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說這話是很有藝術的,一上來就把迎春和惜春捆綁到自己這邊來了,為自己營造了一個弱勢的人設。

迎春還好,惜春那可就是兩碼事了!鳳姐兒長了幾個膽子也不敢說對惜春下手啊!

整個賈家關係最為特殊的就是惜春了!如果說西府有什麼她們都覺得做的正確的決定的話,那一定是老太太喜歡女孩兒把惜春從小接過來養這件事!

正是因為有惜春的聯合,東府和西府之間的關係才會更顯得親密,要是鳳姐兒敢說對惜春下手,那整個賈家都容不下她!

而探春針對鳳姐兒的目的也自然是很簡單的,就是單純的為了敲打她一下,探春回去之後就深知迎春性子柔弱,恐怕會被她乳母的家裡人轄制。

而鳳姐兒經過自己這麼一遭,肯定是也懟自己十分忌憚的,心下怕是恨不得打壓自己一番,叫自己看看薑還是老的辣!

要是以往探春還真沒這個心思和鳳姐兒鬥,反正自己歸根結底還是個將要出閣的姑娘,再如何憂心賈家,又能怎麼辦呢?

但是現在,探春也想爭一爭這個管家權!

看著探春鬥志滿滿的樣子,一旁的眾人都是一陣看熱鬧的好笑!

鳳辣子啊鳳辣子,你也有今天!你說你好端端的,沒事兒招惹她做甚麼?

不過到底是平兒,雖是丫頭,卻也是輔佐鳳姐兒管家這麼多年,還不至於就被探春嚇住,當即心思電轉,連忙的回道:“若論此事,還不是大事,極好處置,不外乎是打幾板子,丟到莊子上去,不許她們回來就是了,就是順了姑娘的心,還不解氣,就是打死也無妨,左右不過是幾個奴才,,,”

這話說的王柱家的嚇的兩腿發軟,差點兒就是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只是沒人理她。

平兒緊接著便是笑著看向迎春道:“只是,她到底是姑娘的奶嫂,說到底,還得是姑娘來說,據姑娘,該怎麼樣為是?”

平兒一個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便是將問題直接從探春身上,溯本回源到了迎春身上!

要是真順著探春的話走,少不了鳳姐兒的麻煩,自然這個王柱家的也沒什麼好下場!

平兒這樣直接把問題弄到了迎春身上,自然就沒有探春開口的份兒了,卻是直接委婉的將探春的嘴堵上了!

不免的叫寶釵黛玉心下暗贊好丫頭,連敏銳如探春都是不知道該怎麼接這一招了!

結果一旁的迎春此時正在和寶釵砍那本臺上感應篇,居然究竟是她們方才說了些什麼都是未曾聞的!

聽到平兒叫自己的名字便是一愣,探春無奈,便是道:“二姐姐準備如何處置這起子小人,只管說出來,須得是破出點兒情面,叫咱們二嫂子好好兒的管制管制才好!”

平兒苦笑連連,只是探春卻是高看迎春了,迎春本不願多事,此時聽得探春這樣說,更是無奈。

迎春只有搖頭笑道:“啊?問我,我也沒什麼法子,她們自己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討情,我也不去苛責就是了.”

“至於私自拿去的東西,送來我收下,不送來我也不要了,太太們要問,我可以隱瞞遮飾過去,是她的造化,若瞞不住,我也沒法,沒有個為她們反欺枉太太們的理,少不得直說.”

眾人聞言都是面色古怪,探春更是震驚的看著迎春,氣的額頭感覺青筋直冒!

方要和迎春說些什麼,寶釵卻是悄悄的對探春使了個眼色!探春一時心下清明,知道自己這時方開了口是平白無故得罪人,平兒也必是不允的,這方才閉了口,只自己生悶氣!

迎春見眾人臉色,也知道自己有點兒讓人無語了,便是隻得道:“你們若說我好性兒,沒個決斷,竟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們生氣,任憑你們處治,我總不知道的.”

眾人聽了,都是又好氣又好笑了起來。

黛玉則是搖頭輕笑暗諷道:“真是虎狼屯於階陛尚談因果!若使二姐姐是個男人,這一家上下若許人,又如何裁治她們呢?”

迎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笑道:“正是,多少男人尚如此,何況我哉?”

這下是徹底的將眾人給說的沒話說了,探春更是直接捂住了額頭,,,

帶不動,根本帶不動!

平兒不忍迎春被眾人嘲笑輕視,便是笑著道:“是了是了,這世間本就是百種米百樣人的,有我們林大姑娘這樣年紀輕輕就轄制一府的,就不許有我們這樣甘心平庸的了?”

眾人聞言都是笑,黛玉自是不甘示弱的冷笑道:“自是比不過你那主子,啊,是了,好姐姐,你可正是在我轄制下呢,怎麼也不見你來東府奉茶?”

眾人聞言都是大笑了起來,平兒則還是乾笑著道:“姑娘功力不減當年.”

