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桂花局可與製造局不同!織造局共有三家,甄家只是其中一家,聲勢已然是極其浩大!

而夏家一家卻管理著所有的桂花局,宮中所有陳設盆景都由夏家壟斷,若是不論聖眷,這夏家的勢力甚至比身為江寧織造的甄家更加強盛!

皇家的花園林苑極其重要,內務府每年對宮中園囿都有鉅額撥款,在相關衙門任職是非常好的差事。

專門為皇家管理花卉園林的奉宸苑隸屬於內務府,是正三品衙門,其長官是正三品,桂花局正是奉宸苑中的重要衙門,也就是說,人家桂花夏家,論官身也是三品的品階!

薛姨媽一聽說這桂花夏家是這般聲勢,那還有什麼說的?就是長得奇醜無比,脾氣大了點兒咱們也認了!

誰料到一相看,卻是個溫婉漂亮的正經大家小姐!薛姨媽那段時間高興的整天在掐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桂花夏家在官面上可能是比底蘊深厚,紫薇舍人出身的薛家差上那麼一點兒,但是論起家財來,比之薛家亦是不遑多讓!

況且這夏家沒有子孫兄弟繼承,只有一個外孫,故而這家產大多數都是給夏金桂充作了嫁妝了!

薛家本就豪富,得了桂花夏家的這麼一筆幾乎全家的家產,那更是強強聯合!薛姨媽笑的嘴都快合不攏了!

天天求神拜佛感謝薛家祖宗保佑,感謝滿天神佛保佑!心裡掰著手指頭算著娶親的日子!

薛姨媽可能不知道,所有命運贈於你的,早就在暗中標註好了價格………誰料到一個長成這樣的大姑娘,居然會潑辣到這種地步!

那夏金桂嫁了過來之後,丈夫溫言軟語忍讓,婆婆又是好聲好氣的相待,見了這般形景,便也試著一步緊似一步!

一月之中,二人氣概還都相平,至兩月之後,便覺薛蟠的氣概漸次低矮了下去………

再到現在,薛蟠提溜著個蒜瓣兒腦袋憋著氣不說話,夏金桂像是訓孫子一樣訓他………

“不知道從哪兒沾上了騷狐狸的騷味兒,也敢往我的床上帶?什麼髒的臭的爛的不要臉的都往嘴裡送!也好意思腆著臉回家來?”

薛蟠也不知道是被酒醉的,還是被訓的,低著個頭,偏著腦袋不說話,薛姨媽知道自己兒子理虧,故而夏金桂雖然罵的難聽,但是薛姨媽也就裝做不知道了。

誰知道這樣越發的助長了夏金桂的氣焰了,居然上起手來,用手推搡著薛蟠道:“也不瞧瞧你這德行!人沒多出彩,想的倒是還挺花!”

薛蟠頓時就是有些頂不住了,聞言藉著酒勁兒便是大怒起身:“你他媽再說一句試試看!”

夏金桂一愣,不過立馬就是試試看就試試看:“怎麼?你做的這些個腌臢之事,還不許人說嗎?你是不要臉………”

薛蟠被她說的一時起了暴虐之心,頓時就是勃然大怒!左右一看,正好有根門閂,快走兩步提在手上,怒目圓睜作勢要打!

夏金桂頓時就是嚇得呆立當場!薛姨媽見狀這還了得?便是急忙上前抱住薛蟠,薛蟠這番有人攔住了,就越發的張牙舞爪!

夏金桂卻是看出了薛蟠也就是做做樣子,故而便是冷笑一聲,挺著身子便是上前哭著道:“你打!你有能耐就往這裡打來看看!可把你厲害壞了!自己做的什麼好事,回來還要賴我?我夏家的女兒舍了多少金銀家產,到了你們薛家,給你當牛做馬,你還要逞兇不成?有能耐你就打!我看你是不是個男人!”

薛蟠頓時被唬住了,渾身氣的直抖,手中門閂舉起兩下,大叫一聲,將門閂丟在地上,扭頭便是氣沖沖的出去了!

夏金桂見狀便是坐了下去哭著,整整一日便是沒進水米,薛姨媽心急如焚,此時薛蟠也是醒過了酒,薛姨媽便是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如今娶了親,眼前抱兒子了,還是這樣胡鬧!人家鳳凰蛋似的,好容易養了一個女兒,比花朵兒還輕巧,原看的你是個人物,才給你作老婆。

你不說收了心安分守己,一心一計和和氣氣的過日子,還是這樣胡鬧,噇嗓了黃湯,折磨人家,這會子花錢吃藥白遭心!你要這樣,就先打死我!”

薛姨媽這話本身就是說給夏金桂聽的,故而便故意在偏房大聲罵薛蟠,一席話說的薛蟠後悔不迭,這才進來和夏金桂軟言服了軟!

