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見眾人一副其樂融融,就要和解的樣子,不免不滿的冷哼了一聲!

心中暗罵賈環不爭氣,得理還得不饒人呢,現在人家認慫了,正是追著打的時候,你小子反倒是投降了!

她這一冷哼,弄得大家又是有些尷尬,探春便是眉頭緊皺的對趙姨娘道:“那些小丫頭子們原是些頑意兒,喜歡呢,和她說說笑笑,不喜歡便可以不理她。”

“便他不好了,也如同貓兒狗兒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時也只該叫了管家媳婦們去說給她去責罰,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吆小喝失了體統?”

趙姨娘瞪大了眼睛看向探春,隨後便是看向賈環,誰料賈環卻沉默著,顯然也是贊同趙姨娘的看法的。

趙姨娘當即便是氣笑了道:“你弟弟受了欺負,你這個做姐姐的,不說替他出頭,倒是為別人說起話來了!你現在就逮住她去問問去,我果真是個奴幾輩的不成?我好歹也是個姨娘,一個個不把我放在眼裡!她們算是什麼粉頭雜毛也敢打我?”

眾人聞言都是有些表情各異,這番話說的探春也是急了,倒好像是探春攀附寶玉一般!

於是探春便是急了:“姨娘說的叫什麼話!自己不尊重,也別怪人瞧不起!你瞧周姨娘,怎不見人欺她,她也不尋人去,我勸姨娘且回房去煞煞性兒,別聽那些混帳人的調唆,沒的惹人笑話,自己呆,白給人作粗活!心裡有二十分的氣,也忍耐這幾天,等太太回來自然料理!”

一席話說得趙姨娘更是怒火攻心,任誰看著自己生下來的姑娘這樣,就沒一個不氣的!

於是趙姨娘當即便是起身冷笑道:“姑娘如今是縣主了!正經的大家小姐了,自然是看不上我們這些奴幾輩出身的!您也不用託生太太肚子裡靠著個好哥哥,也做成了人上人了!我倒的確是給姑娘丟了臉,是我的不是!可我縱然是有千萬個不是,好歹也是姑娘的親孃!你有一萬個光彩,也是我腸子裡爬出來的!滿世界的打聽打聽,可有一個閨女指著鼻子教訓孃的道理!今兒做了縣主,就敢說你親孃了,等明兒成了公主,豈不是就敢罵娘了!”

說著便是狠狠的一拍桌子,就要走,只是被戲官們方才腦袋一撞撞到在地,不免摔倒了屁股,便是扶著腰,一瘸一拐哎喲哎喲的走了。

一番話說的探春也是白了小臉兒,淚水頓時便是湧在眼睛裡,方想說什麼,趙姨娘卻是走了。

賈環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隨後對李妙寧躬身一禮道:“給二嫂看笑話了。”

李妙寧急忙笑道:“自家人,談什麼笑話不笑話的,快去看看姨太太,我看著好像是摔到哪兒了。”

賈環點點頭,隨後對探春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姐說的是有些過了,不管娘再怎麼不堪,姐也不該這麼說娘。”

說著,也不管探春臉色一變,便是沉默著躬身一禮,探春急忙道:“環兒我,,,”

賈環卻是小跑著追上趙姨娘攙扶著向著遠處去了,,,

探春不由得一陣氣苦落淚,湘雲嚇的蔫兒了低著小腦袋也不知道該說啥,李妙寧剛來,方才還在為趙姨娘探春母子倆相處方式詫異呢,此時自然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無奈,李紈只得出言安慰探春,探春則是氣的和李紈哭訴:“這麼大年紀,行出來的事總不叫人敬伏!”

李紈乾笑了兩聲道:“姨奶奶也就是氣急了,你也是,放寬心就好了,何苦因為這些事氣苦?”

探春抹著眼淚哭訴道:“這是什麼意思,值得吵一吵,並不留體統,耳朵又軟,心裡又沒有計算!這又是那起沒臉面的奴才們的調停,作弄出個呆人替她們出氣!”

