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芊的心裡只在滴血,但是面上卻笑得更加嬌豔,好像要將她畢生所學都用在賈璟身上!這本來就是自己的目的!自己本來就是來誘惑他的罷了!

賈璟卻始終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柳芊芊的笑容緩緩僵硬,賈璟看向前方道:“到了。”

柳芊芊抬起頭看著花月坊的牌匾苦笑道:“侯爺,奴家如今已經並不住在這裡了。”賈璟低下頭看著她道:“不住在這裡了?”

一旁跟在馬後的青兒叫道:“我們姑娘早就自贖己身了!”賈璟看著柳芊芊,想了想還是翻身下馬道:“那姑娘現居何處?我派人送姑娘回家。”

柳芊芊見狀連忙道:“要是侯爺實在是忙於公務的話就算了,奴家可以自己回家的。”賈璟隨後就在柳芊芊和青兒僵硬的表情中點點頭道:“也好!”

青兒立馬叫道:“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且不說本就是舊識,就算是不認識的人,在路上看到了一個姑娘走不了路了,也該搭把手相救罷?堂堂寧侯居然這樣對兩個小女子嗎?”

賈璟眨眨眼,對青兒饒有興趣的道:“你既然知道本侯的身份,本侯很好奇,是誰給你的勇氣這樣和本侯說話?”

青兒雙手護胸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著賈璟道:“怎麼?你一個威武的大侯爺,還要和我一個小女子一般見識嗎?”

賈璟笑了笑,隨後搖搖頭,對柳芊芊道:“我送姑娘回家罷,姑娘為我指路。”柳芊芊生怕賈璟不送她,於是連忙點頭道:“那就有勞侯爺了。”

賈璟搖了搖頭,時候就牽著馬緩步而行,柳芊芊一驚連忙道:“我,我還是下馬和侯爺同行罷!”

賈璟轉頭道:“不必,你好生坐著便是。”柳芊芊張了張嘴,她不過是個名妓,卻要賈璟一個侯爺來牽馬墜蹬,那像什麼話?但是賈璟看起來似乎真的並不在意的樣子……………

柳芊芊搖了搖腦袋把腦子裡不該有的想法斷了,對賈璟道:“那侯爺還是上馬與我同行罷。”賈璟轉頭看了一眼有些含羞帶怯的柳芊芊,思索了一會兒道:“你住的地方,離這裡遠嗎?”

柳芊芊點點頭道:“我住在北城,的確是……………有點兒遠。”賈璟想了想,還是翻身上馬,隨後道:“我還有事情,所以只能儘快送姑娘回家了。”

說著賈璟抱住柳芊芊,又對青兒道:“小丫頭,你自己能回家罷?”青兒連忙道:“我當然能回去!只是,你不要欺負我們家小姐!”

柳芊芊連忙制止住了青兒,賈璟笑了笑,沒說什麼,轉過頭對柳澤道:“全速前進,你帶著人在前面開路!”

柳澤看了一眼賈璟懷裡的柳芊芊,隨後點頭稱是,轉身比了幾個手勢,賈璟手下的親兵立刻動作起來,將賈璟包在裡面,隨後柳澤打頭,賈璟揮鞭,整個隊伍以很快的速度奔行了起來。

柳芊芊見狀柳眉微皺,賈璟的領兵之能,的確是不容小覷!至少在訓練軍隊領兵打仗這方面,看來殿下是和他相差甚遠了!

柳芊芊很快就來不及想這些了,因為賈璟的胳膊像是火鉗一樣,緊緊的鉗住了她的小蠻腰,柳芊芊忍不住嚶嚀了一聲,賈璟在奔行之中也聽得清清楚楚。

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紅潤的俏臉,大聲道:“抓緊!速度很快!”柳芊芊輕咬下唇點了點頭,雙手緊緊的抓住前面的轡頭,不發一言。

夏日的風吹拂著她的秀髮四散飄在賈璟的臉上,撓的賈璟的面龐癢絲絲的,賈璟微微眯著眼,什麼也沒說,只是到底是輕嗅了幾下她髮間的幽香,這個女人,還是和上次見到的一樣,完美的沒有一絲缺陷。

沒過了一會兒,眾人便趕到了柳芊芊的住處,賈璟看著面前低矮的房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他翻身下馬道:“就是這裡嗎?”

