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夫慶回頭看了一眼恐懼非常的眾人,沉聲道:“把駝隊全部拉成一圈!圍城駝城!他們人數不多!我們佔據駝城絕對能夠抵擋住他們的!”

眾人皆是慘笑著,這話也就聽聽得了,真拖久了,還不是自投死路?不過現在也只能這麼辦了,畢竟要是山賊土匪還能輪盤頭子(兩邊兒的領頭的論論交情,談談條件)。

但是現在怎麼可能和對面談條件?瓦剌人會和漢人談條件嗎?他們怎麼會和綿羊談條件?所以眾人只能殊死一搏!

邢夫慶咬著牙道:“現在只能殊死一搏,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眾人聞言解釋有些悲涼之感,他們知道。或許他們這次真的大難臨頭了!

但是既然還活著,就不能放棄,於是眾人紛紛抽出武器來,按照邢夫慶的吩咐將駱駝牽起來匯聚在一起叫他們臥下形成一道道“城牆”這就是所謂的駝城!

邢夫慶號召眾人站到了一起,眾人皆是抽出了武器站在一起,緊張的看著面前的敵人。

眼前的騎士們距離眾人越來越近,眾人的呼吸也是隨著對面越來越近而逐漸急促了起來。

面前的騎士們昏黃的眼睛,面無表情的臉全部映照在他們的瞳孔之中,眾人甚至能看清他們臉上的皺紋!

邢夫慶終於忍不住大吼一聲:“殺啊!”駝城能夠阻擋得住風暴,卻阻擋不住驍勇善戰的蒙古鐵騎!甚至連這種戰術都是蒙古人發明的!又怎麼會攔得住他們?

一瞬間所有的瓦剌騎兵就好像是猛虎衝進了羊群一樣,威海鏢局的防線瞬間崩塌!

任憑邢夫慶如何呼喊,鏢頭們終究只是一幫跑江湖的,又如何能與武裝到牙齒計程車兵作戰?

而這個時候的馬車隊伍之中也早就已經慌亂了起來,薛炚瘋了一般帶著薛家的家丁瘋狂的在混亂的人群之中尋找家人。

隨後便見薛蝌狼狽的帶著人衝了出來,薛蝌雙眼血紅,衣衫破碎,甚至還有幾道血跡。

薛蝌看到薛炚也是十分激動的衝了過來,含淚的上前抓住薛炚哽咽的喊道:“父親!母親她們呢?我沒找到母親和琴兒!”

薛炚心裡一沉,隨後抱住痛哭不已的薛蝌沉聲道:“不要慌!咱們現在就去找你母親和琴兒!”

薛炚雖然心裡沉甸甸的,但是還是強撐著帶著人向著馬車處衝去,薛蝌緊緊的追著薛炚,還有一些夥計和家丁保護著,雖然人群散亂,但是還是有驚無險的衝到了薛夫人和薛寶琴所在的馬車。

薛蝌瘋了一樣衝到馬車附近,衝裡面哭喊道:“媽!琴兒!你們在嗎?”馬車的車門緊緊的閉著。

薛蝌上前開啟車門的時候,裡面頓時響起了一聲尖叫,薛蝌驚喜道:“媽!是我啊!我是蝌兒啊!”

裡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隨後便見薛寶琴身邊的丫鬟小螺顫抖著開啟了馬車門,戰戰兢兢的向外看去。

待發現果然是薛蝌和薛炚他們之後連忙驚喜的回頭道:“夫人!真的是老爺他們!”

薛夫人聽的如此說,這才走了出來,哭著撲到了薛炚的懷裡:“老爺!”薛炚連忙安慰薛夫人道:“沒事了,沒事了!琴兒在哪?”

薛夫人大驚失色的看向薛蝌道:“琴兒不是和蝌兒在一起嗎?”

薛蝌慌亂道:“我沒找到琴兒!琴兒一開始跟我在一起,但是亂起來的時候,我就找不到她了!”

薛夫人聞言一驚隨後哭著看向薛炚,薛炚心裡沉甸甸的看向混亂的人群,瓦剌騎兵正在大肆屠戮根本就沒人能夠阻擋的住他們的進攻!

