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雨有些崩潰的坐在地上,髮絲微微溼潤著,落在臉頰邊上,更顯凌亂,她抬頭,看著站在她前方及左右兩邊,呈現半包圍狀態的蘇酥、葉昱等人,脆弱的哭喊道:

“我不是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誰,我沒有那麼強大的異能,我在末世之前,就只是一個戲子,一個戲子!!!我受盡了折磨,才覺醒了一個弱得不能再弱的水系,你們都不知道,我覺醒異能的過程,是有多慘烈,你們誰都不知道我曾經經歷過多麼可怕的事情!!!”

“呵~~!”看著陳司雨,蘇酥低頭忍不住就笑了,反問道:“你說的,好像別人在末世裡,就活得很輕鬆似的?誰沒在末世裡經歷過可怕的事情?每個能活下來的人,你以為都輕鬆?”

不說蘇酥上輩子的那十二年,就只說葉昱和金剛這些特種兵吧,他們在末世裡就沒有經歷過可怕的事情?當他們被他們的信仰,送進德市疾控中心的那堵圍牆時,他們就不慘烈?當他們費盡千辛萬苦,從德市的圍牆裡出來,卻被所救的倖存者,關上了逃生的大門時,他們所經歷的絕望,就不可怕?!

人人在末世裡,都過得很難,但大多數人,都只是看到自己的可憐,每天自怨自艾的不做任何努力,看到別人功成名就之時,就只覺得別人是上帝的寵兒,所有的幸運,都只是發生在別人的身上。

“難道不是嗎?”陳司雨看著蘇酥大喊著,“你是水冰雙系,你不用出去殺喪屍,天生就是高階異能者,不僅如此,你還有葉昱這個男人可以為你赴湯蹈火,而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我誰都依靠不上......我的家鄉在春城,我生在春城,我長在春城,我就只想回到春城來而已,可是春城,春城也成了末日,這樣美麗的一個地方,它也變成了末日!!!”

她喊著,她哭著,她不敢相信,曾經代表著她所有美好記憶的春城,現在也成了這樣一個充滿了齷蹉與骯髒的地方,她以為她回來了,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般,會充滿了安全與安心,可是她折騰了這麼久,費盡一切心思回來了之後,才發現這裡與外面的世界,都是一樣的!

“當初春正宗的人,找到我的時候,我以為就是放幾個炸彈,把那些蛹殼裡的農作物摧毀就好,甚至他們的人,問我要木系異能者的名單時,我也毫不猶豫的給了,我從來都沒想過,他們會殺得蛹鎮上一個木系異能者也不剩,我也從來都沒想過,會牽連到阿寶哥,會牽連到那麼多條無辜的生命,我就只是想讓春正宗接我回春城而已,而已啊!!!”

陳司雨哭得聲嘶力竭,近乎是吼著一般,將所有憋在心裡的話給喊叫了出來,由此,蘇酥等人也知道了,陳司雨做這麼多,其實就只是因為她以為,美麗的春城會比湘城好,會比蛹鎮好,會比八方村好,會比這個地球上,任何一片土地都要好,因為春城是她的家,是她的鄉。

可是末世,又會對誰不一樣?又會對哪一處地方,特別偏愛嗎?在末世裡,哪裡都是一樣的,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沒道理春城會倖免於難,更甚者,蛹鎮上至少還有電用,開啟水龍頭就有乾淨的水喝,小朋友有學可以上,普通的倖存者有工作職位可以選擇。

而春城?就連普通的照明都很困難,一到了晚上,全城就像是陷入了巨獸口裡的食物,讓人要多倉惶,就有多倉惶。

可是瞭解到了這一點的陳司雨,已經遲了,她已經做了這麼多,再沒有退路可以走了,所以她必須咬著牙,也要把這條錯誤的路繼續走完,因為不走完的話,就承認了她的錯誤,她不會放過她自己,春正宗也不會放過她。

上回在蛹鎮上的爆炸,不光光是一場接一場的爆炸而已,爆炸,只是為了給蛹鎮製造混亂,用混亂來牽制葉昱等特種兵們的行動,但就是因為這一場場的爆炸,炸死了阿寶,炸死了許許多多除了木系異能者之外,許多無辜的人,在這樣的爆炸中,針對木系異能者的屠殺,才剛剛開始。

所以已經造了這麼多殺孽,陳司雨又怎麼能與春正宗斬斷聯絡,安安心心的只做李小雨的副隊就好?她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漸漸停止了叫喊,低聲說道:

“很長一段時間,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天天晚上做夢,夢見阿寶,他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千辛萬苦的回到春城,春城會變成這個模樣?”

說著說著,陳司雨又開始激動起來了,她猛的抬頭,看著蘇酥,悽然的大聲說道:“你以為我的心腸真的這麼歹毒,這麼冷硬嗎?不是的,你們今天,這麼多人,織就了天羅地網給我下套,同我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麼區別?我至少還能念著濁世佳可憐,放她一命!!!蘇酥,別人不知道你,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一個比魔鬼還要可怕的女人,你沒有心,你的異能為什麼是水冰兩系?因為你這個人,從骨子到血液,都是冷的,都是硬的,都是沒有溫度的!!!”

然後,陳司雨在蘇酥的漠然中,貼著青色的牆磚,慢慢站了起來,她抬手,手裡握著一把槍,看著蘇酥,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你沒有家,你體會不到遠行的遊子,想要回家的渴望,蘇酥,一樣都是女人,你讓我自己解決吧,我不想落得末世裡,和那些別的女人一樣的下場,我已經被糟蹋夠了。”

“等會兒!”蘇酥往前走了一步,她看陳司雨說了這麼多之後,居然是要自殺的節奏?於是急忙問道:“你還沒告訴我,春正宗想要抓了天賜幹嘛?”

“你去問春正宗吧。”陳司雨看著蘇酥,像是解脫了一般,舉起手裡的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突然大聲喊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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