柳芊芊也沒有絲毫窘迫之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就是這裡了,多謝侯爺相送。”賈璟搖了搖頭伸出手扶著柳芊芊下了馬。

柳芊芊跳下馬來一個沒站穩跌在了賈璟懷中,抬起頭來二人不禁雙目相視,柳芊芊的眼神純淨的看著賈璟,賈璟也不禁柔和了些許,扶正了她輕聲道:“小心。”

柳芊芊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指了指小屋對賈璟道:“侯爺要不要進去用一杯粗茶淡水?”賈璟看了看小屋隨後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事,這次就算了。”

柳芊芊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賈璟突然好奇的道:“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姑娘不是在花月坊住的好好的嗎?為什麼……………”

賈璟看著面前的屋子笑道:“花月坊再怎麼樣,也比這裡強出百倍罷?”柳芊芊笑了笑道:“人總該有個念想的,那裡再好,不是我的家。”

賈璟的笑容緩緩收斂,點了點頭道:“我並沒有瞧不起姑娘的意思,只是姑娘真的想脫身,恐怕會有不少的麻煩罷?姑娘以前的那些恩客?”

柳芊芊苦笑了一下道:“所以奴家這才躲到了北城,實在是迫不得已之舉。”賈璟點了點頭道:“姑娘若是真的想要擺脫這些,還是應該找一個依靠的,躲在北城……………不是長久之舉。”

柳芊芊低著頭,賈璟繼續道:“現在他們找不到姑娘,但是以他們的能力,找到姑娘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若是在西城,那裡權貴雲集,他們或許還礙於臉面不敢多做什麼,可是若是在北城……………”

賈璟笑了笑道:“姑娘這些天應該見識了北城是什麼樣子,若是他們真的來北城抓人,北城魚龍混雜,姑娘絕無倖存之理。”柳芊芊聞言面色微微發白的點了點頭。

神京城格局向來是東富西貴南貧北賤,涇渭分明的,東城奢靡西城莊重,南城大多數都是些平民百姓,如今盛世降臨倒也談不上貧窮,只是比之東城聚集的富豪肯定是差了不少。

而北城則是最特殊的,這裡從來都是魚龍混雜之地,很多犯過事的人和賤民大多居住此地,賤民即是一些漢奸反賊或是被抄家滅族的官員的後人,這些人沒有戶籍,又稱為丐戶。

這些人男人只能從事捕魚抓蛙,買雞毛收舊貨之類的勾當過活,若是有長相端正的,則被富貴人家買去做個伴當小廝就是幸事。

女子則更慘,年輕貌美的倒是能從事半掩門兒的暗娼,年老色衰等到大多隻能從事穩婆藥婆媒婆之類的勾當,而那些被打入教坊司內的官宦女子則是另一種樂戶,並不住在北城。

久而久之,北城自然是越來越亂,倉廩實而知禮節,在這北城的地界,連活下去都是問題,誰還在乎什麼仁義禮智信?這裡也就成了神京城的三不管地帶,在這裡,殺人越貨都算是小事情!

隨便走在髒亂的街道上,遇到的不是青皮地痞小流氓,就是刀口舔血的江湖客,再要不就是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採花賊之類的人物。

這裡的治安很差,所以貴人們不願意來這兒,一直生長在溫室一般雍容華貴的金鳥籠中的柳芊芊肯多到這樣的地方,那些人一時半會兒想不到,但是並不意味著一輩子都想不到!

到時候真的查到她住在這兒,就以北城的治安,他們隨便撒點兒賞賜下人的金葉子,就有一堆不要命的想方設法的把柳芊芊送到他們的床上去!

