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賈璟居然真的提筆,不免皆是有些驚訝的湊了上去,賈璟思索了片刻,隨後眼神一厲,便在紙上用黃庭堅的“蕩槳筆法”一氣呵成的書就一篇草書。

黛玉看到眾人震驚的神色,不由得也忍不住內心的好奇上前去看,這一看頓時也是一驚!

只見那紙上用殺氣十足的草書洋洋灑灑的寫的一首詩:“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黛玉瞬間就變得和姐妹們一樣的表情了,賈璟神色緩緩收斂,隨後取過熱毛巾擦著手,一面對眾人笑道:“怎麼樣?小丫頭,還想跟我比?”

黛玉不得不承認,這首的確是要比自己的那三首強出來不少的,整首詩一個菊字都沒有提起過,但是就是讓人知道是在寫菊!而且硬生生的把菊花寫的有了幾分王霸之氣!

滿詩的殺氣則更是躍然紙上!讓人不寒而慄,汗毛倒豎!就算黛玉再如何嘴硬也不得不承認,的確這一首要比自己的強出不少。

寶玉倒是不怎麼喜歡這種詩,但是也能看出來這首詩不錯,不免的有些興奮,於是趁著眾人不注意,連忙的就上手把這首詩給收了起來。

頓時引得姐妹們的不滿,探春本來想要的,此時便更是不滿的對寶玉道:“你幹什麼?我們還沒看完呢!”

寶玉連忙陪笑道:“等我臨摹幾份送給你們,這一首就給我罷!我還沒有過二哥哥的手書呢!”

眾人聞言皆是看向了賈璟,賈璟有些奇怪的看著寶玉,在他的印象裡,寶玉應該不喜歡這種詩才對啊,但是既然寶玉主動開口要了,賈璟也不怎麼在乎,於是便笑著點點頭道:“你喜歡那就歸你了。”

聞言姐妹們雖然有些失落,但是倒也都沒說什麼,賈璟則笑著對黛玉道:“可伏了沒有?”

黛玉笑著白了他一眼道:“我不與你比了!”賈璟笑著道:“若論旁的詩,實則我也是沒個頭緒的,但是偏偏有的詩作的好!偏偏你就撞了上來!”

眾人都是大笑,黛玉哼了一聲笑著也不理他,李紈笑道:“正好了,這為先生的作了咱們的詩,他之前的詩,我們倒是都沒作成!”

眾人聞言都是問李紈是何意,寶釵卻笑道:“是了,咱們的菊花詩二哥哥都作了,二哥哥作的螃蟹詩,咱們卻沒一個和的!”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李紈便提議咱們也以螃蟹為題,寫個螃蟹詩,探春聞言笑道:“好是好,只恐怕落得個和林姐姐一般的下場!”

眾人都是笑,黛玉也是羞紅了臉要追殺探春,還好是賈璟給攔了下來,賈璟笑道:“只管寫你們的,我寫的那首其實也算不上好的,又嘲笑你們不成?”

眾人聞言,便也都興起的開始寫螃蟹詩,黛玉卻站在那裡不肯動彈了,賈璟好笑的上前道:“你怎麼不去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道:“今兒被你欺負一頓了,還想繼續不成?”賈璟聞言哈哈大笑,黛玉好像也察覺了其中的歧義,不免有些羞澀的拍了拍他道:“你還笑!我都快丟死個人了!”

賈璟連忙憋住笑意道:“你看,明明是你自己非要這樣的,現在倒是賴到我的頭上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賈璟隨後笑著上前調戲黛玉,黛玉被說的滿臉通紅外加羞惱的要開始動手的時候,賈璟這才收斂了一些,

這個時候大家基本是個也都寫完了,大家也都是評判了一陣,最後一致認為寶釵寫的“眼前道路無經緯,皮裡陽秋空黑黃”最好,又是說笑了好一陣之後才紛紛各自散去。

…………

“怎麼樣?”

寶玉一臉殷切的看著眼前的任元川,任元川則是微微皺眉的看著手中的紙張,寶玉看任元川的表情凝重久久沒有動作,不由得內心有些惴惴的道:“要是不行,我就只能…………”

“好!”

寶玉嚇了一跳,只見任元川騰的便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大叫著:“好哇!”寶玉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任元川道:“這個…………還可以?”

任元川大笑道:“太可以了!這寫的太好了啊!我二姐要是看了,還不得迷死?”寶玉聞言立馬笑了起來道:“是嗎?”

任元川點點頭道:“我太瞭解我二姐了!這首詩她絕對扛不住!更何況還是從來沒外流過的手書?這不得把她給迷死?”寶玉連連保證道:“你放心你放心!這絕對是沒有外流過的!昨天我二哥親手所寫的,只有我和我們家姐妹見過,不可能外流!”

任元川點點頭大喜道:“太好了!這東西絕對讓我二姐欲罷不能!好兄弟!”寶玉一愣,任元川已經抓住了他的小臂激動的看著他,寶玉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任元川卻一把抱住了他,還激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跟你結盟絕對沒錯的!好兄弟!”

