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賈璟笑著看著李向平:“您都這麼坦誠相待了,小子也的確是不忍心您就這麼稀裡糊塗的下去不是。”

李向平開始劇烈的喘息,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賈璟:“好,好小子!我們這麼一幫人,居然讓你個毛頭小子算計了!你,好,,,”

賈璟笑著把李向平身上的被子往上掖了掖:“您老可別這麼說,您老這不也是死了都不消停,留下這麼一條毒計嗎?咱們爺兒倆,半斤八兩罷了。”

李向平呼吸反而是漸漸的平息了,陡然爆發出了一陣大笑聲,指著賈璟:“好,好小子!哈哈哈,,,”

賈璟微笑著:“下去請老國公給太宗皇帝帶句話,是我的,我一定要親手拿回來!如果能看到先王,也請問個好,帶上一句,該是他的,絕對跑不了!”

賈璟話音方落,李向平的大笑聲已經是戛然而止,指著賈璟的手也無力的垂在了身側,,,

賈璟默默的站在原地,雙眼閃爍著幽幽的光芒,站了許久,緩緩的上前摸了一下李向平脖頸脈門,確定李向平是真的死了,賈璟這才後退幾步,對李向平的屍身躬身幾禮之後,轉身開啟了房門。

一見他出來了,眾人的視線皆是看了過來,賈璟迎著一眾各異的目光,緩緩的道:“老國公,薨了!”

“老國公啊!”

“祖父大人!”

許是心裡本就已經有些預備了,所以賈璟說出口之後,一瞬間便是哀嚎聲一片!

光聽賈璟說也不行,所以李必和宋清吳逵急匆匆的便是進了屋內,片刻之後,便是從屋子裡面傳來了幾聲大哭之聲!

這下便是確定了,於是眾人都是放心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過了片刻之後,李必便是在宋清和吳逵的攙扶之下腳步虛浮的被拖了出來,好像是哭的虛脫了一般。

宋清和吳逵臉上也是帶著幾道淚痕,三人出來之後各自落了座,便是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

宋清沉吟片刻之後便是對李必道:“靈堂要搭起來了,今天就得往外派報喪的人,還有家裡也得安排人給老國公洗洗身子換上衣裳,等靈堂好了送進去,,,棺槨在哪兒呢?”

李必抹去了臉上的眼淚,心情已經是平復下來了,雖然悲傷,但是作為家裡的頂樑柱,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人就是這樣的,在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之後,總是能做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李必對宋清恭敬道:“在園子裡放著,祖父大人自己早就選好了,我這就叫人拿上來清理一下。”

宋清點了點頭,隨後又道:“去各家裡報喪,叫那些誥命們快著些來幫忙給扯孝布,這幾天估計來弔唁的人不少,你們家裡原先備下的未必夠用。”

李必連連點頭,隨後宋清便是道:“先把人抬下床,先小殮罷,後面的事後面再說。”

李必點了點頭,賈璟便是也跟著走了進去,宋清和吳逵以及賈璟都是外人便只站在外面,宋清遙遙的指揮著李必做。

小殮就是古代葬禮的第一步,其實現代大多數地區儲存傳統文化施行古時葬禮的也都是這麼個流程。

趁著死者屍體還未僵硬,便是請女性親屬將死者衣物脫去,用溼毛巾擦拭,稱之為“抹屍”。

擦乾淨了之後,便是趁熱,咳,趁著身體還沒有僵硬,換上壽衣,擺在事先準備好的靈床上,然後,哭。

這第一步就算是完了,接下來就是給孝子們發孝衫子,就是不縫邊的粗布麻衣,戴上孝帽,腰間換上麻繩,床頭擺上供品香燭之類的東西。

先停三天,這三天裡確定是死了,才會大殮停到靈堂裡面去。

賈璟前世就是北方農村的一個大家族聚居的村落裡出身,所以對這一套其實也很熟悉了,這套葬禮流程幾千年了,到現代也幾乎是沒怎麼改變。

等到李必忙完了這些,賈璟才有空和他說道:“節哀,我得先回宮覆命去了,一會兒賈家人回來設祭棚的。”

李必聞言急忙的便是躬身道謝:“多謝寧侯。”

不管之前關係怎麼樣,你們家死人了,人家來設祭棚,那就是給你們定國公府面子!所以現在作為定國公府新的繼承人,李必必須得表示感謝。

賈璟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轉頭便是走了。

宋清看著賈璟走了,這方才上前對李必道:“賢侄,還有一件事更重要,你得先辦了。”

李必聞言一愣,急忙的便是拱手道:“我年輕不經事,世叔有什麼指點我的地方,我一定辦。”

宋清看了看四周,對李必輕聲道:“你走不開,就叫下面信得過的去趟宗人府,先把爵位的事情定下來再說,現在來不及考封,也得先把這個名分定下來。”

李必心中一動,宋清點撥道:“你們家情況不同,這件事你得掛在心上,你是長子長孫,又是老國公一直看重的後輩,忠順王爺不會卡你的,也會理解你的處境特事特辦的。”

李必聞言便是點頭道:“是,多謝世叔指點,我一會兒就叫人去辦。”

宋清點了點頭:“我也先回去一趟,一會兒過來弔唁。”

李必點頭稱是,吳逵也沒有多說什麼,今天的他意外的有些沉默,只是默默的走了,也說一會兒再來弔唁。

“這麼說,老國公是真的沒了?”