薛炚不由得越發悲哀,但是還是強撐著語氣顫抖的道:“沒關係!琴兒一定沒事的,我們現在就去找她!”

薛夫人連忙點頭,薛蝌道:“父親母親先突圍出去!我現在就帶人去找!”薛炚卻搖搖頭道:“我們一起去!我們一家人絕對不能分開了!”

在這樣的混亂之中一但分開,必然是很難再遇上了!薛炚現在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薛寶琴很有可能已經在亂軍之中死了,那薛炚能做的只有儘量的帶著還活著的家人逃出生天!

寶琴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在帶著水的馬車上,也算是第一時間發現了瓦剌騎兵,也是第一時間直面瓦剌騎兵。

寶琴一瞬間就知道了,逃跑肯定是跑不了多遠了,於是寶琴慌張的跳下了馬車,慌亂間跳下馬車的時候腳便崴了。

寶琴痛叫一聲跌落在地面,但是面前的危機還是讓她強忍著疼痛連滾帶爬的躲到了馬車底下,她的臉上滿是沙土,看起來狼狽極了。

但是寶琴現在完全顧不上這些了,只能恐懼的躲在馬車底下,抽泣著捂著自己的嘴,看著外面的亂象。

她完全不敢出去,只能祈禱這些瓦剌騎兵只是衝擊一波就跑,或是爹爹請的那些鏢局的人能夠打敗他們,雖然寶琴自己也知道這希望十分渺茫………

突然一個瓦剌騎兵被奮死拼搏的鏢局的人打落下馬,那個瓦剌騎兵咬著牙在地面上打了個滾兒,隨後便與躲在馬車下面的寶琴對視上了!

寶琴頓時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那個瓦剌騎兵叫著一些寶琴聽不懂的話,從腰間抽出彎刀,彎著腰便一隻手向寶琴抓去。

寶琴頓時驚恐的大叫著向另一邊爬去,那個瓦剌騎兵抓住寶琴的腳踝大叫著往外拉著。

寶琴拼命的揣著那個瓦剌士兵抓著自己腳踝的手,那個瓦剌騎兵一時間拉不住寶琴,便更加惱怒的向上抓住寶琴的小腿,一把便將寶琴拉了出來!

大叫著便揮舞著刀要砍向寶琴!寶琴頓時臉色煞白的閉上了雙眼,恰在此時遠處突然響起一聲高亢嘹亮的號聲。

那瓦剌騎兵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臉上一片驚慌的抬起頭,不,不止這個士兵,所有的瓦剌騎兵頓時止住了殺戮的動作。

瓦剌騎兵的首領怪叫了兩聲,四散衝殺的瓦剌騎兵頓時集結到了一起,他們比方才被他們大肆屠殺的綿羊還要驚恐!

寶琴驚恐的抓著馬車努力站了起來,那個瓦剌騎兵也完全顧不上寶琴了,狂奔著就要找馬,同時揮舞著雙臂對著他們的人大叫著什麼。

突然一枚羽箭迅疾而過,一瞬間便洞穿了那個瓦剌騎兵的喉嚨,他一聲不吭的瞪著雙眼,雙手拼命的捂住脖頸出噴湧而出的鮮血,最後還是無力的倒在了地上,沒了生息。

“誰特麼的用的弓箭!不許用箭!裡面有我們的人!不要傷到大燕子民!”

“傳令下去!不許用箭!近身突擊!衝啊!”

黑色的戰旗迎風鼓動,薛蝌震驚的看著它,那白色的麒麟,就好像是活過來一樣!

戰場上的局勢瞬間轉變,原本嗜血的狼突然變成了瘋狂逃跑的綿羊!

瓦剌騎兵的首領驚慌的喊了幾聲,一股騎兵猛地從天際狂奔而來!恍若天兵天將一般!

領頭的年輕將領大吼道:“韃子!這是我大燕之境!此乃我大燕國民!爾等宵小膽敢殺我大燕國民!那就留在這兒罷!”