夏金桂見婆婆如此說丈夫,越發得了意,便裝出些張致來,總不理薛蟠,薛蟠沒了主意,惟自怨而已。

好容易十天半月之後,才漸漸的哄轉過金桂的心來,自此面對夏金桂那是加倍的小心,不免氣概又矮了半截下來!

那金桂見丈夫旗纛漸倒,婆婆良善,也就漸漸的持戈試馬起來,整日裡在家裡糾聚人來鬥牌擲骰行樂!

又生平最喜啃骨頭,每日務要殺雞鴨,將肉賞人吃,自己只以油炸焦骨頭下酒。

吃的不耐煩,或動了氣,便肆行海罵。

先時不過挾制薛蟠,後來倚嬌作媚,將及薛姨媽,薛姨媽仁慈心軟,又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好的兒媳婦,便多有讓步。

夏金桂便算是將這一家子給收拾的服服帖帖!就只差一個人人素來稱道的寶釵!

素來是兒媳婦沒有不治小姑子的,當年王夫人便是因此才和賈敏結了怨,如今夏金桂卻也要整治一番寶釵,也叫她服了軟!

寶釵因她是長嫂,故而多數便躲著她,平日裡也常住蘅蕪苑去,便是不願和她有什麼爭執叫家裡人難做!

那一日她正為黛玉和賈璟的事情發愁,回去看到嫂子又是這樣,不免心生厭惡惱怒,只是到底是自己哥哥做的不是,故而便是沒多說什麼,只是歇了一晚便是去了。

而這一天夏金桂卻又特意跑到蘅蕪苑來找寶釵,夏日正盛,寶釵正自犯病,身上冷冰冰,心中卻因為賈璟的事情焦躁似火,這夏金桂便是撞到了槍口上!

笑著接待了夏金桂,夏金桂左右打量著蘅蕪苑不由得一陣讚歎:“到底是那位侯爺修的地方,果然是不同凡響!任憑我見了不知多少豪貴的園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的………難怪妹妹捨不得走呢!”

寶釵雙眼微眯,笑著道:“原是要媽一同進來跟我住的,只是哥哥大了,多愛胡鬧,又兼嫂子來了,這才沒來.”

夏金桂被堵得一句話梗在喉嚨,心裡不由得暗翻白眼,自己諷刺她是上趕著的輕浮女子,她就說薛姨媽她們原本是要一起進來享福,是因為你這個掃把星來了,我媽才沒機會過來的,再說你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呢,就別管我的事兒了………

夏金桂笑著起身繞了繞道:“看這佈局,這擺件兒,費了不少心罷?”

寶釵笑著道:“原是不要的,家裡不缺,只是定要送我幾件,嫂子應該知道,妹妹素來不愛這些的,奈何終究是抵不過人家的心意.”

夏金桂兩句話酒杯寶釵撩撥起了火氣,卻又撒不出來,只能是暗自提起小心。

這個時候又趕上賈璟房裡面的香菱來找寶釵看詩詞,夏金桂心裡一動,便是笑著道:“我說呢,這不就是那個叫香菱的妹妹?”

香菱看到寶釵屋子裡多了一個人,便是微微有些警惕,寶釵便笑著點頭道:“正是,香菱,這是我嫂子,我之前同你們說過的.”

香菱這才恍然大悟,急忙的問好,夏金桂上前扶起了香菱,細細的端詳了許久,隨後才對寶釵道:“難怪這麼費心思,果然是個好的.”

寶釵笑著道:“不是好的,也不會送給侯爺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悠著點兒,這可是人家的丫鬟了,你要是作死,別怪我沒提醒你。

夏金桂並不氣餒,只是對香菱毫不在意的冷笑道:“人人都說姑娘通,只這一個名字就不通………”

香菱傻乎乎的不知道夏金桂話裡的意思,聞言還笑道:“哎喲,奶奶不知道,我們姑娘的學問府裡都是稱讚的,就連我們爺都是時常稱讚呢!”

這一番話說的夏金桂又是一陣憋氣,不過她也不在乎賈璟了,反正沒什麼傳喚的人,便只顧著打擊寶釵笑著轉頭看著寶釵道:“菱角花誰聞見香來著?若說菱角香了,正經那些香花放在那裡?可是不通之極!”

香菱聞言還是要爭辯,寶釵卻是雙眼微眯笑著接過話來道:“是我不通,嫂子說的是了,這麼說,嫂子似是有通的了?”

夏金桂笑著道:“既這樣說,香字竟不如秋字妥當,菱角菱花皆盛於秋,豈不比香字有來歷些.”

