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說的有道理,女眷們一進宮就是被帶去慈寧宮或者是坤寧宮,根本就受不了多少苦頭,官員們可就沒有這個待遇了,他們要正經的在門外跪著,等著裡面傳來的訊息。

在這冰天雪地裡跪著,指不定還得跪到什麼時候,他們要糟的罪,可比女眷們要難受的多!所以賈母倒也不是特別想叫寶玉去,雖然誰都存了拉著自己孫子出去露露臉兒的心思,不過她如今也都看開了,外面的事情都有賈璟就好了,露臉出彩自然也該是人家,寶玉能安安穩穩的當一輩子富貴閒人就好!

因此賈母才出言表示寶玉不用非得參加,寶玉聞言自然是喜出望外的,但是沒等他高興多久,一道來自賈政的嚴厲視線就讓他又蔫兒了下來。

賈璟無奈的對賈母道:“這不僅是因為您,寶玉是正經的錦衣衛校尉,按理說方才在敲景陽鍾之前就應該被招走了,怎麼現在還穿著便裝在家?”

賈政也是蹙著眉嚴肅的看向寶玉道:“你二哥說的有道理,你要是沒有職務在身也就罷了,只是你如今是正緊的錦衣衛,為什麼還不去上值?”

寶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他哪裡敢告訴他老爹,他都已經快好幾個月沒去了,一直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寶玉不敢說話,只能是期盼的看向賈母,賈母聽到賈璟這樣說,哪裡還會繼續偏袒寶玉?畢竟要是真的為了寶玉好,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寶玉把錦衣衛校尉的官職丟了!

賈政哼了一聲道:“你看老太太做甚麼?你個孽障!還不快去換衣裳,還想叫你二哥和老太太們等你不成?”

寶玉聞言忙不迭的說著不敢,急急忙忙的便去了,賈家姊妹們也都坐在一邊,看到寶玉如此,自然是又是一番面面相覷的無奈。

探春則更是雙手緊緊的攥著衣裙,榮國賈家,難道就真的要落到這種地步了嗎?我榮國府兩代國公,煊赫一時,門生無算,如今居然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探春一顆芳心都緊緊的攥到了一起,發出陣陣的絞痛!要是她是個男兒,哪裡還用的著寶玉?哪裡還會叫二哥哥和環兒這般辛苦?

若她是個男兒,今天這個場面還用的上寶玉?若她是個男兒…………

沒過了一會兒,換上了飛魚服的賈寶玉便趕了過來,一段時間沒穿,這身衣裳簡直勒的他喘不過氣來!

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賈母連忙心疼的招呼上前,撫摸著擦掉了寶玉額頭上的汗珠,很是心疼的噓寒問暖了好一陣!

這次賈政倒是沒有再罵寶玉了,只要是寶玉穿上官服之後,賈政難免的就有幾分驕傲之感,故而自然也就不罵他了。

只是賈赦看著寶玉身上的飛魚服,再看看身邊的賈璉,頓時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沒好氣的喝罵道:“下作的畜生!眼瞎了?沒看到都準備好了?還傻站在這裡做甚麼?還不快滾出去給馬套上車!”

賈璉莫名其妙的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只能是自認倒黴,心裡暗罵了幾聲晦氣之後,連忙點頭哈腰的笑著去了,卻是想著一會兒套完車直接順路就出府去尤二姐那裡!

龜兒子才吃著風雪跟著你們折騰呢!你們自己遭罪去罷,璉二爺我可是回家摟著媳婦兒睡覺去了!這般想著,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眾人收拾停當了,賈母便看向賈璟道:“那咱們就動身罷?”賈璟點了點頭,眾人才剛剛走到了門口,便見一個錦衣衛的緹騎由遠及近狂奔而來!

賈家眾人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賈赦賈政更是手忙腳亂心裡直打鼓,就連賈璟都是雙眼禁不住狠狠一眯!

那來者倒是懂規矩,在距離賈家眾人不遠處拉住了馬韁,卻並不停留,只是拉了一下馬,同時對著賈璟急匆匆的一抱拳,手中執著“如朕親臨”的金牌,對賈璟大吼道:“陛下急召!令寧侯賈璟緊急進宮!不得有誤!”

說著也不管賈璟的回答,直接拉著韁繩便狂奔而去,眾人聞言不由得狠鬆了口氣,畢竟,就算是事後清算,人家只叫賈璟進去,估計也就是隻弄死賈家當家人就算完事罷…………

賈赦暗戳戳的和賈政對視了一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死一個當家人,總比全家都跟著陪葬強不是…………

賈母卻是仍舊很擔憂的看著賈璟,雙手緊緊的攥著賈璟的胳膊,十分擔憂的道:“璟哥兒,你…………”

賈璟回過神來,對賈母笑了笑,隨後道:“宮裡急召,看來不能和老太太一起進宮了,天氣冷了,老太太要多注意防寒保暖,別凍出病來了。”賈母聞言頓時兩眼含淚的拉著他的手:“璟哥兒啊!”

