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只好無奈地下了頭搓了半天賈璟的衣裳,賈璟一把搶過來道:“幹嘛呢你?”

香菱無奈的道:“侯爺,姑娘她怕您聽了生氣…………”賈璟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告訴我我才生氣!到底什麼事兒?”

香菱嘟了會兒嘴,隨後對賈璟道:“其實就是…………璉二爺又去了大奶奶家裡了,大奶奶聽她妹子說,說是侯爺說了會親自處理這件事,結果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侯爺也沒個準話兒,所以大奶奶才會找上門來…………”賈璟愣了一下,隨後一拍腦袋大:“我都忙忘了!”

隨後賈璟又對香菱道:“那寶姑娘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香菱聞言笑道:“寶姑娘家裡現在就跟尤家,昨兒寶姑娘家的大爺見了大奶奶去了她家裡,隨後就見璉二爺被攆了出來,好像還有點兒不高興.”

香菱笑道:“寶姑娘家的大爺說了,他素來是知道璉二爺的脾性的,一向跟他們吹噓尤家二姐怎麼怎麼溫柔,怎麼怎麼聽他的話,所以寶姑娘家的大爺說了,看到璉二爺吃癟,一準兒就是在尤大奶奶或是尤三姑娘教訓他了!”

賈璟聞言點了點頭,香菱笑著給賈璟撫平背後的褶皺笑道:“姑娘聽家裡大爺說了這件事,所以立馬就想起了尤大奶奶絕對是要拿這件事來找侯爺評理的,姑娘怕尤大奶奶找上門來侯爺面子上過意不去,這才陪著一起來了,又給勸走了.”

賈璟點了點頭,心想寶釵還是很心細的,這件事不能擺到明面上來,不然自己顏面何存?璉二說到底也算是自己二哥,一筆還能寫出兩個賈字來不成?所以璉二做的醜事也好,還是寶玉他們做的醜事也罷,歸根結底到最後都丟的是自己這個當家人的臉!寶釵這件事做的很好,不然真叫大嫂子堵住,雖然尤氏不敢對自己怎麼樣,但是歸根結底是姓賈的這邊理虧,自己終究是面上無光的…………更何況要是還帶上了尤三兒那個小丫頭,那個小辣椒可不管你是什麼侯爺國公的,說懟你就懟你!賈璟想到明媚嬌豔恍若帶刺玫瑰一樣的尤三姐也不由得笑了。

一旁的香菱不由得歪了歪腦袋,侯爺想什麼美事呢笑成這樣?賈璟看了一眼香菱,隨後想到了什麼似的對她笑道:“話說回來了,什麼寶姑娘家的大爺?薛大爺就薛大爺,非得加上寶姑娘家的是為什麼?”

香菱嘿嘿笑了笑沒說話,原因自然是很簡單的,香菱不喜歡薛蟠,薛蟠從一開始給香菱的印象就是粗暴野蠻的,香菱很害怕他。

後來在薛家的時候,薛蟠更是對她動輒打罵調戲,經常欺負她,要不是寶姑娘攔著,香菱還不知道要被薛蟠欺負成什麼樣子!所以香菱討厭薛蟠,不願意跟薛蟠有哪怕一丁點兒的聯絡,就算是提起都不願意提起,純真的香菱誰對她好,她就把誰掛在嘴邊,寶姑娘好,那寶姑娘的大哥,自然就是寶姑娘家裡的大爺咯!單純的香菱像是個孩子一樣用稱呼來表達親疏,賈璟不由得笑著摸了摸香菱的額頭,香菱嘿嘿笑了笑。

賈璟沉吟了一會兒,隨後對香菱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一會兒你就去西府找一下賈璉,就跟他說,說是我叫他有事,叫他過來等著我回來.”

香菱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哎,隨後賈璟就走到門口,恰好晴雯也帶著蓑衣走了進來,就在廊簷下給賈璟披戴好了,賈璟又對著晴雯囑咐了幾句,這才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賈璟帶著人趕到北城之後實在是頂不住了,就只好找了個小攤坐著,將蓑衣都掛好,攤主看到是賈璟,也是急急忙忙的上來招呼。

賈璟笑著道:“不用上酒,我們正在上值,若是能有幾碗熱茶來暖暖身子就好了.”

那攤主有些侷促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窮苦人哪裡用的起好茶葉?只有一些高碎,給您拿出來怕是要生氣的…………”賈璟笑道:“無所謂,我們不過是一幫軍漢,哪裡受用得起好茶葉?便是您扯點兒楊樹葉松樹針之類的玩意兒,我們也是喝不出來的!只管燒上便是了.”

賈璟說完眾人皆是笑了起來,店家聞言也不多說,連忙笑著躬身去了,賈璟則坐著無言的看雨,一旁的柳澤雖然正襟危坐,但是也是時不時的把視線看向一邊。

那邊坐著的是白曦君,白曦君此時就是男子相貌,整個人都裹在白色的披風裡,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順著賈璟的視線看雨。

柳澤心中不由得納悶兒,侯爺什麼時候從哪裡找來了這樣一個怪人?奇怪的是,柳澤好像還感覺這人還挺眼熟…………賈璟看著外面的大雨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這雨已經下了一天一夜了,要是再這麼下下去,恐怕就是要出大事了…………”白曦君不懂這些,只是輕聲道:“雨下的大了點罷了,還能有什麼大事?”

