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京禮沉吟著看調令,他的大兒子任元暉走過來道:“父親大人,咱們什麼時候開始動身?”

任京禮嘆口氣道:“儘快罷,京裡面看起來還是十分急的,咱們儘快上路便是了.”

任元暉點點頭,任京禮隨後便道:“元昭回來了沒有?”

任元暉聽後便道:“昨兒晚上回來的,這一次事情有點難解決,元昭說這一次很多苗寨都表態了,如果不處置了貴州同知,就要造反,打到朝廷知道為止!”

任京禮聞言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隨後沉聲道:“不論哪個同知做了什麼事情,也是我們大燕的官員,大燕的官員,如果今日能被他們的脅迫殺死,明天他們就敢直接打上神京去了!”

任元暉也是談了口氣隨後道:“元昭說,還好最後是播州楊英出面,為各個苗寨說話,最後他們才肯息事寧人的.”

任京禮聞言並沒有放鬆的意思,反而是更加嚴肅,十萬大山深處的苗寨,不聽他這個大燕國公之子的話,反而是如此篤信一個小小的土司楊英!這絕對不正常!任京禮十分了解人性,如果是你有這樣大的權力,你還會甘心做一個別人帳下的走狗嗎?一次兩次不覺得有什麼,權力的慾望總是在無數次的侵襲之下,才會深入人心的!成長為不該有的執念的!任京禮緊緊的皺著眉頭,嘴裡一字一句地念道:“播州,楊英!”

任元暉看出了任京禮的擔憂,於是上前道:“父親,要不要在咱們走之前,敲打敲打這個楊英?最近的確是這個播州楊氏有些不懂事了!”

任京禮雙眼微眯,久久之後,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咱們就要走了,就算敲打人家,人家也不會把咱們當回事的,八成不過是前倨後恭罷了!”

任元暉聞言微微皺眉道:“但是,孩兒害怕,咱們走後,這個播州楊氏不知天高地厚,恐怕會惹出大事的!”

任京禮沉默著,隨後緩緩搖搖頭道:“咱們現在有比這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暫時還顧不上他們.”

任元暉聞言也知道任京禮不想再節外生枝了,現在任家面對的最重要的是整個任家遷居神京城的事,這件事才是大事!任京禮並不是自己一個人跑到神京城去上值的,而是要帶著整個任氏家族!家族遷移這樣的大事絲毫馬虎不得,所以任京禮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閒心來關注播州楊氏了。

任京禮看出來任元暉的擔憂,於是笑道:“不必擔心,為父到了神京安頓好了之後再向朝廷建言此事,播州楊氏,不過是疥癬之疾罷了!”

任元暉點了點頭,他是十分相信他父親的,在賈璟橫空出世之前,任京禮就是他最崇拜的英雄好漢!當然現在也崇拜,只是要在賈璟之後了。

任京禮起身向後宅走去,任元暉連忙跟在後面,進了後宅,任京禮嚴肅的表情也是緩和了不少,甚至帶上了慈父的笑容。

他微笑著對任元暉道:“元川回來了嗎?”

任元暉苦笑道:“今兒早上剛回來..............”任京禮冷哼一聲,嘴角慈祥的微笑變得有些冷,他對著任元暉道:“我不是說過了?他要是再徹夜不歸,就不許為他付錢,怎麼不付錢誰給他送回來的?”

任元暉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任京禮點了點他道:“你啊!就算是身為長兄,也不可太過溺愛弟弟妹妹!該教訓的時候就應該教訓!知道了嗎?”

任元暉笑道:“元川現在也不常這樣了..............”任京禮揮揮手打斷任元暉道:“元川什麼德行我會不知道?不必為他開脫!這個小畜生在哪?”

任元暉道:“正在房裡睡著.”

任京禮冷笑道:“你現在就去告訴他,咱們今天就動身進京!要是他想繼續留在這裡,那他就接著睡罷!”

任元暉聞言有些驚訝的道:“今日就走?父親,咱們不是說好的後天再.............”任京禮帶著深意的笑道:“族人們當然是後天動身,但是咱們得先進京安排住處啊................”任元暉聞言愣住了,任京禮笑道:“陛下調咱們進京又不是好生過日子去了!咱們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任元暉恍然大悟,笑著上前道:“父親!高!真是高!”

任京禮笑著踹了任元暉一腳道:“滾蛋!快去安排罷!”

“父親大人又在和大哥密謀什麼?”

任京禮立馬慈祥的笑著轉過頭去道:“玄兒!怎麼沒去幫你孃親收拾行李?”

