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 留洋的不甘
那邊武太太和海倫娜的醋還沒燻開，電視裡佛羅倫薩就進球了。
第3分鐘，新援卡布拉爾突入禁區倒地，主裁判看了好久VAR後認定扎來夫斯基踢到了卡布拉爾，判罰點球。
福扎託還想玩一手心理戰，複製一下陳小亮的神奇鏡頭，但佛羅倫薩經驗老到的隊長比拉吉沒有半點猶豫，瞄著球門左下角就是一腳推射，球速雖然不快但角度極刁，福扎託望球興嘆，比分也變成了1比0。
陳小亮和塞斯科一邊皺著眉，一邊卻難得地可以坐在一起，用攝像機的“天眼”第一時間對場上的局勢進行分析。
這和坐在場邊替補席的平行視角大有不同。
慢鏡頭顯示，這球卡布拉爾突入禁區在扎來夫斯基身前做了一個向左突破的動作，而扎來夫斯基看到對方撥球，下意識伸出了右腳想去斷球，結果正好與卡布拉爾邁出的右腳碰在一起。
但由於動作很細微，所以主裁判反覆看了很多遍VAR才做出判罰。
塞斯科問陳小亮，如果是他他會怎麼防守？
陳小亮說這一球卡布拉爾就是衝著找點球去的，扎來夫斯基剛碰到他的腿，他立刻觸電一樣倒地，阻擋的動作很輕微，與誇張的摔倒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這也是為啥主裁判看了半天才判罰點球的原因。
從上帝視角來看，假裝伸一下腿，吸引他主動跳水，是最佳方桉，有VAR的存在，影片裁判組和主裁判如果不是存心眼瞎，是肯定能發現對方假摔的。
但這畢竟是上帝視角，在球場上電光石火間未必來得及想到。
最周全的方式還是跟著他的突破方向後退，然後用身體卡位，畢竟當時卡布拉爾的身邊還有曼尼奇在，一旦用身體阻擋一下之後，曼奇尼會上來形成包夾，這次進攻的威力會立刻大打折扣。
結果沒想到兩人的討論還沒完，佛羅倫薩又進了一球…
這下別說是他們倆，就是邊上剛燻完醋，在做晚飯的武太太和姐妹花臉色都不好看了。
第11分鐘，佛羅倫薩後場快速推進，博納文圖拉在右路持球一路向前，之前插上助攻的扎來夫斯基沒有來得及回防，尹巴涅斯遠遠地迎著博納文圖拉、想堵在他前進的路線上，既防突破、又防傳中。
可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忍。
陳小亮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嘴上就在不停地叫嚷著“壞了！壞了！”
等到博納文圖拉衝入禁區之後，尹巴涅斯還在他身前2米外等著。
你這麼客氣，人家當然不會謙讓，佛羅倫薩中場直接起左腳打門，打的還是球門左下角。
和剛才那粒點球一樣，球速並不是很快，但角度非常刁鑽。
加上距離很近、福扎託的視線又被尹巴涅斯阻擋，等他反應過來做出撲救動作的時候為時已晚。
11分鐘，紫百合已經在主場2比0領先了。
此時鏡頭給到了穆里尼奧，他非常非常的憤怒，連當地的義大利解說都說穆里尼奧的雙眼簡直就像要殺人一樣…
儘管隔著電視螢幕、相距數百公里，但陳小亮和塞斯科看到這種眼神，心裡還是忍不住起了寒意…
開局“哐哐”兩錘，也算是徹底砸醒了羅馬眾將。
其實場上的這些人心裡也憋著一口氣，他們其中的不少人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主力首選，還有些人知道平時的勝利、本賽季能排到聯賽第2，居功至偉者另有其人。
但他們也想在這樣一場多名主力無法上場的比賽中證明自己。
亞伯拉罕想證明他的進球能力不比塞斯科差；
佩來格里尼想證明他對於球隊進攻的加成要比陳小亮更大；
韋勒圖想透過聯賽的表現來告訴法國國內的反對者，他能被德尚看中，不只是因為切爾西的坎特連續傷病，狀態大減，他像一個工兵備胎一樣被選上；
克里斯坦特想證明他絕對不比33歲的馬蒂奇差；
福扎託這一陣子一直想努力證明，他也有踢一號門將的實力，至少帕特里西奧已經34歲了，就算這個賽季來不及，下個賽季也有希望逐步取代他。
甚至連穆里尼奧也想證明，本賽季羅馬的成績不是因為簽了那幾名新人，而是他真的有兩把刷子，即便是逆境也能帶球隊獲勝。