賈璟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有些意外,他以為以白曦君的性格應該是不願意搭理自己的,所以方才其實只是自言自語罷了,沒想到白曦君居然接過了他的話。

賈璟便笑道:“什麼事情都該有個度,若是過了好事也要變成壞事.”

白曦君無言的看著他。

賈璟便笑道:“這雨少下一些,便是淨塵清氣還能滋潤土壤,既可以清除疫症又可以使土壤變得肥沃,但是要是像這樣一直下個沒完就壞了,很快就會形成內澇,而郊外的土地也會因為雨水變成流水而營養流失.”

白曦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賈璟嘆了口氣道:“內澇久而久之會對城內居民造成很大的影響,並且內澇過後,一些臭水就會滋生出一些髒東西,所以內澇過後,很有可能救會形成疫病,土壤肥力流失,明年開春就會種不出糧食,到時候又是疫病,又是饑荒,老百姓的日子才是真的不好過…………”賈璟說著微微有些擔憂的看著外面下著大雨,白曦君聞言卻是直直的看著賈璟不語,賈璟感受到她的視線,不由得回過頭來好笑的對她道:“怎麼這麼看著我?”

白曦君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賈璟看了白曦君一眼笑道:“這個說來就話長了,你知道儒家嗎?”

白曦君點了點頭道:“那些讀書人信的東西.”

賈璟笑道:“他們當中國有個聖人說,一個人如果想要獲得真知的話,那麼就要做到兩點,第一點就是格物,意思就是親自去體驗那些你不瞭解的事物.”

白曦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賈璟又道:“第二點就是要致知,你的生命是很短暫的,你的認知是不可能超過你的生命的,所以書籍就是你獲得別人生命經驗最重要的途徑,學習別人的,結合自己所瞭解的,才能真正的做到格物致知.”

白曦君面無表情的呆坐在那裡,賈璟好笑道:“很難理解嗎?”

白曦君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以為,書上不會寫這些.”

賈璟笑了笑道:“書上什麼都會寫,只是看你需要什麼罷了,你識字嗎?”

白曦君看了賈璟一眼道:“你看不起我?”

賈璟連忙笑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白曦君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多說.”

賈璟聳了聳肩,這個時候攤主已經燒好了茶水,笑著上前給賈璟拿了一個乾淨的海碗,他還特意的用最乾淨的毛巾擦了又擦,只是黑色的粗瓷碗再如何擦,又怎麼可能擦乾淨呢?賈璟毫不介意的接了過來,雙手捧著,攤主臉色漲紅的給賈璟倒上了茶水,賈璟笑著道謝之後道:“煩請店家也給我幾位兄弟倒上.”

攤主連忙點頭稱是,將幾個大海碗排整齊,隨後挨個倒滿,親兵們便嘶嘶哈哈的上前道謝,隨後笑著挨個分了。

賈璟則是把自己手中的茶碗放到了白曦君面前,隨後自己隨便的從桌子上那些海碗當中挑了一碗,一旁的柳澤見狀不由得面色有些古怪。

白曦君卻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只是看著桌子上的茶碗,隨後輕聲道:“我小的時候,師父把我帶到白蓮教,教我武功,教我何為江湖,並告訴我,我就是未來的白蓮教教主.”

賈璟喝了口茶水默默的聽著,白曦君看著茶碗中上下漂浮的茶葉梗,隨後道:“那個時候我吃了很多苦頭,剛練武的時候,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叫過苦,不是因為我有多強大,而是因為…………我怕被丟掉.”

賈璟止住了手中的動作,白曦君輕聲道:“我怕自己做的不夠好,師父會嫌棄我笨,把我丟掉,因為我自己也知道,我其實並不聰明.”

白曦君雙手捧著茶碗,慢慢的喝了一口,其實並不好喝,雖然這已經是店家能夠拿得出的最好的茶葉了,但是還是口感苦澀難以下嚥,但卻是白曦君最熟悉的味道。

白曦君喝了一口之後低著頭輕聲道:“就是那個時候,婆婆開始教我識字,她說,武功再高,也不能不識字,我不想學,因為師父沒有叫我學,但是婆婆卻從來沒有因為我不想學,就不教我了,即使是我跟她發脾氣,她也總是笑眯眯的問我,這個字念什麼…………”白曦君抬起頭看著賈璟,神色看起來還是很平靜的樣子,對他道:“所以我識字,是婆婆教我的.”

賈璟沉默著,白曦君也沉默了下來,賈璟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討人厭,但是還是繼續問道:“所以,那個婆婆…………”白曦君沉默了片刻後道:“死了.”