來者是一個少女,身材也並沒有川蜀妹子那樣的嬌小可愛,反而是十分高挑,身著淡藍色捲菸長裙,襯得越發仙氣,這就是任京禮的二女兒,任素玄。

任京禮共育有三子三女,長子任元暉,次子任元昭,三子任元川,三個女兒,長女前幾年嫁給了吳王李鐫,次女正是任素玄,還有個小女兒任素君。

任京禮與其他的“大丈夫”不同,對子女十分關愛,就算是最不成器的小兒子任元川也是關愛有加,是個十分顧家的男人。

所以任家的子女也並沒有別的世家豪門的脾性,彼此之間也十分關愛彼此,任家是個十分有人情味的公門。

任素玄自幼習得琴棋書畫,可以說是樣樣精通,又兼的文采盎然不讓男子,任京禮對於子女的管制又不是特別的嚴苛,以至於就算是處在深閨之中的任素玄,也是閨名遠傳。

前些年大儒黃孝安入蜀,帶來了無數才子追捧,江南才子不屑“窮鄉僻壤”的川蜀才子,言語之中盡是不屑與鄙夷。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川蜀才子們也不是沒有脾氣的,於是眾人於天下聞名的芙蓉書院內,在黃孝安等大儒的見證下,舉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比拼,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江南才子們先不說黃孝安的弟子們個個人中龍鳳,更有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白奕和其他兩人助陣,自然是殺的川蜀才子們丟盔卸甲,望風而逃。

而此時在下面湊熱鬧的韓國公府三公子任元川自然是不能忍受自己人被如此羞辱的,於是氣沖沖的就跑回家求救去了。

任素玄不知道弟弟是要她做這樣的事,還以為是弟弟終於有了向學之心,所以很是欣慰的有問必答。

但是任素玄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在府中好好的解答弟弟的疑惑的時候,與此同時的芙蓉書院內,眾人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黃孝安等大儒更是驚呼天人,白奕等人也是輸的心服口服,但是執意要見見這位韓國公府的三公子,見見是何等人物。

韓國公府的奴僕們推諉不得,只能回去稟報任元川,任元川聽說眾多大儒才子們在韓國公府外求見自己之時,他不僅不慌張,而且絲毫不覺得這事壞了事!反而是興致勃勃,並且直截了當的走了出去,承認這些文章和詩並不是自己所作,而是家姐所為!一石激起千層浪!我們這麼多大老爺們兒會被一個女子擊敗?開什麼頑笑?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大儒們雖然沒有這樣的偏見,但是也都覺得一個女子不可能作出這樣大氣的文章來!任元川見眾人不信,便急了,氣沖沖的表示要讓眾人見識見識什麼才叫作才華!說著就當場代替任素玄表示要挑戰天下士子!這話說出來自然是激怒了在場的所有人,就算是公門貴女,也不該這樣小瞧我等!於是眾人便聯手請求挑戰任素玄!並且表示不求一敗,就耗在你們韓國公府門口不走了!聽到了這個訊息的任元暉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好言好語的請眾人進府裡休息,這麼多大儒,韓國公府也不敢怠慢,連忙就請了進去,隨後還叫人連忙去將任京禮叫回來。

誰知那些大儒也同樣是對任素玄很感興趣了,連忙表示韓國公府沒有失禮之處,但是我們也很想見識見識貴府上二小姐的厲害!任元暉生下來之後第一次對自己的弟弟產生了無盡的殺意,任元川只能大剌剌的表示叫二姐出來和他們打,打的他們心服口服不就好了?你說的容易!堂堂公門小姐,拋頭露面的見這麼多男人,那像話嗎?你二姐還嫁人不嫁了?任元暉正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時候,後面任素玄卻命人將屏風抬到了大廳上,任元暉連忙進去勸阻任素玄。

任素玄卻說並沒什麼的,要是今天真的避而不戰,才是叫天下人小瞧了我韓國公府,任元暉也覺得有道理,再說還隔著個屏風,估計也不算什麼大事。

於是瞪了一眼狗仗人勢的任元川之後,只好無奈的點頭同意了,於是眾人便見到了躲在屏風後面的那道倩影,大家沒想到這個女子居然真的敢出來應戰。

不過他們可不會因為對面是女子,就手下留情,一個個積極的跳出來挑戰任素玄,但是短短的一柱香之後,眾人的臉色就從獵奇的興奮,變成了震驚的恐懼了。

嘶……………這個女子,有點兒不對勁兒啊!大家看著屏風背後侃侃而談出口成章的那道倩影,眼睛都快直了,尤其是在江南第一才子之稱的白奕也搖搖頭敗下陣來,而只有黃孝安興起一時技癢,才堪堪止住了殺瘋了的任素玄之後,他們的表情甚至都麻木了……………從那以後,川蜀江南二地便都流傳了任素玄的傳說了,更有好事者將她譽為川蜀第一才女!甚至很多人都說任素玄也就是生在川蜀,若是生在江南,江南才女根本就沒有活路!絕對力壓江南的這些所謂才女!這件事的結尾,自然是以任元川被後來趕回來的任京禮吊起來打為結局草草結束了。

但是從那以後,韓國公府門口就開始多出了一批或是求親或是挑戰的才子,甚至連江南第一才子白奕都曾表示過此生只願娶任素玄為妻,不然,情願孤獨終老!至於其中有幾分真情,有幾分對韓國公府權勢的追求,那就不得而知了,任素玄本就不願意拋頭露面,閨名傳的天下盡知都已經讓她苦不堪言了,又豈會搭理這些人?任京禮自然也是看不上這些所謂的才子的,就算他們當中也有不少身世不凡的,任京禮也並沒有絲毫放鬆口風。

