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璟嘴裡跟著輕聲哼唱著,這個時代適合他前世的軍歌不多,也就這前世遠征軍軍歌的《知識青年從軍歌》稍微合適一點,唱歌是很方便又有用的思想政治工作,唱軍歌總比讓他們哼那些瀅詞浪曲強……

林烽從遠處驅馬上前,先是猛灌了一大口水,隨後把水囊丟給了賈璟道:“璟哥兒,今兒怎麼捨得來了?”賈璟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說的就跟我沒放你們假一樣,還有,在軍中叫我玉帥!”

林烽撇了撇嘴,看你那騷包的樣子,還玉帥……

林烽嘖嘖感嘆道:“這歌也就你敢寫了,這要是流傳出去,國子監那幫老學究得罵死你!”賈璟不屑的笑道:“罵就罵唄,他們除了罵我兩句洩憤還能幹嗎?又不會掉兩塊肉……”

林烽一臉佩服的看著賈璟,也就你能說出這種話了,我們要是敢招惹那幫文人,家裡老子非得吊起來打不可!

賈璟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道:“再說了,我又沒崇武抑文!這後面不是寫了嗎,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我這是鼓勵他們參軍報國啊!”

林烽不願意跟他扯書袋,實際上也是他扯不過,於是點點頭道:“是是是!你有理,你永遠有理!”

林烽驅馬上前與賈璟並肩而行道:“昨兒那事兒怎麼說了?”賈璟拉了拉馬韁放緩速度道:“什麼事兒啊?”

林烽無語道:“還能什麼事兒?你們家銜玉而誕那個,不是說讓人打慘了?”賈放鬆了馬韁讓馬隨意的低著頭吃草道:“你們怎麼都知道啊?”

林烽嘿嘿一笑道:“這事兒到現在不知道的都少!要不是你寫信阻止現在沒準兒都爆發了不知道多少場衝突了!”賈璟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這個我還不知道?”

林烽疑惑道:“那你說的是哪個?”賈璟抬起頭道:“寶玉銜玉而誕這事兒,不會全神京城都知道罷?”林烽眨了眨眼睛道:“你們家人你不知道?不說全神京城都知道,最起碼稍微跟賈家有點兒接觸的都應該知道罷,你問這個幹嗎?”

賈璟搖了搖頭,沉吟著看向了遠方的田野,他想到了自己的那個玉虎符,當初把自己送到賈家的那些人,應該是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塊兒東西的,他們甚至知道上面寫了些什麼,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玩意兒其實是被做成了虎符的形狀!所以才會做出了錯誤的仿製品。

或許他們知道?所以故意做出錯的仿製品來區分自己和寶玉?

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的絕對不止他們,最起碼北靜王背後的勢力也知道!但是他們不知道這塊玉其實是虎符的形狀,所以當初北靜王抱著目的接近寶玉,卻沒發現寶玉的玉是仿製的!

而寶玉銜玉而誕這件事背後未必沒有那些送自己來賈家的人的手筆,一開始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太上皇的安排,但隨後的接觸中他逐漸的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太上皇雖然對他很慈愛,但是其實是很矛盾的一種心態。

那就是恨不得他死,卻又不捨得讓他死,所以他也不確定當初到底是不是太上皇把他送到了賈家,可以肯定的是太上皇肯定知道自己被藏到了賈家,並且也在監視自己,但是這些事還真不一定是他安排的,因為他沒有必要給自己安排個信物!

玉虎符和“太子寶印”無不在證實著,等到自己成長到一定程度,他們就會藉助這些信物扶保自己造反!他們想玩奇貨可居?

或者也有可能是想要留下一點善因的賈代化賈代善?賈璟不知道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最他們是站在太上皇那邊的,不然太上皇不會任由他們這樣做,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們在太上皇的監控之下。

賈璟覺得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一點,如果真的是賈代化賈代善的話,那麼賈璟就真的可以鬆口氣了,因為他們並不是想要掌控自己玩一出奇貨可居,知情者們也大多死了,知道自己身份的最後一個人賈敬已經親手被他做了。

賈敬當初對自己能避則避,應該也是矛盾於該如何和自己相處,但是他應該也只是受賈代化賈代善所託,所以到後來他其實只是想監禁自己,並沒有奇貨可居的想法,為此甚至不惜弄瞎弄殘自己!

也就是說賈敬並不知道太上皇時時刻刻都在監視著自己!不然他不敢這樣做!

但如果是賈代化賈代善的話,他們又為什麼要用自己的親孫子來給賈璟提供保護?世界上不會真的有這麼忠心的人要犧牲自己全家來庇護他罷?