寶釵心中惱怒,有心叫她惹上賈璟跌個跟頭!只是轉念一想,不由得又是心中暗自嘆息,到底是家事,不好隨便牽扯進賈璟來。

因此便是笑著對夏金桂道:“嫂子卻是改的好的………”香菱聞言頓時就是無辜的瞪大了眼睛,俺叫香菱叫的好好兒的,俺不想叫秋菱啊!

寶釵安撫的笑著看了香菱一眼,隨後對夏金桂笑著道:“只是這裡到底不是家裡,家裡嫂子莫管是什麼阿貓阿狗的叫個癩蛤蟆也不妨礙,這裡是大觀園,香菱是香菱,寶釵是寶釵,嫂子隨便改了,哪還有大家的規矩呢?”

夏金桂聞言雙手陡然緊握成拳,無他,她身邊兒從小到大的丫鬟,就叫寶蟾………

但是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叫夏金桂還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寶釵狠狠的往她臉上甩了一巴掌警告她離她遠點兒,甚至還罵她不像是大家小姐!

寶釵早就察覺她的心思了,於是這些時日以來每每隨機應變,暗以言語彈壓其志!

這一次夏金桂本來是想逼寶釵回家,結果又是如此,夏金桂終於知道寶釵不是可以隨便欺負的了!

這樣數次以來,屢屢的尋找寶釵的漏洞,卻始終是無懈可擊,無機可乘,便也是隻能作罷曲意附就。

寶釵心焦賈璟之事,便也是沒有心思和夏金桂玩龍虎鬥,終究是相安無事………

…………

這一日賈璟也終於趕到了金陵,先是送了談復談允賢祖孫二人回家,約定了明日處理了甄家的事情再登門拜訪,畢竟談允賢之父談綱是正經的應天府小朝廷刑部主事,甄家的事情,或許還要過一遍他的手。

到了半路上,賈璟的座船便是同林如海他們分道揚鑣了,小丫頭看起來很捨不得,好幾次想要張口,賈璟心裡清楚她怕是想要耍小性子叫自己跟著一起去蘇州見見她孃親。

但是終究是沒開這個口,賈璟臨走的時候還有些納罕,卻也是十分高興的,最起碼證明了這段時間的管家,的確是叫黛玉去了些幼稚心態!

原來的小仙女,現在也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了!賈璟還是很欣慰的,畢竟按照原來黛玉的那個脾氣秉性,絕對不是正經過日子的正常人………

就連扮演她的林曉旭老師都再三表示,自己只是喜歡黛玉,但是現實裡並不是黛玉那種性格,也清楚黛玉那種性格不適合正常人的生活………

其實賈璟胡思亂想的時候也想過,就算寶玉真的娶了黛玉,那麼兩個人的婚後生活也未必是那麼盡善盡美的。

就算紅樓夢最後的結局不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兩個人不用為生計奔波,以黛玉的脾性沒準兒過了兩年也會被寶玉氣死………

好在黛玉也是一直在進步的,現在看看,不就是比之前成長了不少了嘛………

送完談氏祖孫之後賈璟便是又把周煥夫婦給送了回去,周煥是在金陵的國子監做祭酒,是因為要保護林如海這段時間才一直住在揚州,所以這次賈璟回金陵他們也是跟著一同回來了。

在和兩人告別之後,賈璟便是先回到了寧國府,此時的金陵城內其實大多數人都知道賈璟已經回來了,但是卻沒一個人上門!

甚至是之前上門的甄家這一次都沒有再上門邀請了!賈璟心裡清楚,怕是上次婉拒了甄家的聯姻請求,惹惱了甄家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動起手來倒是少了幾分掣肘,畢竟要是前腳人家好生的款待,後腳你就把人家給解決了,難免的有些不近人情!

此時的甄家內部的確是不知道賈璟已經回來了的,只有甄頫一個人知道,此時的甄家上下正在忙於送甄家四姐妹當中的老大甄杏秋進京的事情。

老大進京是為了送進宮裡,顯然甄家也意識到了太宗皇帝大行之後,甄家的地位已經是大幅下降!往後也只會是一年不如一年!

甄家和賈家不同,賈家是世勳之家,好歹也有幾分體面在,等閒黯淡退場的話,也沒多少人會為難他們,但是甄家可就不一樣了………

當初仗著聖眷在江南之地有多囂張,後面的清算怕是就得有多恨!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甄家落魄呢!

而且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天恐怕不會太遠了!只要甄家現在的老夫人一死,天家和甄家的最後一點兒情面立馬就得沒!

作為仰仗著聖眷而活的家族,沒有了和天家的那些情分,那下場肯定是要多慘有多慘的!

