,打在玻璃窗上,青木和姑娘坐在窗子邊上,姑娘還在不停的吃著肉片,青木看這姑娘,好像真的很喜歡吃肉,而且搶食物的速度很快,青木才剛從鍋裡夾一片肉上來,這姑娘的碗裡就已經放了一堆的肉了。

無端的可愛。

沉默的吃完了一大堆的肉片後,姑娘這才抬起臉來,黑亮亮的眼睛,看著青木,開口,聲音有些清清冷冷的,讓青木聽不出來,這姑娘此刻的情緒,

“你是當兵的?”

“是。”青木點了下頭,隔著煮沸的火鍋,看著姑娘,認真的又強調了一遍,“我是當兵的。”

來的時候,葉昱說了,這姑娘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也不必多說,免得對方被嚇著,他會討不著媳婦兒的。

“哦。”

姑娘偏頭,不再說話了,她只是看著窗外瓢潑的大雨,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裡。此時火鍋店裡已經沒什麼人了,這是鬧市區的步行街,原本應該人聲鼎沸,今日卻意外的蕭瑟,街面上也沒什麼行人,對面的超市卻還亮著白晝燈,生意清冷得很。

青木琢磨不準這姑娘對當兵的是否滿意,他心裡頭有些失落,都說當兵的難找物件,以前是不覺得,今日難得遇上了個對眼的,對方這表現,果真還是有些懸。

沉默又詭異的出現在兩人之間,大約偏頭看了窗外有一分多鐘,姑娘這才開始收拾起椅子邊上的一個黑色運動包,看樣子是打算走了。

青木趕緊起身去結賬,這是隊長教他的,女孩兒都喜歡結賬勤快的男人,甭管他是不是當兵的,今兒晚上,只要姑娘有看中的,買,姑娘摸過的,買,甚至姑娘瞅了一眼的,全都買買買。

留著積分幹啥啊?在隊裡吃喝不愁的,要積分幹啥?

火鍋店在二樓,下了觀光電梯,就是一樓,青木結完賬回來,姑娘就已經站在電梯門邊了,她的身材很好,不像時下的年輕女孩兒那般,乾乾癟癟的還一天到晚只惦記著減肥。

反而,凹凸有致的帶著點肉感,身高在女孩子裡,也算是高的了,都快到青木的肩頭了,黑色的棒球外套上面,繡著一個五彩的徽章,下身穿著一條深紫色棉布做的燈籠褲,可能因為已經吃完了火鍋的關係,姑娘的頭上還戴了和棒球外套同款的棒球帽。

青木來的時候,這姑娘就已經坐在位置上等著了,方才青木去結賬之前,看她拿了個黑色的運動包,這會兒這個運動包已經背在她的背後了,而她的胸前,雙手還抱了一盆綠色的植物。

“接下來去哪兒?去看電影嗎?”

看著姑娘那漠然的側臉,青木不自覺的問出了這句話,然後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很明顯這姑娘對他沒意思,他問這話,倒有點兒糾纏的感覺了。

來時,葉昱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紳士,一定要表現得彬彬有禮,姑娘說要走了,千萬別攔著,姑娘要看不上他,一定別死乞白賴的一直表現自己,直接打個車,把人姑娘送家去,送家還不算,得站在樓下等姑娘一二十分鐘,然後還得打個電話,跟姑娘確定到家沒到家。

這姑娘沒說話,電梯到了,她抱著那盆綠色的植物進了電梯,站在觀光電梯裡,異常沉默的看著瓢潑的雨夜,青木無法,垂著腦袋也進了電梯,兩人沉默的來到了一樓。

出了一樓的電梯,就是臺階,下了臺階便進了雨裡,青木跟著姑娘走出了電梯,見這姑娘只是站在臺階上,有些寂靜的望著青木,於是他想了想,又偏頭問這姑娘,

“你沒帶傘嗎?我去對面超市買兩把傘,回頭送你回去。”

“不用...”姑娘的話還沒說完,青木就一頭扎進了雨裡,精瘦碩長的身子,動作敏捷又迅速的竄進了對面的超市。

他在裡頭轉了一圈,買了兩把傘,還準備買盒煙。

超市裡沒什麼人,有個老婆婆正在玻璃下擱置的小桌子上趴著睡覺,店員有些沒精打采的,對青木的進出有些反應慢半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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