柳芊芊臉色微微蒼白的低著頭小聲道謝道:“多謝侯爺提醒,我會盡快找到新的住處的。”賈璟看著有些自怨自艾的柳芊芊嘆了口氣道:“保重!”

隨後便牽了牽馬韁帶著人揚長而去,身後的柳芊芊在看到賈璟離去之後也是緩緩的收起了臉上的自怨自艾泫然欲泣的神情,她深深的看了賈璟的背影一眼,隨後轉過身去走進了小屋子關上了門。

賈璟悠悠然的走在北城的街道上,四周不少凶神惡煞的人原本被柳澤喝聲驅趕:“滾開!”的時候都是暴怒的手按在腰間的刀上,結果轉過頭看到那面無表情端坐在馬上的行蟒之時,無不例外的立馬退避開來!

好面子的能低著頭走開,不好面子的甚至點頭哈腰的連忙退到路邊,柳澤冷冷的看著他們,隨後靠到賈璟身邊道:“侯爺,那位姑娘,很蹊蹺……………”

賈璟擺了擺手道:“沒事的,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柳澤聞言,知道賈璟心裡有數,隨後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一個江湖出身都知道這娘們兒不像個好人,侯爺還會不知道?

賈璟雙眼幽幽的出著神……………

涇國公吳逵呷了一口茶冷笑了一聲道:“這個小王八蛋!前幾天不是還很囂張嗎?今兒怎麼就灰溜溜的跑了?”

淇國公宋清低頭看著公文,聞言道:“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過是擠兌了人家一下,對他也沒什麼損害。”

吳逵哈哈一笑道:“不僅是現在要擠兌他!只要他還幹這個左都督一天!我就要擠兌他到他不幹了為止!我看看這個小王八羔子能撐到什麼時候!”

宋清放下筆接過一旁遞上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隨後接過茶盞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道:“撐到什麼時候?不會太久了!”

吳逵愣了一下道:“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宋清看了他一眼,隨後將茶盞放在桌子上,靠在靠背上,輕輕敲擊著桌子道:“韓國公任京禮,就是那個破局之人!”

涇國公吳逵聞言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道:“任京禮?那個老貨咱們不是沒和他打過交道,雖然是個倔驢脾氣,也有幾分本事,但是就憑他?哼哼!”

吳逵不屑的笑了笑道:“大哥,不是我看不起老任,只是要是在川蜀,咱們不敢說能把他任京禮如何,但是要是在神京,十個任京禮他算個屁啊!他還不抵賈璟那小子頂用!”

淇國公宋清沒有絲毫得意,只是敲擊著桌面,輕聲道:“我不知道老任有什麼用,但是我知道,自從陛下登基以來,他就從來沒有下過沒用的棋!”

吳逵聞言一愣,隨後也是陷入了沉思,宋清嘆口氣道:“小心無大錯,因為輕視敵人,我們已經失去了很多了……………”

吳逵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宋清卻主動提了起來道:“韁哥兒那孩子還好?如今在哪兒做事?”

吳逵道:“還是那樣,臭小子脾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渾的很!在效勇營混日子罷了!”宋清沉默了片刻嘆口氣道:“這打拼了一輩子,最後不還是都是為了兒子?京中眼瞅著又要不安生了,留在京裡面做甚麼,調出去做事罷!”

吳逵猶豫了一下,宋清又道:“孩子終歸是要自己挑起來大梁的,咱們還能看他們一輩子不成?”吳逵聞言,這才點了點頭道:“我聽大哥的!”

吳逵想了想,雖然有些難以開口,但是還是強撐著問道:“大哥,你看,明哥兒的事兒也都過去了,人沒了也就沒了,死則死矣生者還要好好過日子,您看他留下來的爵位,您……………”

宋清陡然臉色因沉了下來,擺擺手制止住了吳逵,他沉聲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明兒留下來的爵位是明兒的!誰也不準動!想要,就自己去戰場上去取!”