探春心裡明鏡兒一樣,她並不是不親近趙姨娘她們,更不是趙姨娘口中的成了勢了,不認親孃,覺得親孃丟臉的人!

雖然有的時候趙姨娘的確很丟人,,,

但是探春始終把她和賈環當成自己的親人!人只有對自己的親人的時候,才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才會沒有心思算計的說出內心中最想說的話!

也正是因為如此,往往人們會忽略了身邊最應該關心的人的感受。

探春是真正的為了趙姨娘好,你說你好歹也是個姨娘,就算真是氣急了,什麼法子炮製不了幾個唱戲的小丫頭?

實在了不得,告狀總會罷?真正有腦子的人,有幾個親自自己赤膊上陣的?

非得叫人看笑話的親自打上門來!你好歹也算是個長輩,叫幾個小輩兒圍著一頓好打,今兒這臉面可算是丟到姥姥家去了!

正如探春所說,你自己都不尊重,誰還會尊重你?

賈環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和探春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探春太要強了,探春也不會委婉的表達,所以賈環比她對待趙姨娘的時候更弱勢。

但是歸根結底,有這麼個孃親,還是都有點兒拖兩人的後腿的!

探春守規矩,是因為這個時候的規矩,不僅僅是對太太權威的一種維護,更是對趙姨娘的一種保護!

要是探春和趙姨娘這邊更親了,王夫人怎麼想?更何況趙姨娘還經常性的在王夫人的底線裡蹦來蹦去,,,

要是趙姨娘但凡老實一點,這個時代的規矩,就規定了王夫人不能把她怎麼樣,探春為什麼說周姨娘?

同樣是做姨娘的,周姨娘就因為沒有兒女,所以老老實實的夾起尾巴做人!

這種情況下王夫人憑什麼動人家,到那個時候就是王夫人不佔理了!

可憐趙姨娘連這個道理都不清楚,仗著自己全福夫人的身份,可算是有撐腰的了,屢屢挑釁王夫人,除此之外也就罷了,還經常的被人當槍使!

這次也一樣,探春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絕對是有人故意拿趙姨娘當槍使的,不然從趙姨娘自己的院子走到寶玉院子,也該消了氣了!

這一定是有人又給她支主意了,她就自以為又行了,方才如此這般的!你一點兒腦子沒有?都被人當槍使多少次了!

探春一時氣苦,哭了一陣是越想越氣,當即便是咬牙切齒的對著一眾丫鬟媳婦們要她們查,是誰挑唆的趙姨娘來的!

媳婦們見探春氣的不行,只能是答應著,出來相視而笑:“三姑娘還是年輕,只說要查,卻不知這大海里哪裡尋針去,,,”

只得將趙姨娘的人並園中的都喚來盤詰,這誰敢亂說?就是知道了也不敢輕易說出來得罪人的!

眾人沒法,只得回探春:“一時難查,慢慢訪查,凡有口舌不妥的,一總來回了責罰。”

探春此時也回了秋爽齋,李紈勸了兩句,湘雲不知道是想跟黛玉說這件事,還是知道自己闖了禍了,便是草草的應付了兩句就跑到瀟湘館來了。

那邊十二戲官都知道了這個訊息,文官自然是將葵官豆官蕊官藕官這幾個主動惹事的臭罵了一頓。

四個小戲官或是抱著腿,或是劈著岔,或是下著腰,或是扎著馬步,都是苦著一張小臉兒看著沉著臉的文官。

一旁的齡官見狀便是上前勸道:“罷了,一會兒侯爺回來了,我去與他說說,侯爺未必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文官聞言冷笑:“小事?都打了主子了,也叫小事?!”