任元川站直了雙手按在寶玉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感動的道:“沒說的,一會兒花月樓,我請客!”寶玉臉色通紅,只是低著頭吶吶的點了點頭。

任元川笑著舉著那首賈璟親手書就的詩,看了一陣之後才對寶玉道:“對了,最近怎麼都沒見你人?你是有什麼事嗎?”寶玉聞言立馬回過神來,乾笑了兩聲道:“沒,沒啊…………這幾天身子有點兒不舒服。”

任元川點了點頭不疑有他,他哪裡知道,要不是為了送這份兒詩,寶玉其實今天都不一定能來…………

任元川也沒怎麼在意,只是說一會兒見了花月樓的那些漂亮小姐姐,寶玉保準兒啥病都好了!寶玉乾笑了兩聲,任元川隨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笑道:“不行,我都有點兒等不及想看我二姐是什麼樣的表情了!你們先去,我一會兒就到!”

說著既然就急匆匆的向外面跑去,外面的百戶正要叫他們去巡邏,誰知道只感覺身邊的一陣風吹過,隨後就見任元川狂奔了出去,那百戶見狀連忙道:“哎!你幹嘛去?還沒下值呢!”

任元川哪裡還聽得到?那百戶不由得搖了搖頭嘆口氣道:“這是都把我錦衣衛當茅房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說著也是有些唉聲嘆氣,但是轉頭一看,卻正好看到懵逼的坐在那裡的寶玉,不由得眼前一亮道:“賈寶玉?你什麼時候來的?”

寶玉支支吾吾了一陣,那百戶也懶得聽,只是擺手道:“來的正好,甭說那些了,趕緊的,跟我走一趟!巡邏差個人呢!”寶玉那裡肯去,但是騎虎難下,人家百戶叫你去,你哪能不去?所以只能苦笑著點了點頭起身垂頭喪氣的去了。

任元川一路騎馬小跑著就回到了韓國公府,韓國公府如今正在公侯街上,其實和寧榮二府所在的寧榮街很近,就差不多是隔了一條街的距離。

任元川回到家就急匆匆的跑到了後面內宅,看到人便問任素玄在哪裡,眾人有些不解,但是還是給他指了路。

卻原來是韓國公府本就是原來的老韓國公府,其實是個十分有底蘊的地方,當年建的一些庭院樓閣之類的大多還儲存良好,修繕整理一下,雖然比不上大觀園,但是也是完全不亞於寧國府的會芳園了。

今天正是任素玄招待一些京城官宦貴女的日子,過幾天韓國公府的溫鍋宴就要舉行了,在那之前很多想要走韓國公府的門路的,或是曾經的老親故交,或是一些想要和韓國公交好的一些勢力便在那之前先跟韓國公打好關係。

夫人外交不論什麼時候都是很管用的,很多時候男人們不方便做的事情,一些不方便說的話,或者是擺不到明面上的事,或許從內宅入手,會有別樣的收穫。

所以在韓國公府的溫鍋宴之前,很多夫人便帶著自家的姑娘上門拜訪任夫人和任素玄來了,這些姑娘們大多都是官換人家的小姐,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圈子的。

京中不論什麼都得論上一個圈子,你是什麼樣的階級地位才有資格接觸到什麼樣的群體,這也是為了各府之間更方便組成一個利益共同體。

而女子們之間自然也是如此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況是最喜歡勾心鬥角戲碼的女子?君不見,前世四個人一屋的女生宿舍,能弄出來五十個群…………

不過女子之間的地位絲毫不會因為是柔弱的女子就有所改變,反而更加嚴格,落後的人,很自然而然的就會被踢出這個圈子。

比如文官們的女兒,上官儀的女兒上官紈兒,就經常和楊繼盛的女兒楊瑩秋,陳興的女兒陳子愛等等文官的女兒們玩,而涇國公吳逵的女兒吳音,就經常和其他的武勳女兒們玩,陽城郡主李妙錦自然是和公主郡主們玩兒的更多。

其中各種派別的彎彎繞繞更是繁若星辰,不過倒還有另外一個社團,就是李妙錦提議舉辦的,她經常跟一些素有才女之名的人玩,其中包括了上官紈兒楊瑩秋吳音這些不同派別的姑娘,甚至有可能還會有一些名妓!

由於是李妙錦擔保,自然而然的這些人也都會給天家幾分薄面,事實上這也的確是一個拋卻一切平等對話的好機會,自然就更沒人會阻攔了。

她們自己也有分寸,不談政事,不談家事,不論高低派別,不涉及利益,只談風花雪月,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儘量的讓這個社團保持純潔性。

要說論才華論家世,寧榮二府的姑娘們絕對應該在這個社團有一席之地,別的不說,最起碼武勳階層的姑娘們也應該和賈家姑娘們玩才是。

但是賈家本身就是個例外,因為賈家在賈璟沒出道之前,基本上已經是屬於一個半退場的狀態,屬於大家給面子,但是實際上已經是即將悲慘落幕的一個家族。

再者說,賈家的姑娘們實際上只有元春和惜春有這個資格代表賈家出席這樣的女兒家的聚會,但是惜春當時歲數還太小,沒機會,而且惜春當時本身就是寧國府不怎麼關注的一個嫡女。