賈璟點頭稱是:“臣親眼所見,已經是斷氣了,臣還是親眼看著定國公府小殮之後,這方才來複命的。”

永熙帝緩緩的點了點頭,似乎是有些唏噓:“多少英雄豪傑,也躲不過這個時候啊,,,”

賈璟沒說話,永熙帝也就是一時感慨,隨後便是恢復了過來對賈璟道:“宣府之事收個尾,那個老國公也差不多該出殯了,等那個時候,咱們再動手。”

賈璟心中一動,面上卻是撓著腦袋笑道:“啥,啥收尾啊,宣府的事兒不是完了嗎?”

永熙帝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璟道:“完了?那你的乾坤卦把平安州的指揮按下是幹什麼?”

賈璟嚥了口唾沫,臉色瞬間蒼白,永熙帝看著賈璟的樣子輕哼了一聲:“儘快把事情從太后身上摘下去,這幾天宣府的事情雖然是完了,但是還要問罪一批人,不然難以平民憤。”

賈璟連忙的點頭稱是,永熙帝便是揮揮手示意賈璟下去了,似乎是對賈璟養探子的事情並不是很生氣,只是敲打了一下而已。

而賈璟戰戰兢兢的走出皇宮之後,臉上的驚慌失措也是瞬間消失了,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皇宮,便是向著賈家的方向去了。

乾坤卦的暴露本身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永熙帝不知道的是,乾坤卦除了故意暴露出來的乾卦,還有一個一直藏著的坤卦,,,

而賈璟一直沒有動用過坤卦的原因也正是這一點,只要用了,就一定躲不過永熙帝血滴子的眼睛!

賈璟也沒太放在心上,既然永熙帝都說了叫自己儘快把太后的事情處理了,那麼也是時候處理一下孫紹祖和賈雨村這兩個王八蛋了!

至於賈赦和賈璉,,,

賈璟雙眼微眯,要是沒有李向平這件事,那麼自己其實還真有心思擺弄這父子倆一回,最少也得叫他們把將軍印吐出來!

但是現在顯然比起這兩個無傷大雅的小人物來說,對洪治勳臣開刀這件事顯然更為重要。

想來,看到了孫紹祖和賈雨村的下場,自己之前又敲打了賈璉一回,想來最近一段時間應該是不會再弄什麼么蛾子了。

賈璟這樣想著,便是翻身下馬,向著寧國府內宅走去,人家死人,自己穿一身大紅色蟒袍不合適,還是換身素淨點兒的好。

進去讓晴雯給自己找了身白底金絲菊花團紋的圓領袍,賈璟便是急匆匆的向著榮國府走去。

進了榮慶堂,只有賈母坐在這而,賈璟先是問好接著有些意外:“怎麼今兒就您老這麼肅靜?”

賈母笑著道:“她們都去承毅伯府了,聽說是今天要給薛家那小子議親,都過去湊熱鬧了,我身子不爽利懶得動彈。”

賈璟聞言一愣,隨後便是有些汗顏:“薛虯都要議親了?這個臭小子,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賈璟不說還好,一說便是叫賈母不滿了起來:“人家都成親了,你看看你周圍,哪個不是早早兒的成家了?寶玉是你弟弟都成親了!人家薛家的蟠哥兒聽說孩子都快有了!”

賈璟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才剛多大啊,您就催著成親,,,”

賈母頓時便是不滿的道:“多大?你自己說你多大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政二叔都會打醬油了!”

賈璟無語了一陣,賈母嘆了口氣道:“你說的,到底準不準?皇帝要是不給你指婚的話,我這邊就替你張羅了!”

其實她們早就按捺不住了,賈璟這麼大的產業,不趕緊的成親生孩子她們哪放的下來心?到時候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大好的家業白白拱手讓人?

要不是賈璟說他的婚事有永熙帝做主的話,早就被安排不知道多少場相親了!

永熙帝又哪是不急?其實也催了賈璟好幾次了,和任素玄接觸的不錯的話,儘快的派媒人上門,把事情定下來。

賈璟每次都是搪塞過去了,只是不知道還能搪塞多久,,,

賈璟見賈母還要在這個問題上說不知道多久,便是急忙的轉過話題:“好了好了,我心裡有數,對了,定國公沒了您老知道嗎?”

賈母果然便是一愣,隨後有些驚異的道:“定國公沒了?”

賈璟點點頭:“皇上派我去看的,我親眼所見的,現在已經小殮了。”

賈母沉默了片刻,隨後便是緩緩的嘆了口氣道:“也是一方豪傑,當初和老國公斗得是不相上下,又有何用?如今都是做一抔黃土了!”