葵官嘟著小嘴兒道:“她算個什麼主子,她要是不打我們,我們也不會這樣了。”

文官聞言頓時便是瞪大了眼睛:“咱們本身就是人家家裡唱戲的,叫人家打罵兩句又怎麼了?姨太太也是太太!你們不尊敬著,鬧出了這麼樁子事兒,日後怎麼有好下場?”

幾人都是不言語了,文官抱胸道:“最可氣的是,明明這就是有人使壞!故意的用咱們做筏子呢!這你們都看不出來,還主動往裡面鑽?你們這樣,還想留在府裡?誰敢要你們打主子的丫頭?”

四人聞言也是微微有些後悔,文官冷冷的道:“這下好了,不光是如此,咱們怕也是得罪了環三爺和三姑娘了!”

一旁素來和探春關係最好的艾官便是道:“我去找三姑娘說項說項,道個惱。”

文官無奈,只能是嘆息應下,齡官便是也去寧安堂找賈璟去了,看看能不能叫賈璟和賈環說說,並不是她們主動找趙姨娘的麻煩的。

艾官便悄悄的回探春說:“都是夏媽和我們素日不對,每每的造言生事,前兒賴藕官燒錢,幸虧是寶玉叫她燒的,寶玉自己應了,她才沒話說,今兒我與姑娘送手帕去,看見她和姨奶奶在一處說了半天,嘁嘁喳喳的,見了我才走開了。”

探春聽了,雖知的確蹊蹺,卻也料定她們皆是一黨,本皆淘氣異常,便只答應下來說是知道了,卻也不併不據此為實。

反倒是齡官這邊,沒找到賈璟,便聽王富忠說賈璟一回來就去了瀟湘館消暑了。

齡官有些微微犯怵,因為要說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恐怕就只有黛玉了,站在黛玉面前,讓齡官總有些許心虛的感覺,就好像是贗品見到真品一般,,,

但是為了姐妹們的幸福,齡官一咬牙,還是朝著瀟湘館的方向去了,誰知一進門,卻聽到賈璟爽朗的笑聲。

春纖端著茶水走了出來,一見齡官愣了一下,隨後轉身掀開簾子朝裡面望了一眼,微微有些見鬼一樣的轉過身,隨後才反應過來:“是齡官姑娘罷?”

齡官微微點頭:“我是齡官,這位,,,姐姐,叫我齡官就好。”

看著齡官有些弱弱的樣子,春纖總有種在看幾年前的黛玉的感覺,卻也不敢叫齡官管自己叫姐姐,當即便是笑著掀開簾子道:“齡官姑娘來了。”

齡官沒敢進去,誰知片刻之後黛玉居然笑著掀開簾子主動上前:“妹妹來了,怎麼在門外站著?”

齡官微微低頭:“林姑娘沒來,我不敢隨便進去。”

黛玉聞言一怔,隨後便是笑著道:“你也忒小心了些,快進來坐。”

春纖有些怪怪的看著黛玉和齡官走了進去,兩個人就好像雙生姐妹花一般!站在一起是真的一點兒也分辨不出來!

一進門,齡官便見賈璟正在撫掌大笑,面前的湘雲卻好像是在表演什麼一樣,肢體動作極其,呃,浮誇,,,

齡官不禁微微有些差異,黛玉輕聲在她耳邊道:“在說晌午趙姨太太那件事情呢,當時雲兒在場,可把她能耐了。”

齡官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猶豫了一下對黛玉道:“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求林姑娘也幫忙跟侯爺說說,蕊官她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有些淘氣罷了。”

黛玉輕輕的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一切有我呢,你見他有生氣的樣子嗎?放心好了。”

齡官不免感激的看著黛玉:“多謝林姑娘。”

或許是因為長相的原因從小就沒有兄弟姊妹的黛玉對齡官很有好感,兩個人站在一起真的就彷彿是照鏡子一般,這種神奇的感覺叫黛玉也有些心裡莫名的對齡官有幾分親近。

因此黛玉便是笑著道:“好妹妹,我見你,就如同見我親妹妹一般,我也沒個姊妹兄弟,你若是不嫌棄,你我姐妹相稱可好?日後就當你我果真孿生姊妹一般。”

齡官一瞬間被這個驚喜打的都有些受不住了,震驚的看著黛玉,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我,我如何能夠,這,這太,,,”

黛玉笑著道:“好妹妹,你若認了,咱們倆往後親姊妹一般豈不好?我亦知你是沒有父母姊妹的,豈不也當有了親人一般?”