黛玉笑著方要說什麼,卻見寶玉急匆匆的進來了,一進來看到滿屋子的人也是自己不免愣住了。

眾人邀了他進來,問他是來做甚麼的,卻原來今兒早上寶玉才知道了柳嫂子的妹妹,也因放頭開賭得了不是。

這園中有素與柳家不睦的,便又誣告柳家來,說柳嫂子和她妹子是夥計,雖然她妹子出名,其實賺了錢兩個人平分!

芳官得了訊息,急匆匆的便是將這件事告訴了寶玉,寶玉當下也是心驚,自己剛看上的妹子,還沒下手呢,就要被送到莊子上便宜那群農戶小子去了?

於是寶玉便想著靠著自己的寵愛去求求賈母,因為想到了迎春的乳母也現有此罪,不若來約同迎春討情,比自己獨去單為柳家說情又更妥當,這方才一大早就跑到墜錦樓來了。

只是進來了卻見迎春的院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麼多人了,寶玉也不敢當著這麼多人面直接跟迎春說是來求情的,就只說是來看望迎春的。

眾人也只當他亦是聽說了迎春乳母的事情,過來寬慰迎春的,不免一時在一起說起了閒話。

平兒便出去辦累絲金鳳一事,那王柱家的緊跟在後,口內百般央求,只說:“姑娘好歹口內超生,我橫豎去贖了來.”

平兒見她可憐,便是無奈的搖頭輕笑道:“你遲也贖,早也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知你們的心思的,不過是得過且過,拖過去也就罷了,誰料一時的事發了,趁早贖回來交予我送回去,此事也就罷了.”

王柱家的聽了,心下頓時便是狠鬆了口氣,當即便是對平兒千恩萬謝:“姑娘自去貴幹,我趕晚拿了來,先回了姑娘,再送去,如何?”

平兒隨意的應下了,便是急匆匆的回了鳳姐兒的院子,一進門兒鳳姐兒便是問道:“三姑娘叫你作什麼?”

平兒未敢提及探春敲打的事情,只怕又橫生事端,便是隻笑道:“三姑娘怕奶奶生氣,叫我勸著奶奶些,問奶奶這兩天可吃些什麼.”

鳳姐兒聞言便是也沒有多想,笑了笑道:“倒是她還記掛著我,,,”

說著便是嘆了口氣:“剛才又出來了一件事,有人來告柳二媳婦和他妹子通同開局,凡妹子所為,都是她作主.”

平兒張了張口想勸兩句,鳳姐兒倒是自己先感慨起來了:“我想,你素日肯勸我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就可閒一時心,自己保養保養也是好的,我因聽不進去,果然應了些,先把太太得罪了,而且自己反賺了一場病!如今我也看破了,隨他們鬧去罷,橫豎還有許多人呢,怎麼就輪到我頭上了呢?”

平兒一怔,鳳姐兒便是無奈的道:“我白操一會子心,倒惹的萬人咒罵,真也是憋屈死了,我且養病要緊,便是好了,我也作個好好先生,得樂且樂,得笑且笑,一概是非都憑他們去罷,所以我只答應著知道了,白不在我心上,沒來由的叫我挨著罵,卻也心累!”

平兒聞言只道鳳姐兒終於開悟了,便是笑道:“奶奶果然如此,便是我們的造化.”

鳳姐兒笑了笑,兩人便是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及至天黑,便見外面急匆匆的進來了個婆子:“太太傳二奶奶過去呢.”

鳳姐兒一愣,看了平兒一眼,兩人正自摸不著頭腦,鳳姐兒卻是暗自提起了小心,只因最近她也是屢屢沒有聽王夫人的話了,難免這個時候就怕王夫人是藉機發揮!

只是王夫人傳她,她也不敢不去,當即便是帶著平兒想著王夫人的房內走去,誰料一進門,便見王夫人沉著一張臉,面色陰沉。

王夫人這個時候應該是已經知道了自己房裡的人被探春打掉的事情了,探春當時處置的時候,原本還說:“依我的主意,把太太屋裡的丫頭都拿來,雖不便擅加拷打,只叫他們墊著磁瓦子跪在太陽地下,茶飯也別給吃,一日不說跪一日,便是鐵打的,一日也管招了!”

這種話一出口,正和鳳姐兒心意,只是卻也是徹底的落了王夫人臉面,就是她房裡的人如此炮製,她也該明白探春就是在報復!

所以此時看到王夫人的臉色,鳳姐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探春這次可是把王夫人給得罪狠了!

不過鳳姐兒沒料到的是,就算沒探春這回事兒,王夫人本來也是要對探春下手更狠的!現在只不過是叫王夫人有些暗怒罷了!

所以叫鳳姐兒過來,自然就是為了發作!

當下王夫人便是沉聲對平兒道:“平兒出去!”

平兒一怔,王夫人身邊的幾個婆子已經是上前拉著平兒出去,都是勸道:“姑娘還是趕緊回東府去罷,今兒就先別回來了.”

平兒聞聽此言那豈不是更放心不下了?當即便是驚慌的看向鳳姐兒,鳳姐兒反而是心中沒有慌張和害怕了!

把平兒都弄回去了?這是真要跟自己翻臉?

鳳姐兒是不信的,王夫人好歹是自己的姑媽,不至於因為這麼點兒事兒就跟自己扯破臉皮叫人看笑話,頂多也就是敲打敲打自己罷了!