每個人的想法都很好，每個人也都很賣力，但在陳小亮和塞斯科看來，眼前的這些隊友身體都緊得像僵住了一樣。
正因為太在乎、反而會畏首畏尾、不敢放開。
兩球過後，大家如夢方醒，知道再這麼下去，不僅啥都證明不了，反而會更加坐實沒有陳小亮、塞斯科、帕特里西奧等人的羅馬，就是一支二流球隊。
第14分鐘，亞伯拉罕前場積極拼搶，斷下了比拉吉的橫傳，在右路下底傳中，可惜中路的佩來格里尼沒有及時上前包抄。
這球惹得塞斯科大叫一聲“哎呀！”，恨不得自己在場上衝過去搶點捅射。
第19分鐘，佛羅倫薩後腰阿姆拉巴特拉倒韋勒圖吃到黃牌，並送給羅馬一個位置還算不錯的任意球。
佩來格里尼在29米左右的地方直接任意球射門，球的質量非常高！陳小亮和塞斯科屁股都離開了沙發快要站了起來！
球的弧線很強，從外側繞過人牆直衝球門右側，但被佛羅倫薩門將泰拉恰諾飛身撲出。
這回，一個人高喊的“哎呀”變成了兩個人齊呼的“臥槽！”
跟陳小亮混了大半年，塞斯科的漢語髒話說得可流利了…
慢鏡頭回放，這球但凡近個3米，泰拉恰諾可能就來不及撲到了。
兩人還沉浸在遺憾中，第24分鐘，博納文圖拉再進一球。
他高速插上到禁區中路，接左路的皮亞特克低平球傳中，直接推射球門，球打得乾脆利落毫無遲滯。
但就在陳小亮和塞斯科心裡徹底涼涼的時候，本場比賽的女性邊裁舉起了旗幟。
越位！
慢鏡頭反覆回放，還在螢幕上劃出了越位線，顯示皮亞特克在左路接球前的一剎那，四分之一個身體超過了羅馬拖在最後面的斯莫林。
陳小亮不禁感慨：“意甲還是有好裁判的啊！”
塞斯科一邊點頭，一邊問：“哥，上次磊子哥和我說，女人對越位會更敏感，男人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女人總是能第一時間發現，看來他說得沒錯。”
陳小亮沒有細想：“嗯，磊子哥說得對。”
這時，正在端菜上桌的武太太對著他倆說了一句：“磊子上場了嗎？怎麼聽到你們提起他了？”
臥槽！
陳小亮這才想起，人家老婆還在屋裡呢，好在兩人說的是義大利語，除了“磊子哥”三個字，其餘的武太太一句也聽不懂…
不過海倫娜卻用手輕輕推了一下陳小亮，然後白了他一眼：“你很懂的嘛…”
陳小亮趕緊擺手，不懂…不懂…都是被別人帶壞的…
差點失言，趕緊收心，認真地繼續看比賽。
羅馬的進攻越來越有威脅，但始終離進球差了一點，佛羅倫薩三板斧收穫成效後，也開始有意識的回收陣型，抵擋羅馬的反撲。
第35分鐘，博納文圖拉在中場踢倒了壓上傳球的尹巴涅斯，吃到了一張黃牌。
第38分鐘，曼奇尼後插上一腳遠射，被本場狀態出色的泰拉恰諾直接沒收。
第42分鐘，佩來格里尼禁區線外一步拿球內切，被佛羅倫薩主力中後衛米倫科維奇拉倒，但主裁判並沒有表示。
連艾麗卡都看不下去了，大喊“太黑了！”
比賽進入中場休息，比分仍舊是2比0，羅馬兩球落後。
此時也到了晚上7點，大傢伙開始吃飯，武太太把在院子裡玩的三個孩子也叫進來一起吃飯。
忙了好一會才有空歇下來關心下比賽的武太太在得知武壘還是沒有得到上場機會後，不免有些失望。
見其他幾個人在聊著，他用漢語輕聲對陳小亮說，她和武壘私下也商量過好幾次，家中的雙親都在國內，雖然衣食無憂，但也總要人照顧，總想著一家團圓。
畢竟在紅國人的文化裡，一家團聚共享天倫，總是幸福生活的一種標誌。
三個孩子眼看也一天天長大，在巴塞羅那和羅馬的生活經歷當然很不錯，可總是四處漂泊，對孩子的成長卻也不利。
而且眼下武壘與羅馬籤的也是租借合同，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如果羅馬能夠保持目前的狀態，下賽季就將闖入歐冠。
屆時，俱樂部制定的賽季目標就將是爭奪意甲冠軍與在歐冠中努力走到更遠。
顯然，對屆時將年滿31歲的武壘來說，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在西班牙人就已經很難獲得首發，更別說在聯賽志在爭冠的歐冠球隊裡。
畢竟他曾經也和西班牙人征戰過歐聯杯，而且那時還更年輕，還沒有跟著西班牙人在西乙“荒廢”一年。
本賽季穆里尼奧對他的使用，也側面印證了歐會杯級別的球隊和水平，更加符合他的能力。