齡官聞言咬著唇,登時便是差點兒哭了出來,便是對黛玉福禮道:“是,我也是求之不得呢!見過姐姐!”

黛玉便是攙扶起了齡官笑道:“好妹妹,,,”

一旁正在聽湘雲講趙姨娘如何被小戲官們打的賈璟聽的津津有味,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個小妾憑空多了個小姨子,,,

湘雲攤了攤手,乾笑道:“然後,然後趙姨娘就走了,探丫頭也氣沖沖的走了,我們跟著去勸了探丫頭兩句,沒勸住,,,”

賈璟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聞言擦了擦眼角對湘雲道:“這跟你什麼關係?你怎麼這麼急作什麼?”

湘雲當即便是道:“當然啦!你不看看,要是不是我領著探丫頭去的寶玉院子,能出這麼多事兒嗎,,,”

湘雲說著就有些自責的掰手指頭去了,黛玉卻是笑著帶著齡官上前對湘雲笑道:“就算是你不帶著三丫頭去,你以為這件事就能不到三丫頭耳朵裡了?”

賈璟笑著端起桌子上的酸梅湯看著跟在黛玉身後的齡官一愣:“你怎麼來了?”

齡官有些尷尬的道:“就,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湘雲有段時間沒見齡官了,因此瞪著大眼睛在黛玉和齡官身上掃視來掃視去,好像在玩找不同一般,,,

賈璟有些瞭然的笑著道:“是不是把那幾個小丫頭給嚇壞了?”

齡官有些尷尬的點點頭,隨後對賈璟有些央求道:“她們也是不懂事歲數小,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侯爺,您不要和她們一般見識好不好?”

賈璟聞言一愣,嘴裡含著酸梅湯裡的冰塊好笑道:“又不是我娘,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當然不會因為這件事怪罪她們啦!”

齡官鬆了口氣,賈璟便是還是忍不住笑的嘎吱嘎吱嚼著冰塊兒道:“不過,不守規矩,該罰還是得罰啊。”

齡官連忙道:“文官已經罰了她們了。”

賈璟笑道:“那就好,放心好了,三丫頭心胸大度,不會和你們一般見識的,至於環哥兒更不會和你們一幫小丫頭有什麼,要是小時候還行跟你們鬧鬧。”

齡官鬆了口氣,便是笑著對賈璟福了一禮,黛玉笑著上前扶著齡官的肩膀:“嚇唬我妹妹做甚麼?本身就是沒多大幹系的事情。”

賈璟一愣:“你妹妹?”

隨後便是看向兩人,只見兩個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仙女兒站在一處緊緊的貼在一起。

黛玉自是氣度不凡,齡官卻也是含羞帶怯頗有幾分我見猶憐之感,兩人站在一處,活像孿生姐妹,賈璟只感覺小腹處一陣火熱而起,方才吃的酸梅湯好像都是白吃了一般,,,

王夫人敲擊著木魚,嘴裡唸唸有詞,片刻之後,敲擊木魚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是說,探丫頭現在要查哪個挑唆了那個女人去鬧的?”

王善保家的便是急忙的點頭稱是,王夫人輕聲道:“那麼到底有沒有這麼一號人?”

王善保家的輕聲道:“聽說,是夏婆子。”

王夫人點了點頭:“去把她找來見我。”

王善保家的急匆匆的去了,片刻之後領夏婆子戰戰兢兢的進來了。

“我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原本以為要被問罪的夏婆子聞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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