賈家姊妹們似乎也是聽出來有些不對勁兒來了,皆是有些心慌的看向了賈璟,她們只是依靠著生在豪門大家之中天生敏感的嗅覺察覺出了不對勁兒,但是卻並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了。

賈璟對賈母笑了下,隨後便當先一步向著東府的方向而去,賈赦見狀,不免有些急的對賈政輕聲耳語道:“你要不要去勸勸,別叫璟哥兒做傻事,畢竟他手握重兵,要是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賈政聞言不由得眉頭緊皺,不過隨後還是搖了搖頭道:“璟哥兒是個好孩子,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豈會不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賈赦聞言不由得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過也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讀書讀傻了,便翻了個白眼,不和他多說,只在心裡想著,賈璟要是真的做這種傻事,該怎樣最後利用賈璟一把,揭發檢舉他,或許還讓他們能放過賈家…………

他賈恩侯可是在為賈家的未來考慮啊!

賈赦一時間陷入了自我感動之中不可自拔…………

賈璟臉色陰沉的回到了寧國府,一進門果然自己手下的人都已經到齊了,一見他進門,便是都急忙站了起來,賈璟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坐,眾人不坐,等著賈璟主座落座之後這才各自坐下。

賈璟這才看向清風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沒有得到訊息嗎?”清風搖了搖頭無奈的道:“很早之前宮闈就已經封鎖了,我們的人根本就不能把訊息傳出來,所以現在宮裡是什麼情況,乾坤卦也同樣是一無所知。”

賈璟聞言不由得沉默了下來,葉時在沉默了一陣之後也是對賈璟輕聲問道:“宮中情況不明,如今又要叫侯爺進宮,侯爺準備如何應對?”

賈璟撓了撓下巴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不過你覺得,陛下真的會這麼容易栽了嗎?”葉時沉默了片刻隨後道:“所以侯爺是準備走一趟?”

賈璟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不論如何,總歸是要先進局的,站在局外,或許更加迷濛…………”

柳澤聞言立馬道:“可是侯爺的安危該怎麼辦?宮中可不能帶親兵!”眾人聞言皆是嘈雜了起來,鄔化悶聲悶氣的道:“要我說,咱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反了他丫的!”

賈璟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道:“胡說!”清風看了一眼鄔化也是對賈璟道:“鄔化說的雖然粗,但是卻也未必不是一條路子,侯爺,不管怎麼樣,總歸是先叫兄弟們把軍隊調動起來,隨時待命以備不時之需罷?”

賈璟捂著額頭道:“那就更不對勁兒了!”好端端的召你進宮,你調兵做甚麼?只要一調兵,就必然看不過人家的耳目,這和直接起兵造反有什麼區別?

眾人一時間沉默了下來,賈璟沉吟了半晌之後道:“總之先去探探底便是了,若依我,也不一定是陛下出事了…………”

這話說的賈璟自己心裡都是七上八下,永熙帝消失了這麼長時間一丁點兒訊息都沒有,到現在生死不知不說,甚至連一點提示都沒有,這實在是不像他風格,所以賈璟自己同樣是心裡直打鼓。

眾人自然是反對他這樣做的,並且毫不避諱的提起了東漢末年何進帶兵進京,在禁內被十常侍圍殺的舊事!

畢竟賈璟是主心骨,沒了賈璟,他們這麼一幫人屬於是群龍無首,所以誰都可以有閃失,賈璟不行,而且沒了賈璟,他們還湊在一起有什麼意義呢?

賈璟自然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但是他覺得,不能這樣坐以待斃,若是召他入宮他不入,反而是落人口實了!

自己十數萬大軍再側虎視眈眈,這些人真的敢動自己不成?要知道他們都是見識過玉麟軍的威力的,若是真的這一支軍隊成了哀軍,在神京城內發了瘋的肆意衝殺,說實話,這個後果他們任何人都承擔不了!

毫不誇張的說,玉麟軍完全有實力拉幾個京營墊背!甚至直接平了整條公侯街!

這個後果是他們願意看到的嗎?是他們所能夠承受的嗎?賈璟覺得他們不敢!他們明明有更穩妥的法子,實在是沒必要對自己用這麼不保險的方法!

葉時知道賈璟的想法,便勸道:“侯爺的想法沒錯,兄弟們的也沒錯,畢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侯爺千金之軀幹系重大,不得不慎重啊。”

賈璟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苗頭不對,我會立刻藉口離開的,這種事情,躲是躲不開的,你們又不能替我,放心好了,我們多少次化險為夷?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眾人聞言都是沉默了下來,清風又對賈璟道:“那弟兄們是不是該做好準備?之前的一些佈置,包括北上的一些計劃,是不是都該準備好了?”