“全軍聽令!肆意衝殺!不許放走一人!”

“得令!”

白衣銀甲計程車兵恍若天兵天將一般砍瓜切菜一樣就將那些瓦剌騎兵悉數斬殺!

沒過了一會兒,最後一個瓦剌騎兵也被砍掉了腦袋,那個為首的年輕將領哈哈一笑道:“這就是犯我大燕的下場!”

其餘計程車兵也是大笑著吼道:“玉麟軍威武!威武!”薛蝌愣愣的看著他們,嘴裡喃喃的道:“玉麟軍…………”

那為首的年輕將領笑道:“行了!趕快救助百姓!喂!你們誰是領頭的?”

薛炚理了理髮冠站了出來抱拳道:“這位將軍!在下便是這支商隊的領頭,敢問將軍,你們是我大燕哪隻部隊?”

那年輕將領哈哈一笑道:“我們乃是大燕玉麟軍!奉旨鎮守三山堡!”

薛炚驚魂未定的點了點頭,年輕將領笑著上前拍了拍薛炚的肩膀道:“沒事了!我們一會兒護送你們去我們的軍鎮,過了三山堡就是大燕境內了,就沒這種事了!”

薛炚苦笑著點了點頭,抱拳道謝,薛夫人焦急的上前道:“這位將軍,妾,妾身的女兒在剛才走失了,不知道您能不能…………”

那年輕將軍看了看薛夫人,收起了嬉皮笑臉,認真的點點頭道:“我們回派人尋找的,夫人放心!”

薛夫人忍不住哭了出來道謝道:“謝謝,謝謝你們…………”那年輕將領笑道:“不必多禮,保境安民乃是我等使命天職!”

寶琴驚魂未定的坐在馬車上,呆愣愣的看著四周的景象,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居然就這樣得救了。

一個士兵上前道:“姑娘,你受傷了嗎?”寶琴愣了一下,隨後看向那個士兵,連忙搖了搖頭,士兵認真道:“如果你哪裡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跟我們說,我們是軍醫!”

寶琴愣愣的看著他,他看起來似乎比自己歲數還小,但是此時卻一臉驕傲的露出了肩膀上的黑布,那黑布上用奇怪的字元寫著個小篆的醫字。

寶琴從來沒聽說過什麼軍醫,但是字面理解也能猜出來是什麼,於是她點了點頭道:“謝,謝謝你們…………”

那士兵笑了笑道:“如果沒什麼不舒服的話,我就要去救助別人了,你在這裡休息一下罷,我們一會兒就要出發了。”

寶琴愣愣的點了點頭,那士兵便向著別處而去,寶琴滿臉迷惑的看著他們,正在這時,便見一個年輕將領指著這邊道:“是那邊的那個姑娘嗎?”

“琴兒!”

寶琴看向叫聲處,只見薛夫人整痛哭著向她撲來,寶琴也是瞬間繃不住了和薛夫人抱頭痛哭,薛蝌也是哭著上前抱住了她們。

一旁的薛炚不免鬆了口氣一臉感激的看著將領道:“多謝!真的是太謝謝你們了!”

這個時候一臉愧疚的刑夫慶也趕了過來,先是對薛炚道歉道:“實在抱歉,薛掌櫃的,這次讓您遭受了這樣的損失,是我們的不是!您這次的鏢我們分文不取,有什麼損失,您說出來,我們砸鍋賣鐵也賠!”

薛炚連忙道:“萬萬使不得!諸位都是薛某的恩人!如果沒有邢老大和手下的這些英雄好漢,我們根本就挺不到玉麟軍來救!您是我們的恩人!”

薛炚正色道:“我不僅要給護鏢的費用,邢老大這次折損了這麼多弟兄,也一定要讓我略盡心意!”

刑夫慶一臉慚愧的拱拱手道:“薛掌櫃的高義!您大人有大量,我們弟兄感您的情義!喪葬費不用您出!往後您的字號要走鏢我們分文不取!”

薛炚連忙推卻,刑夫慶卻咬死了,那年輕將領笑道:“我倒是頭一次遇到你們這樣的!看來還是兩條漢子!我平生就愛結交好漢!這樣!隨我回三山堡我請你們喝酒!”