而元春的確是去過幾次,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背景板一樣的存在,甚至還受了幾回暗箭,頗為委屈,打那以後,賈家就不再讓自家姑娘參與這樣的事情了。

按理說黛玉也是有資格的,但是黛玉一來不是屬於京圈的…………她是揚州出生的,二來黛玉秉性柔弱,身體不好,不太敢叫她出去見人,所以其實黛玉並沒怎麼在京城名媛之中露過面。

若是黛玉沒有進京這一出,以林如海在揚州的地位,黛玉也很有絕對是揚州城的頂級貴女,就算假以時日隨林如海進京,也絕對是文臣圈子裡炙手可熱的名媛!

就像任素玄這樣,素玄雖然是生於蓉城張於蓉城,但是她爹可是當朝韓國公!西南巨擎,國家柱石,所以她一進京,就是最有資格成為頂級名媛的哪批人,人家甚至主動上門來拜訪接納她!

這個時代女子最高的福氣,本就是出嫁之前在家是靠父兄的榮寵,出嫁之後靠丈夫兒子來掙封誥的。

所以就算是任素玄從來沒有進過京,神京城的名媛才女們也不敢嘲笑她是個鄉下來的土丫頭,相反現在和任素玄在韓國公府的園子涼亭內相談甚歡…………當然這都是在任元川愣頭青一樣闖進來之前…………

任元川聽到家裡人說任素玄在園子裡的時候,壓根兒就沒聽到後面那句“和別的府上的小姐們”便急匆匆的趕了過去,一路上吱哇亂叫的便衝了進去。

任素玄正素手執壺,給面前的上官婉兒等人分了一圈茶,隨後緩緩將茶壺放回小爐子上,一手挽袖,一手平舉,微笑著道:“請用茶。”

一眾大家小姐們不由得為任素玄的茶藝歎為觀止,那優雅的動作,輕重緩急之間,似乎一切盡在掌握,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和淡然!

上官紈兒微微點頭笑著道謝,隨後輕輕端起杯子以袖遮面,輕輕抿了一口,任素玄看到一旁百無聊賴的單手支在桌子上發呆的李妙錦,不由得笑道:“陽城郡主,請用茶。”

李妙錦回過神來道:“啊?哦,我不愛喝茶。”任素玄笑了笑道:“談了這麼久,解渴也是好的。”

李妙錦聞言笑道:“你剛才那般高絕的茶藝泡出來好茶,與我這不會品茶之人解渴?豈不是牛嚼牡丹了?”任素玄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微微用纖纖素手遮住嘴巴笑道:“郡主說笑了,茶水,本一開始就是為人解渴的。”

這般一說,李妙錦反倒對任素玄的茶饒有興致了,一隻手拿過來一口飲盡,隨後閉目回味,她當然不可能是不會品茶之人,天家貴女在宮中什麼不得學?

她只是因為賈璟不愛喝茶才不喜歡喝罷了…………

賈璟也不是不愛喝,只是不愛品,可能是前世做慣了樸實無華的勞苦大眾,賈璟素來看不起那些附庸風雅之人,當然真的雅士賈璟肯定佩服,只是這樣的人卻終究是少之又少!

所以賈璟偏愛前世口味,一口濃濃的香茗灌下肚,解渴解乏!素來不愛那一小杯子又是聞又是抿的,左右都是一般味道!裝給誰看?

李妙錦小時候常常跟在賈璟屁股後面,難免的就受到了荼毒,故而也不常品茗,對那些大家小姐如此嬌柔做作也是頗為不屑。

此時用心品嚐任素玄的茶,不由得也是感慨萬千道:“果然好茶,姐姐真是…………讓我不知道該如何說好了!”

任素玄微微有些奇怪的看著李妙錦,李妙錦搖了搖頭道:“這世間竟真有姐姐這般的人兒!倒襯得我們什麼也不是了!”

上官紈兒也是放下茶杯笑道:“茗兒所言不錯,姐姐當真是無所不精!方才交談之時便已經感慨姐姐學識之淵博,如今品完姐姐的茶,更是覺得恍若天人了!”

眾人也都是紛紛誇讚,任素玄卻仍舊是波瀾不驚的笑道:“謬讚了,不過是閒暇之時偶以自娛罷了。”

李妙錦撇撇嘴,小聲嘟囔道:“這可不是自娛的水平,就這茶泡的,給二哥哥喝也絕對是沒話說的!看他還小不小瞧那些飲茶的名士…………”

任素玄心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正要開口問問李妙錦所言“二哥哥”是不是賈璟,誰知這個時候遠處卻傳來了任元川的聲音:“二姐!你猜我給你找來什麼東西了!二姐?二姐!二…………”

任素玄一驚,連忙呵斥道:“元川不要過來!”任元川沒看清楚,興致勃勃的就掀開簾幔衝了進來道:“嗨!大早上打著幔做甚麼?二姐你猜我給你找到什麼好玩意兒了?你絕對!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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