賈璟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道:“暴露的太早了不好。”清風無奈苦笑道:“可是等到那個時候,等到需要的時候再來佈置,恐怕會耽誤事…………”

賈璟聞言猶豫了好久,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道:“那些都是最後的保命手段,這個時候扔出去的話就太不值當了,這種東西,藏著的時候價值才大,只要漏一點點風聲,就會大打折扣了。”

清風無奈,只得點頭表示知道了,賈璟環視著眾人的神情,久久無語,眾人也很是沉默,大廳內氣氛有些凝重。

賈璟便準備起身離去,隨後對眾人道:“都各自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們在做事會比在這裡乾坐著強一百倍!”

眾人皆是起身稱是,隨後目送賈璟出了門,皆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賈璟出了門便看到一身白色蟒袍,外面罩著一身白狐裘的白曦君正站在門口看著他,賈璟看到她一愣,隨後道:“白姑娘怎麼還沒休息?”

白曦君搖了搖頭,隨後直勾勾的盯著賈璟的眼睛道:“你遇到麻煩了?”賈璟一怔,隨後苦笑了一聲道:“算不上什麼麻煩…………”

白曦君直截了當的打斷道:“我都聽到了。”賈璟沉默了,白曦君陡然一雙鳳眼亮晶晶的看著賈璟道:“皇帝老兒果然死了?”

賈璟:“…………”

賈璟無語的搖了搖頭,剛要從一旁離去,白曦君卻拉住了他的胳膊道:“我和你一起進宮。”

賈璟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皇帝是生是死,就算帶你進宮你也看不到皇帝,就算是看到了皇帝屍體你就解了氣了不成?皇帝就算是死了難道你就解脫了不成…………”

白曦君淡淡的看著賈璟滔滔不絕的吐槽,突然打斷了他堵住了他的所有話:“我要進宮保護你。”

賈璟滿嘴的吐槽咽回了喉嚨裡,他愣愣的看著白曦君,他這才發現了眼前這個孤高的女子似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雙眼之中已經出現了別的東西了,她的眼中慢慢的變得全是自己…………

賈璟陡然變得有些如鯁在喉,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變成今天這樣,或許白曦君此時也並沒有這個意思,但是一個女子願意陪一個男人在知情的情況下去一個至兇至險的地方,願意和他一同赴死,甚至是犧牲自己保護他的安危,這本身就已經不正常了!

賈璟收回了視線,沉默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白曦君細柳眉一蹙:“憑什麼?”

賈璟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是去皇宮啊大姐,你當是菜市口啊,說帶著你就帶著你?”

白曦君愣愣的眨了眨眼,賈璟無奈的道:“我誰都不能帶,自己能進去就了不得了,而且就算是按著你等我想法,著的在裡面有什麼刀山火海等著我,我一進去就是幾百刀斧手一擁而出把我剁成肉泥,帶著一個你難道還有用嗎?”

白曦君不說話了,只是直勾勾的看著賈璟,賈璟無奈的道:“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不是再說你沒用,你不要這麼犟好不好?”

白曦君仍舊是不說話,賭氣一樣直勾勾的面無表情的盯著賈璟,賈璟無語的笑了笑,伸出手替她撣了撣狐裘上的落雪道:“我死了,你不是剛好自由了?正好趁著人生中短暫的最後時光享受一把去罷,不用老被我拘在身邊了豈不是更好?”

說著賈璟攬了攬斗篷對她笑了笑,轉身便揚長而去,只留下白曦君仍舊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背影,貝齒之間緩緩的擠出兩個字:“混!蛋!”

雪下的很大,風卻並不大,雖然如此,騎在馬上狂奔,卻還是感覺冰冷刺骨,冬日的寒風颳在臉上,就恍若一道道冰刀在臉上割肉一般!

賈璟看著許久未曾來過的皇城,皇城底下此時尚未有官員,估計他們還得磨蹭好一會兒才能來,來了也只能站在這兒喝雪吃風。

賈璟翻身下馬,柳澤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隨後俯身上前輕聲道:“侯爺如果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兒,就提前派人跟我說一聲,就說讓我回家取一趟虎符,我立馬便帶人衝進去,發訊號也會有兄弟接應,到時候咱們直接…………”

柳澤手掌做了一個惡狠狠的翻過來的動作,賈璟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柳澤繼續道:“若是侯爺一直很安全的話,裡面沒什麼事了的話,便派人叫我們回家便是。”

賈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知道了。”柳澤低了低頭沒說什麼,目送著賈璟從緩緩開啟一線的城門內鑽了進去,他抬起頭看向牆邊的禁衛軍,雙眼不由得微微眯了起來…………

賈璟一路穿行,好歹也算是一方豪雄,自然是面不改色,平穩淡定的便被帶到了一處宮殿外,小太監也不敢對賈璟說話,只是微微側身,賈璟便知道到地方了,不由得抬頭一看。

嘶!

這一看頓時叫賈璟頭皮發麻,賈只見一人正站在殿門前,背對著他雙手負後不語,賈璟心中疑慮叢生,只是此時不是表現之時,只能急忙上前見禮:“臣賈璟請陛下安!叩見吾皇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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