所以甄家決定走賈家走過的這條路子,送自家女兒進宮!但是甄家和賈家又不同,那就是賈家在宮裡面沒有什麼人情,但是甄家作為和皇家關係極其密切的家族,在宮裡面的能量是賈家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甄家當然是想走貴妃路線的,但是聽說皇后的地位比較穩固,再加上聽說永熙帝對除了皇后之外的妃子都是不怎麼上心的,再加上現在的局勢………

幾家皇子都是已經長大了,甄家思慮再三,覺得成為貴妃有些危險,況且以甄家的能量這件事未必能成!

這個時候貿然成為貴妃,恐怕會招致其他幾個皇子的敵視,尤其是甄家最近才剛剛投靠了谷王殿下,所以這個時候還是避嫌一點的好。

所以甄家決定退而求其次,走王妃路線,但是其中的彎彎繞繞還是有點多的,谷王肯定是選不了了,所以選擇哪個王既能頂用然後還可以不被谷王懷疑就很有學問了!

所以思慮再三,甄家選擇了最“人畜無害”的七王子越王李銘!雖然甄杏秋比李銘大了足足有七八歲!但是這年頭,年齡不是問題!

選擇越王,既不會被谷王殿下懷疑,又能夠和皇家繼續搭上線,聽說這位越王殿下雖然是奪嫡之中最弱勢的,弱勢到近乎於沒可能的人物,但是卻十分得永熙帝和皇后的寵愛,甄家求的就是這種能夠和天家繼續延續的親情!

但是這裡面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仔細的斟酌,所以甄家這段時間都是在處理這件事,最後決定還是甄頫的大哥甄順一家送甄杏秋去神京住一段時間,也是先打個前站。

其實甄頫是想自己去處理這些事情的,但是甄頫現在實在是有些脫不開身,一來是一樁十分隱秘的事情要處理,二來則是揚州的事情他也已經有所耳聞!

賈璟把揚州的鹽商都處理了,黃家也退出了揚州,這也就意味著鹽商們手中的大多數鹽田此時都是處於無主的狀態!

甄頫敏銳的便發現了其中的商機,這個時候不獨吞這個大蛋糕更待何時?因此甄頫十分興奮的一直在籌謀這件事!

雖然現在這些鹽田都暫時的被鹽政衙門給扣押了,但是以後鹽政衙門也肯定是要把這些鹽田出售給那些小散戶的,與其這樣,不如直接叫我們甄家全都給吞了!

甄家本來就由甄順管理著金陵的兩個大鹽廠,要是再把揚州的鹽田都吞了,那得是多少錢啊!

別人或許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本事,但是對於盤桓江南這麼多年的甄家來說,吃掉官面上的這些鹽田根本就不叫事兒!

而且這件事得儘快,不然等到新的江南總督陶澎上任揚州鹽政的時候,那就來不及了!

因此甄頫根本就沒有搭理賈璟!聽說賈璟來了之後,很是不屑的冷笑兩聲,還特地囑咐別跟甄家後宅說這件事,賈璟來就來了,本身人家就看不上咱們這幫窮親戚,還上趕著請人家過來幹什麼?

因為這個緣故,甄家上下這才不知道這件事,而賈璟在看到甄家沒有動作之後,也是樂的如此。

在寧國府休息了一晚之後,賈璟第二天便是前去金陵六部衙門之一的刑部拜訪了談允賢之父,金陵小朝廷的刑部主事談綱。

談綱看起來和他的父兄很不一樣,談復看起來是十分慈祥和藹並且閒雲野鶴一般的人物,而談經雖然位居戶部侍郎的高位,但是卻也是十分隨和。

談綱完全就不一樣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有氣勢,官威很重,雖然和父兄一樣清癯消瘦,但是整個人身上都充滿了能量一般!

兩人見面,彼此互相打量了幾下,隨後賈璟才笑著拱手道:“可是談綱談大人?”

談綱點了點頭,拱手道:“寧侯,久仰大名了!請坐!”

賈璟心裡有些乖乖的,總感覺談綱不是強勢的人,但是對自己的態度好像微微有些生硬………

賈璟只當是自己想多了,所以微笑著入了座,雙方各自落了座,又有小吏上了茶,談綱這才道:“家父和小女已經跟下官說過侯爺的事情了.”

賈璟乾笑了兩聲,不知道為什麼陡然有些心虛,便是也笑道:“大人客氣了,既然我為談老小輩,兩家素來是以世好相交,那麼我恬顏稱呼您一聲世叔,您叫我一聲璟哥兒就好.”

談綱看著賈璟,片刻之後才點點頭道:“既然這樣,我就託大,稱你一聲世侄了.”

賈璟連忙稱是,談綱這才繼續道:“家裡最近從賢兒也好,到父親大人也好,到那個小的愷兒也好,都是念叨著世侄,所以我對世侄你,也是早就是神交已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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