如果沒有重大的改變，再強留下去可能也是蹉跎歲月。
不如和羅馬拼一把，創下一次佳績，以一個相對美好的賽季來結束自己的留洋經歷，回到紅國，還能在職業生涯的晚期多做一些貢獻。
陳小亮聽到武太太的這些話，心裡也是小有傷感。
但他明白這是兩人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也是符合客觀事實的後果。
何況他也知道，一旦真的打進下賽季歐冠，在營收大幅增長、同時預期收入也大幅度增長的情況下，球隊在夏窗一定會再次上演不屬於去年的豪購。
屆時的鋒線，可能會來到的球員就遠不止一個“喬治亞梅西”克瓦拉茨赫利亞了。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對於31歲的武壘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而且相比略帶“雞肋”性質的歐會杯，穆里尼奧是肯定不會在歐冠中主動派上替補球員去“練球”的，從6場小組賽開始，就是每場必爭、儘可能撈取更多分數的決戰。
這不光是球隊上下的願望，董事會也會給教練組下達明確要求。
不過一切還沒結束，離賽季末還有2個多月，重要的是抓住眼下。
沒吃多久，下半場開始。
羅馬先聲奪人，第46分鐘再獲前場任意球。
這次佩來格里尼選擇傳中，後點亞伯拉罕沒有趕上，但禁區裡爭搶的人堆裡，有兩名羅馬球員倒地，主裁判卻依舊沒有表示。
第50分鐘，佛羅倫薩左中場鄧肯踩踏韋勒圖腳踝，被出示黃牌警告。
第54分鐘，本場比賽羅馬最好的機會出現，比尼亞右路下底傳中，亞伯拉罕前點一蹭，泰拉恰諾毫無反應，但球卻擦著立柱擊中了邊網！
“唉！”
陳小亮嘆息一聲。
相比勤奮、腦子裡只有足球的塞斯科，亞伯拉罕雖然看上去有些憨憨，但填充內心的元素卻太多了。
他追求時尚、喜歡打扮和購買名牌，喜歡最新潮的電子產品，也看日本動漫。
以他剛滿25歲的年齡來說，喜歡這些東西無可厚非，但偏偏這些東西減少了他對足球的投入程度。
他喜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抗拒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這從人性的角度來說也無可指摘，但當大家都知道他在高空球爭奪、尤其是頭球搶點方面能力不夠時，他卻也表現出不太喜歡訓練頭球的心態，這就很不合適了。
陳小亮不方便公開說厚此薄彼捧一踩一的話，直接對塞斯科說出“這球要是換了你，肯定就頂進了。”
但他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
說到底，天賦是需要自律加努力加機遇去兌現的。
就算是有系統這樣的逆天存在，以上三點也不可或缺。
第62分鐘，韋勒圖遠射稍稍偏出。
第74分鐘，替補上場的卡來斯·佩雷斯突入禁區，右腳低射被門將泰拉恰諾沒收，中路包抄的亞伯拉罕一邊大喊一邊攤手，質問前者為啥不傳中。
眼看狂攻無果，陳小亮和塞斯科也準備好接受球隊輸球的結局。
不過令人欣喜的是，第89分鐘，傷缺整整8個月的斯皮納左拉上場，換下了拼了一整場的扎來夫斯基。
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佛羅倫薩主場弗朗奇球場40000多名觀眾給予了這名義大利奪得歐洲盃的功臣長時間的掌聲。
對他從重傷中復出表示祝福。
雖然上場只有4分鐘，碰了4下球，還都是安全的回傳球，而且動作、步頻明顯有些遲緩，還沒達到完全的恢復，但對於球隊來說，也是一個新的希望。
全場結束，義大利杯半決賽第一回合比分定格為2比0。
這意味著在羅馬的第二回合，球隊要打進2球才能不敗，打進3球才能晉級決賽。
陳小亮拍拍塞斯科：“好好練吧，小塞，教練回來肯定又要給臉色看了。”
塞斯科用力地點了下頭：“好嘞，亮哥！下一場咱踢誰？”
“踢誰？！踢拉齊奧，同城德比！”
“哦！好嘞！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