刑夫慶看著那年輕將領道:“還沒請教是…………”那年輕將領一臉驕傲道:“我們是玉麟軍麾下!在下吳逵!”

刑夫慶也不是沒見識的,走南闖北什麼沒聽說過?於是連忙道:“可是靖武伯麾下的玉麟軍?”

吳逵笑著撓了撓腦袋道:“正是!你還認識我們玉帥?”刑夫慶一臉敬仰的道:“有所耳聞!貴軍天下第一軍的名頭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吳逵不免得意的哈哈大笑,隨後擺擺手道:“別亂說,我們玉帥不叫我們在外面吹這些!”

薛炚連忙道:“對了,不能不感謝您們!這些,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薛炚是懂事的,大燕的軍隊是那麼好為你調動的?更何況一會兒還要護送你們,你不出點兒血那可太不像話了,沒準兒上一秒救你們的,下一秒就會成為劫道的土匪!

薛炚不在乎,只要能救回自己的家人就夠了,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更何況他們本身就救了自己的命!

誰知吳逵看著薛炚掏出來的金子卻一臉嚴肅的按住了道:“請收回去罷,我們不是為了錢!”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就連薛夫人和寶琴薛蝌都抬起頭看向了這邊,薛炚連忙道:“這些只是送給您的,其他兄弟們薛某另有重謝!”

吳逵微微皺著眉看著薛炚道:“我原以為你是個漢子,沒想到…………罷了,請收回去罷!我們玉麟軍乃是大燕的軍隊,自有國帑軍餉,不會要老百姓一文錢的!”

吳逵嚴肅道:“保境安民,是我等職責,我們玉帥說過,不取百姓一針一線,我們玉麟軍的宗旨便是,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

這下眾人更是震驚,薛炚張著嘴都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刑夫慶激動的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軍!”

吳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都是俺們玉帥教的好!哈哈哈哈!呃,對了,你們儘快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帶著你們回三山堡!”

寶琴看著說完之後就抱拳離去的吳逵,不由得發起了呆,看向四周,發現周圍計程車兵果然與她以往遇到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每個人都輕聲細語的安撫著慌亂的人,有的人在給受傷的人包紮傷口,甚至不顧那人渾身的血汙背在了背上。

寶琴不由得發起了呆,同時對那個年輕將領三句不離口的玉帥產生了濃濃的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統帥,才會帶出這樣的一支軍隊?

寶琴不免在心裡暗暗的想著,一定是像岳飛一樣的,忠厚仁義的大帥!看起來有些儒雅的中年大叔,但是卻十分雷厲風行,頗具文武氣質的儒帥!

薛炚也是震驚的久久無言,刑夫慶道:“薛掌櫃的,咱們還是先動身罷,此地不太安全。”

薛炚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對薛夫人她們道:“咱們現在就走,先和他們回他們的軍鎮修整,等到安全了再動身。”

薛夫人連忙點頭,於是薛炚的商隊急匆匆的便上了路,薛夫人和寶琴甚至都沒來得及整理儀容,不過應該也沒人在乎了。

因為薛炚的商隊現在只能用一個慘字形容,除了帶著幾十車財貨之外,和難民沒什麼區別。

寶琴她們的車甚至都被用來裝傷員了,寶琴坐在車上,看著四周護送的玉麟軍將士們出神,薛蝌也是不時的瞥著他們,兩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沒一會兒眾人便趕到了三山堡,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破敗,雖然小了點兒,但是卻頗有雄關之勢!

吳逵笑著喊了幾聲,其實城頭上早就有旗兵通知了,沒過一會兒城門便開啟了,寶琴連忙偷眼向外看去。

只見一個青年將領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寶琴眨了眨眼睛,和她想的好像………有點兒差別…………

那青年上前皺著眉對吳逵道:“這麼回事兒?出去巡邏一趟撿了這麼多人回來?”

吳逵嘿嘿一笑道:“烽哥,你不知道我今天都經歷了啥!玉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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