也可能是太上皇的要求?那賈代善他們也未免太忠心了些……或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成事了,能念在賈家庇護他一場,甚至用親孫子狸貓換太子來為他吸引火力的交情下,保賈家一場富貴或者……放賈家一馬?

所以賈寶玉銜玉而誕才會鬧的滿城風雨,是為了替自己吸引大部分注意力?賈璟摩挲著下巴,還真忘了問了,也不知道寶玉和水溶最近處的怎麼樣?

水溶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存在的,只不過他把寶玉當成了自己,如果水溶真的有什麼不臣之心的話,那賈家怎麼敗的可就一目瞭然了!一個失了勢的郡王怎麼想也不可能造反成功啊!而水溶失敗之後的賈家,因為屢次站錯隊,卻又幾乎在每一個隊伍裡都是屬於搖旗吶喊的小嘍囉,這才逃過一劫,只落得個抄家的下場……

賈璟沉吟著,林烽卻上前輕輕在他面前揮了揮手,賈璟回過神來:“怎麼了?”林烽道:“想甚麼呢這麼入迷,跟你說話都聽不見。”

賈璟嘆了口氣道:“沒什麼,你要說什麼?”林烽無奈道:“我問你昨天那事兒怎麼處理,真就這麼算了?”

賈璟聳聳肩道:“還能怎麼辦?這個時候老老實實過日子才是正經,再說了,我在別的地方還有手段整他們呢!”林烽眨眨眼道:“什麼手段?”

賈璟抬起頭看了看日頭道:“快十五了罷?”林烽愣了愣不知道賈璟怎麼又說這個,於是掐著手指算了算道:“是快十五了,怎麼了?”

賈璟突然笑道:“你說,我自從封伯以來,還沒上過朝呢,這上朝是甚麼樣?”林烽愣愣的搖搖頭道:“我又沒上過朝……你上朝幹嗎?”

賈璟笑道:“上朝還能幹嗎?自然是有奏本要上摺子唄!”林烽怎麼想怎麼覺得詭異,一個武將,上摺子?

於是林烽搖了搖頭道:“你到底要幹嗎?你不會還想彈劾成國公那老王八蛋罷?他老烏龜殼硬的很,要是能靠彈劾彈倒,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你趁早少做這個夢。”賈璟笑了笑道:“我彈劾他幹嗎!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林烽還要再問,卻見前面突然爆發了爭吵,賈璟雙眼微眯,林烽道:“怎麼回事?好像是麟首營的。”賈璟抿了抿嘴道:“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於是二人驅馬上前……

“這小子你認識嗎?”

“哪個?”

“就是那邊那個小旗官。”

“怎麼了?”

陳安神色冰冷的撐在地上做俯臥撐,就在他不遠處,兩個同樣的小旗官正在竊竊私語,陳安聽清楚了,但是他還是自顧自的做著俯臥撐,全當沒聽到一般。

他渾身上下都冒著騰騰的熱氣,豆大的汗珠從他臉上不停的滑落,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卻仍舊咬著牙做著不知道第幾百個俯臥撐。

那個小旗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他太熟悉了,好奇,鄙夷,羞辱,不屑……他最近經受過很多這樣的冷眼白眼,這樣怪異的眼神表情……

那個小旗輕聲道:“他就是那回平叛的時候唯一一個生還的人!”另外一個微微皺眉道:“什麼唯一生還的人?”

另外一個看了他一眼道:“你忘了?玉帥派出去那幾百個視死如歸的弟兄,替咱們爭取時間的那些兄弟!”那個便哦哦的點點頭,另外一個便道:“我聽說,他就是那幾百人離唯一活下來的。”

那個微微皺眉道:“這麼厲害?”另外一個道:“厲害個屁!我聽人說了,他被救出來的時候都快瘋了!是躲在另外一個弟兄的屍體下面才躲過一劫的!”

那個表示很驚訝道:“不會罷?”另外一個便道:“我聽把他就出來的兄弟說的!他親眼所見,他們從死人堆裡把他刨出來的!多了那麼久……嘖嘖!”

“你的意思是說……他是逃兵?”

“何止是逃兵?我聽說之前他是在麟爪營混的,薛指揮使嫌他廢物膽小,才把他撥到麟首營來了!可惜喲!咱們兄弟居然要把後背交給這樣的人!”

“那還能怎麼辦?都是上面的安排咱們還能反抗不成?”

“我勸你啊,還是提防著點兒他,我總覺得沒準兒是他殺了咱們自己人才躲到那些屍體下面逃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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