但是她要是真的扯破臉皮了,鳳姐兒反倒是不怕了!

她正經的賈家榮國府大房兒媳,正經的賈家榮國府管家媳婦,王夫人還能罷免自己不成?

就算是她想,賈母都不會這麼做!

本身鳳姐兒主事,賈母就是也是願意看到的,讓二房獨大,賈母也未必有這樣的想法!

所以越是這樣,鳳姐兒反而是安心了,越安心,難免的就好奇起來王夫人到底是準備怎麼辦!

故而對著平兒使了個眼色輕聲道:“你今兒就先回去歇著罷,我這裡用不上你了.”

平兒聞言,便是隻好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沉著臉的王夫人,行了一禮低著頭出去了。

平兒方出去,鳳姐兒剛要小意的問王夫人怎麼了,卻見王夫人含著淚,從袖內掏出一個香袋子來,衝著鳳姐兒臉上便是砸了過去!

“你自己撿起來看!看這是什麼正經物事!”

鳳姐兒一愣,未曾想王夫人這麼快便是發難,因此便是上前疑惑的將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這麼一看,自己也是不免的紅了臉,緊接著也是十分震驚的抬頭看向王夫人!

又是羞又是驚的問王夫人道:“太太從哪裡得來的這東西?”

王夫人見她這麼問,越發的哭了起來氣的渾身發抖的指著她顫聲說道:“我從那裡得來!我天天坐在井裡,拿你當個細心人,所以我才偷個空兒,誰知你也和我一樣!”

鳳姐兒正是摸不著頭腦,王夫人卻是罵道:“這樣腌臢的東西,青天白日的丟在園子裡,被老太太的丫頭拾著,不虧你婆婆遇見,早已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了!我且問你,這個東西如何遺在那裡來?”

鳳姐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便是一片慘白,她雖是已經成親了的,可是沾上這玩意兒,也是叫人笑話!如何肯應?

當即便是急忙的對王夫人道:“太太怎知是我的?”

王夫人又哭又嘆說道:“你反問我!你想,一家子除了你們小夫小妻,餘者老婆子們,要這個何用?再女孩子們是從那裡得來?自然是那璉兒不長進下流種子那裡弄來。

你們又和氣。

當作一件頑意兒,年輕人兒女閨房私意是有的,你還和我賴!”

鳳姐兒聞言張了張嘴,一張臉頓時便是紅了,因為沒啥可辯解的,年輕夫妻,當初難免有胡鬧的時候,王夫人自己年輕的時候或許也沒少玩這些!

所以毋庸置疑的,鳳姐兒房裡的確有這種東西!王夫人這樣說,鳳姐兒正是不知道該如何辯解,所以漲紅了臉!

王夫人見狀心下一定,隨後便是接著哭罵道:“幸而園內上下人還不解事,尚未揀得,倘或丫頭們揀著,你姊妹看見,這還了得?不然有那小丫頭們揀著,出去說是園內揀著的,外人知道,這性命臉面要也不要?”

鳳姐兒一聽王夫人這樣說,頓時便是更是羞的無地自容,一張臉紅的發紫!

心裡雖然知道王夫人是在敲打自己,把這件事賴在自己身上,但是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按照王夫人的說法,這玩意兒還真就是隻能是自己的!

更何況她本身還有這樣的東西,咬死了不是自己的,果真叫王夫人一時搜出來,臉上更是難看,那可就不用活了!

於是急忙的便是依著炕沿雙膝跪下,也含淚哭訴:“太太說的固然有理,我也不敢辯我並無這樣的東西,但其中還要求太太細詳其理!”

說著便是自己辯解了起來,說那香囊一看帶子穗子就是外面市井上的頑意兒,我就算是玩,也不至於玩這麼低端的!

二來則是我就算是真的玩這些,也不是色魔,還隨身揣著不成?天天和姊妹們一塊玩耍,你拉我扯的露出來叫人看了我還活不活?

再一個這園子裡主子裡面我的確是最年輕的,但是年輕媳婦也不少啊!更何況平日裡秦可卿尤氏之類的也不少往西府來,怎麼就篤定是我的?

就算不是她們的,那些丫頭也不一定就都是好人,不是丫頭,大老爺二老爺賈璉不是也有一堆小老婆姨太太?她們這樣的那就更是肯定有這玩意兒了!

鳳姐兒是堅決不肯和這個名聲靠在一起的,不然真的只有抹脖子一條路可以走了!

再委婉的表示自己以後肯定聽王夫人的話,絕對不會像上次一樣託病了!

鳳姐兒還是知道根底的,王夫人這就是看自己上次不肯當刀,這次敲打自己一次,繼續叫自己當刀的!雖知道,被捏住七寸的鳳姐兒卻也無奈!

好在看她可憐,又或許是她還有用,王夫人本身也沒想真的置她於死地,於是便是嘆了口氣叫了她起來:“我也知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焉得輕薄至此,不過我氣急了,拿了話激你.”

鳳姐兒抹著眼淚起身,心下卻是暗罵,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要是不聽話你只怕就不是“拿話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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