但是絲毫不影響這些人用各種方式騷擾任素玄,被擾的煩不勝煩的任素玄從此就定下了個規矩,誰能寫出一篇叫她滿意的詩和文章,她就嫁給誰!果然打那以後,也沒人再糾纏任素玄了,大家要麼是有自知之明的放棄了,要麼就躲在家裡研究詩詞歌賦去了。

任素玄雖然有些苦惱自己的閨名受損,不過也沒有太大的損失,只要家裡人不在意就好了。

任京禮自然不會對女兒有什麼多餘的看法,我們武將世家的女兒,能這樣把全天下計程車子吊打,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管什麼狗屁的禮法?就沒聽說過,哪家權貴,把禮法當回事兒的!所以任京禮對女兒只有更加寵愛的份兒,卻絕不會氣氛女兒拋投露面,反正他任京禮的女兒,就算是再婚十次,想娶的人都能從成都府排到神京城再排回來!任京禮此時就是十分慈愛的看著女兒,任素玄也習慣了,於是笑道:“孃親早就收拾好了,連帶著我和君兒的都收拾好了,就等爹爹了.”

任京禮點點頭,隨後對任素玄有些歉意的道:“這次實在是太急了,所以可能沒有辦法在路上停留太久,等下次有機會,爹爹一定帶你們好好遊歷一番!”

任素玄微笑著道:“爹爹公務繁忙,還是應當以國事為重的,至於這些事情都是小道,等日後爹爹有時間了,自然咱們還有的是機會出去逛逛.”

任元暉也是笑著道:“二妹說的有道理,此次進京之後,父親大人只管大展身手一展宏圖!家裡自然有我照顧的!”

任京禮笑道:“你想得美!我要是進京忙碌了起來,你還有閒著的道理?”

任元暉聞言笑著撓了撓腦袋。

任素玄笑道:“還有很多機會嘛,再說這次進京之後,還能見到大姐了!咱們一家人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任京禮和任元暉也是很點了點頭,皆是溫馨的笑了,吳王妃嫁到了神京絕對算是遠嫁了,家裡人都是很想念她,這次可好,任京禮也被調到了神京,一家人終於可以再次團聚了!任京禮笑著看著任素玄道:“玄兒年紀也不小了,真等到爹爹歲數老了,告老辭官的時候,怕是玄兒也早就嫁人了!”

任素玄落落大方的笑道:“到時候玄兒也是爹爹的女兒啊,再說了,爹爹要是捨不得玄兒,玄兒就一輩子做爹爹和孃親的女兒,不嫁人就是了!”

任京禮哈哈大笑道:“那可不行!等到了京裡,也就該差不多了,京中的年輕俊傑何等之多?到時候你就不要一輩子做爹爹和孃親的女兒了!”

任素玄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任元暉卻道:“京中就算有再多俊傑,也不過是一幫依靠父兄的碌碌無為之輩!恐怕除了那位寧侯之外,沒有一個能配的上我們玄兒的!”

任京禮哼哼一笑道:“就是賈璟那小子,為父都得好好考校一番!別以為他文才武功不錯,就能配的上我的女兒了!”

任素玄聞言並無羞澀,反而是笑道:“父兄如此,人家只當我是悍婦,寧侯何等風采?天下無人不知,或許根本看不上我呢.”

任京禮笑道:“笑話!我的女兒,莫說他只是個小小的侯爺!便是王爺也配得上了!”

正在這時任元昭笑著走了過來,先是對任京禮行了一禮,隨後又道:“元川也行了,正在後面醒酒,孃親叫我老問問,爹爹怎麼還不過去,叫了玄兒來找,竟然也不見了!”

任元暉笑道:“我們正在給二妹商量如意郎君,一時間忘了!”

任元昭眨了眨眼睛看著任素玄道:“如意郎君?什麼如意郎君?”

任素玄連忙道:“二哥別聽大哥胡說,他和爹爹聯起手來欺負我的.”

任京禮和任元暉聞言便是一陣大笑,任京禮便道:“好了,既然你們孃親都等的急了,那咱們就先進去罷.”

三人點點頭跟著任京禮進了內宅,只見一個美婦人正在指揮著小廝和丫鬟們將幾個大箱子裝箱,這人便是任京禮的夫人,韓國公夫人張氏。

在一旁無聊的坐在車上正一臉頹喪的撐著腦袋的少年,就是任京禮的小兒子任元川,此時看到任京禮之後連忙站了起來,但還是腳下蹣跚了一下。

任京禮撇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上前對張氏道:“夫人都安排妥當了?”

張氏點了點頭溫柔的上前道:“老爺可跟川蜀眾將吩咐妥當了?”

任京禮點了點頭道:“早就安排好了,如今不過再囑咐一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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