賈璟點了點頭,隨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正在氣氛有些沉悶的時候,清風突然從街角出現了,柳澤立馬有些意外的站了起來,白曦君卻依舊魂不守舍的盯著茶碗。

清風看了一眼白曦君,好像是有些意外,但是也並沒有太在意的樣子,只是上前附在賈璟耳邊道:“漕幫的潘堅想要求見侯爺.”

賈璟聞言抬起頭來,只見潘堅正焦急的站在遠處大雨之中,一旁似乎是他的兒子,正為他舉著傘,潘堅看到賈璟的視線之後連忙的躬身一禮。

賈璟打量了他幾眼,隨後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叫他過來罷.”

清風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對著潘堅招了招手。

潘堅急急忙忙的帶著兒子跑了過來,一進來就是對著賈璟躬身大聲道:“求侯爺救命!侯爺救救我漕幫罷!”

賈璟對著眾人使了個眼色,柳澤便帶著人笑著對店家說了些什麼,隨後就帶著他走遠了一些。

白曦君還是坐在原地,賈璟也沒趕她,只是有些意外的對潘堅眨了眨眼道:“潘幫主這是何意?你漕幫好好兒的,哪裡需要我救命?”

潘堅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白曦君,不過既然賈璟沒趕他走,估計就應該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只是…………這個男人怎麼看起來這麼似曾相識的樣子?潘堅沒有想太多,只是對賈璟苦笑道:“這次如果侯爺不肯出手搭救,我漕幫就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賈璟笑著道:“你漕幫最近不是在和揚州那幫人鬥法?到底是甚麼事,能把你堂堂漕幫幫主嚇成這個德行?揚州那幫人還有這手段?說來本侯聽聽?”

潘堅這才苦笑著把漕幫近來的動作敘述了一邊,原來漕幫最近的確是在京杭大運河上和揚州那幫鹽商鬥得你來我往好不快活。

但是也同樣是因為如此,漕幫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進了這場戰鬥,勢必是要和鹽商們分出個高低上下來,甚至連潘堅本人最近就一直咱外面跑動,幾乎沒怎麼關注過後面的事。

這不就因為如此可就壞了菜了嗎!前面正和揚州鹽商鬥得不亦樂乎,誰料想不提防後面居然讓人偷了家了!漕幫在神京城的分舵居然被人家連根拔起了!當神京城分舵的弟子們哭著喊著跑到潘堅身邊要他做主的時候,連潘堅本人都懵逼了!這已經不是摸老虎屁股了,這是把老虎尾巴都砍下來了!怒不可遏的潘堅也顧不上揚州鹽商了,火急火燎的就跑了回來,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敢這麼大膽子在太歲頭上動土!結果這一查,把潘堅三魂嚇出了七魄!羅幫說實話就是一幫討生活的苦哈哈,但是羅幫背後站著的人可是潘堅連正眼都不敢看一下的主兒!漕幫這麼多年一直一帆風順的原因不是因為漕幫多強,而是因為漕幫會做人!朝廷上下新黨舊黨,哪個漕幫沒有孝敬到位?所以潘堅原本是十分自信的,就算是找事兒的是個王爺!漕幫也能擺平!漕幫之前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只是到最後這些想要分一杯羹的權貴最後幾乎都被漕幫擺平成為漕幫的保護傘之一了!但是這次一回來潘堅就知道不對勁兒了!因為原本那些漕幫的保護傘們一個個都開始裝聾作啞,有稍微有良心一點的,才給點了一下潘堅。

義忠親王府,潘堅又不是傻子,也是在京城混了這麼長時間的,義忠親王府的水多深他不知道?說實話,潘堅在聽到是義忠親王府的動作的時候,基本上就是想著放棄了。

他不敢招惹義忠親王府,這個勢力實在是太敏感了,更何況看起來人家義忠親王府似乎是沒有給漕幫一個收買的機會的意思,人家已經自己培養了一個屬於人家自己的勢力了。

所以說起來現在是漕幫被人家踢出局了!而潘堅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也是這個時候,那個人給潘堅又指了一條明路,潘堅所掌握的幾乎所有政治力量裡面只有一個人或許不怕義忠親王府。

那就是面前的賈璟,要是說整個神京城還能有誰不用給義忠親王府面子,除了那極少數的人之外,或許潘堅能夠夠得上的,也就只有賈璟了。

所以潘堅才會冒著大雨上門求助,賈璟在聽完潘堅的敘述之後,只是沉默著默默的喝茶,潘堅苦苦哀求道:“還請侯爺看在漕幫也是在幫侯爺做事的份兒上,拉漕幫一把,我漕幫上下,必然是感激不盡!”

潘堅說著衝賈璟便是躬身一禮,賈璟放下了茶碗,隨後看了一眼潘堅,嘆了口氣道:“老潘啊,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如你所言,你漕幫對我也算是恭敬,我不瞞你,這件事,我愛莫能助.”

潘堅頓時臉色變得慘白,嘴角微微顫抖著,賈璟敲擊著桌面道:“你既然求到我頭上,就應該是知道義忠親王府是個多難啃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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