賈璟笑了笑:“我琢磨著,人都沒了,雖然是那邊兒的,但是到底也是三朝元老,太祖朝殺過來的宿將了,咱們還是該設個祭棚。”

賈母點點頭道:“的確也算得上是個老英雄,你說的對,咱們家就該有這樣的心胸氣度,叫人家好好兒看看咱們賈家的風骨!你就去辦罷。”

其實也就是定國公府和賈家沒什麼特別大的仇,當初就算是和賈代善鬥,賈代善對他也是多有讚譽,所以賈母對他沒什麼壞印象。

不然的話,就賈母這小心眼兒勁兒,不放掛鞭就不錯了,還設祭棚呢,,,

賈璟聞言也不多留,便是起身道:“成,那我就去辦,寧國府設一個,榮國府設一個,,,寶玉呢?”

賈母乾咳了一聲:“跟著一塊兒去承毅伯府湊熱鬧去了,,,”

賈璟一臉的無語,都成過親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八成還是想打著這個旗號,看看漂亮妹妹罷了!

賈璟搖了搖頭道:“叫他回來罷,榮國府的祭棚又不能沒人守,大家都有正事,就他一個閒人,,,”

賈母一臉不悅的道:“行了行了,怎麼說你弟弟呢!”

賈璟聳了聳肩,隨後便是跟賈母道別之後回寧國府置辦去了,誰知道剛到寧安堂,便見一個人大呼小叫著撲了上來:“賈璟!我跟你,拼!了!”

賈璟一怔,伸腿就要把來者踢飛出去,好在王富忠抱住了那人:“國舅!國舅您冷靜!”

賈璟這方才回過神來,看清了來者正是陳國舅,賈璟不由得好笑的道:“喲,國舅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陳國舅氣的渾身打擺子:“你少跟我放屁!今兒有你沒我有我沒你,我給你拼了!”

說著又是掙扎著朝著賈璟的方向撲過來,賈璟見狀不由得有些好笑的道:“小可最近沒哪裡得罪您罷?您幹嘛啊這喊打喊殺的?”

陳國舅頓時等到了雙眼:“還沒哪得罪我?賈璟!你有心嗎!你還有良心嗎!”

賈璟一臉茫然的眨巴了下眼睛,陳國舅一臉悲憤的道:“你好好兒的,為什麼把火往我身上引?現在我家還圍著一堆學生整天喊打喊殺的要我的命呢!我現在是晚上晚上睡不著,白天白天提心吊膽!我一家子被你弄得是雞犬不寧,你喪盡天良啊你!”

說著陳國舅居然悲憤的差點兒哭出聲來,也不掙扎了,站在原地抹著眼淚。

賈璟上前抱住陳國舅的肩膀笑道:“您看看您,學生們找您的麻煩,跟我有什麼關係?”

陳國舅聽賈璟這麼說頓時就是滿臉難以置信的轉頭看著賈璟,彷彿賈璟再說一句,他就撲上來和賈璟決鬥一般!

賈璟乾咳了一聲急忙的道:“不過,看在您的身份上,我和太后她老人家關係也不錯的面子上,,,”

陳國舅差點兒被賈璟的無恥給整笑了,太后和你關係不錯?太后上次都快弄死你了!

陳國舅一抖肩膀抖掉了賈璟的手,賈璟笑道:“這件事我儘快幫您解決,您就回家等我的好訊息去罷。”

陳國舅瞪了賈璟一眼,指著他道:“賈璟啊賈璟,你就作死罷你!你說說,宣府失利,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帶兵打的!就因為這樁子爛事兒,我姑娘定的好好兒的親事,人家因為害怕被牽連,就給退了婚了!我閨女現在天天在家裡以淚洗面,賈璟啊,你造了大孽了你啊!”

賈璟心中一陣腹誹,怎麼都是訂婚退親的,你們定親之前就不能先看看對方人品?

不過賈璟還是連忙笑道:“嗨,我當什麼事兒呢,這也叫事兒?等會兒我把我賈家還沒娶親的都叫來,您慢慢挑!”

陳國舅擺手道:“去去去!誰不知道你賈家上下出了名的全都是一幫草包?”

賈璟頓時便是臉色一沉:“熟歸熟,你要是這麼說,我照樣一點兒面子不給你啊!”

陳國舅一插腰:“嗨呀!還不叫人說了是不是?用不用我給你說說你賈家子弟在外面的名聲?”

賈璟乾咳了一聲:“總歸,是有那麼幾個好的的,,,”

這話賈璟自己說著都有些心虛,陳國舅聞言更是哼哼了兩聲,隨後試探著道:“我聽說,你小子還沒定親呢是罷?這麼大歲數了,不抓緊考慮考慮?”

賈璟一愣,隨後皮笑肉不笑的對陳國舅道:“我您就不用想了,我早就定出去了。”

陳國舅一愣:“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賈璟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陳國舅:“陛下定的,您就甭打我的主意了。”

還是定出去了好幾份兒了,我現在還發愁呢,你姑娘要是願意做小,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陳國舅聞言也不多想了,本身也就是試探一下,既然是永熙帝定的,那還有什麼說的?

“那就算了,不過我告訴你,這件事我跟你沒完!你先把那群學生從我家門口整走!我姑娘要是以後嫁不出去,我可還得找你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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