宋清萬分哀傷的看向了窗外道:“至於我的爵位,誰有本事,誰就自己取,沒本事,我上奏陛下,廢了淇國公府,回老家種地去做一輩子老實巴交的平民百姓也挺好!”

吳逵張了張嘴,但是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起身向宋清告辭了,宋清點了點頭,吳逵便急匆匆的走了,宋清也收起了悲傷的表情,變得仍舊麻木了起來。

他早就不在乎這些了,什麼淇國公府?什麼爵位?什麼洪治勳臣?他兒子都沒了!要這些還幹什麼?他現在活著只有一個目的罷了,那就是向賈璟復仇!為了這個目標他什麼都願意做!

宋清兩眼含著血光,死死地咬著牙,他要賈璟家破人亡!

“阿嚏!”

賈璟抓著惜春的小手,惜春卻突然慌亂的推開了賈璟,然後從懷中掏出小繡帕捂著櫻桃小口打了個噴嚏,賈璟眨了眨眼睛笑道:“熱傷風?就入了伏,晚上該蓋上被子還是要蓋上被子的!院子裡面山水綠植如此幽涼,不蓋被子豈不凍壞了?”

惜春瞪了賈璟一眼卻沒說話,被瞪的賈璟不免一頭霧水,鬼知道哥哥今天去跟哪個女人鬼混去了?小惜春的鼻子靈著呢!這個味道絕對不是林姐姐寶姐姐或者其他姐姐的!

也就是說今天哥哥在外面和別的女人接觸過了!而且還是很親近的!不然絕對不會染上這麼重的味道!雖然惜春辯不出來,但是這個味道聞著似乎還是很名貴的香料呢……………

柳芊芊天生體香,惜春自然問不出來是什麼名貴的香料,不過賈璟當初雖然聞著柳芊芊很香,自己卻沒覺得身上被沾上了一樣的味道,賈璟哪裡知道女人的鼻子有多靈?

惜春也不要賈璟扶著手了,只是擺擺手道:“哥哥快離了我這兒罷!剩下的我自己畫!”賈璟眨了眨眼睛,聞言便也只好聳聳肩走了,惜春氣鼓鼓的抬起頭看了賈璟一眼,撅了撅紅唇,繼續低下頭畫著那副母親的肖像畫。

賈璟無所事事的遊蕩在大觀園內,繞到了怡紅院時便見王熙鳳正在平兒的攙扶下沿著遊廊走著,黛玉和李紈正跟在身後,三人不時的說笑著什麼。

賈璟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站住了腳,黛玉往日裡還是和姐妹們在一起玩的時候多,怎麼如今卻和這兩個人妻,啊不是,兩個嫂子玩到一塊兒去了?

賈璟站住了腳,三人也看到了賈璟,卻也不上來,笑嘻嘻的互相說了幾句悄悄話,王熙鳳說了句什麼,黛玉興奮的點了點頭,李紈卻為難的連連搖頭,賈璟不由得有些疑惑。

緊接著賈璟就知道為什麼了,只見王熙鳳幽幽怯怯的上前,用矯揉造作的動作向賈璟跪下道:“奴家,見過侯爺了!衝撞侯爺鈞駕,真是該死!”

賈璟連忙避到一邊,看了看四周咬牙道:“你瘋了!還不快起來!”李紈猶豫了一下上前也欲行禮,賈璟害怕她也咣噹一下跪下,連忙攙扶住苦笑道:“大嫂怎麼也跟著二嫂胡鬧?”

李紈臉色不由得微微泛紅的笑道:“她說的原是有道理的,你如今貴為侯爵,雖在家中並不擺這些譜,但是該有的也不該少了。”

賈璟連連擺手道:“可別可別!我在外面就厭惡盡了這些!若是在家裡面也天天叫起煩也煩死了!家裡人往後還不躲著我走?”

李紈聞言也不堅持便笑著起身了,王熙鳳在一旁不由得冷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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